现在,也是天下用枪第一人韩先霸和天下用刀第一人赵玄极的死战之地。
世人都知道韩先霸的爹娘小妹是被赵玄极所杀,北魏那边传来讯息,赵玄极的妻儿也尽数死在韩先霸手中,本就是死结的恩怨再添一笔血账,天下修行巅峰的两人只能以死来化解心头的愤恨。
已经有传闻流出,赵玄极当年有难言之隐,各种说辞众说纷纭,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天上人雪夜入太安城之后,人间大乱,天下四分,世间颠沛流离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汉西大户韩家遭逢大难,韩先霸远在太安城当差,鞭长莫及,爹娘小妹流落到刚刚建国的西楚,得了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当时整顿流民、控制瘟疫传播的正是赵玄极,事情恰巧不巧,韩先霸的亲人落在了赵玄极手中,其中加上澹台国藩作梗,赵玄极杀了韩先霸的爹娘小妹。日后,韩先霸当上了镇南军副将,赵玄极成了西楚兵马大元帅,仇恨一直延续到今天。
两人最近一次交手是在十万森林之内,韩先霸在赵玄极的胸口凿出了一个大洞,赵玄极一刀挑断了韩先霸五根手指头,最终天下用枪第一人退了,但是赵玄极的妻儿也不知所踪,直到东海之滨,一袭黑甲截下了那一艘漂洋过海的小船。
悠然间,在天地连线的那一处,出现了一匹大马,迈着健硕的步伐,摇着马尾,缓缓向着这一处走来。
马背上驮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个少年,牵着马缰绳,嘴里叼着一根干草。
少年年岁不大,但是身上却有成年人才有的气质,小的是一个小丫头,干瘪瘦小,弱不禁风的样子,头发未曾束辫,披散在身上,双手一直捂在胸口,倚在少年怀里更显无助。
少年微微闭着眼睛,等大马偷懒不想走了,他便狠夹一下马腹,骂一句:“少爷卖血卖肉,花光了家底才狠心买你这一匹大马,是让你干活的,不是让你偷懒当大爷的。”
怀中里小丫头看了看四周,好像防贼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贴着少年的耳边低声说道:“少爷,咱还没有花光家底,桑桑这里还有钱。”
慕容延钊吐出嘴中的干草:“桑桑,荒郊野外的,能不能说话大点声,弄得本少爷好像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再说了,就你那五两银子,没人稀罕。”
桑桑下意识紧了紧胸口:“少爷,不少了,五两呢。”
“桑桑,说过很多次了,少年前面要加上慕容,不是少爷,是慕容少爷。”
“好的,桑桑知道了,少爷。”
慕容延钊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他十分喜欢自己的姓氏,还是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师傅赐的,少爷天下千千万,但是慕容少爷一出,尽夺天下八斗风流。
“少爷,韩先霸和赵玄极打架,按理说是百年难遇的事情,为什么比武的地方没人围观呢?镇上的说书先生可讲过,大凡高手过招,高手还未到,已经人山人海了,还会有江湖中的百晓生吐沫横飞评头论足,推测胜负输赢,比高手打架都精彩。若是运气好,还能有卖瓜果年糕开盘口的,一边赌博,一边吃瓜果,可开心了。少爷,我可听说了,那些卖瓜果的都能狠狠赚上一笔,比平日给的量少,还死贵死贵的。”
慕容延钊看了一眼马屁股上挂着的新炒葵花籽,感情这小丫头还惦记着大赚一笔,临来之时死活要带着这一袋葵花籽,开始的时候他不明就里,如今豁然开朗,醍醐灌顶,醒悟得忍不住想扇慕容公子两个耳光,但是又下不去手,于是伸手弹了一下桑桑的小脑袋:“真想撬开你的脑袋里面看看有什么。你说的那些都是凑热闹的场面,大凡能记入史册的捉对厮杀,怎么可能有人围观,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像是古凉州之战,郝连勃勃、时未寒和洪熙官之战,以古凉州空旷的地带为战场,北魏天子和孔道佛的大江之战,有韩先霸、洪熙官和孔钧瓷保驾护航。到了韩先霸和赵玄极这等境界,方圆三十里之内大凡活物皆是死透,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让你天天论地,喝茶吃瓜子。”
桑桑的小脸一阵煞白:“少爷,既然如此,咱们为何还要来啊,呆在小镇不是更好吗?”
“不好,非常得不好,小镇的天太小了,已经不入慕容少爷的眼睛。以前少爷我觉得不折腾出一个九品之境就出小镇,那就是活得不耐烦,出了小镇折腾两天就是死,后来我才发现,越是胆小懦弱,越是死得快,瞧瞧北魏天子,虽然是一介女子,与人交战何曾退却过,那一次不是悍然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慕容延钊要做顶天立地的英雄,要向北魏天天子学习。”
桑桑努了努小嘴:“少爷,别忘了您的师傅也是死在北魏天子的手中,是咱们的仇人。”
慕容延钊眯眼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深,仿若另一个慕容峰在世:“师傅是大英雄,生死早已不在心间,死在北魏天子手中不窝囊。”
桑桑不太明白,怎么还夸奖起北魏天子来了:“少爷,你不想报仇吗?重情重义之人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少爷要做顶天立地的英雄,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慕容延钊摸了摸桑桑的脑袋:“仇当然是要报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去了也只是送死。”
桑桑更不明白了:“少爷,你刚刚不是说要向北魏天子学习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怎么退却了?”
慕容延钊抬头望向远处:“桑桑啊,少爷有些忧伤,有时候少爷真是看不懂你,不知道你是真笨,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和少爷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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