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在信王府门口,车窗上印着一个“宁”字标记。
宁婧儿轻轻掀开帘子,探身走出马车,一身雪白。
她抬头望了一眼信王府的牌匾,然后招呼随从一起进了王府。
四周围观的百姓立即议论纷纷,平州如今的第一世家宁家的新家主宁婧儿突然出现在信王府,这是个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
宁婧儿这个时候来信王府,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她的目的,她是来交欠税的。
那孟靖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宁家率先倒向了信王府!
半个时辰后,宁婧儿又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出王府,一身白衣,坐进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随后,龙门桥的榜单上就又出现了第三块牌子。
孟靖也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宁家的主动交税,而是因为宁婧儿,这是他那夜以来第一次见到宁婧儿,相较之前,宁婧儿变了很多,隐隐间,竟有了宁单的几分运筹。
以后可能会是个厉害角色。
孟靖暂时没空去理会这些,他想要先把眼前这堆麻烦解决。
宁家的举动无疑是锦上添花,其他世家那里此时一定乱成一锅粥了。
他依旧在等待着,鱼饵早就入水,就等游鱼上钩了。
没过多久,郭东台又急匆匆地来了,不同的是,这次他脸上带着喜色。
“恭喜王爷,魏家家主魏元庆来了,他的马车就停在王府的后门口。”
“这个魏元庆还真是个墙头草。”孟靖挥了挥手,“郭主簿,你去把他带到议事厅来。”
郭东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颔首离去。
良久,一个中年微胖的锦衣男子跟在郭东台后面,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议事厅。
魏元庆一见到孟靖立马躬身行礼,想起眼前这个俊秀青年一月前还在对各大世家卑躬屈膝,如今却完全颠倒过来。
他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刚刚十八岁的青年,之前的一系列的事件绝非偶然,甚至屠家的灭亡中也是信王的安排。
相比魏元庆的畏缩,孟靖的举止就显得大方淡然了。
他端着一张折子,装作在忙着处理公务,故意冷落魏元庆,装出一副不在意这点税款的样子。
魏元庆干等了一阵,腰弯着有些酸,他心中也愈发慌张,本以为主动来信王府算是雪中送炭,必定会被视若上宾,却没想到被如此冷落。
莫非,信王还有后招,根本没指望用世家的税款来救场,他只是想借此举来压一压世家。
若真如此,此子城府深不可测,与之为敌,必定弊大于利。
魏元庆倒吸了口凉气,庆幸自己主动来信王府的明智之举。
见孟靖迟迟没有反应,他朝一旁的郭东台使了个眼色。
郭东台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去通报:
“王爷,魏元庆到了。”
孟靖闻声,缓缓放下手中的折子,微微抬头,扫了堂中一眼,笑道:
“魏家主怎么来了,莫不是想来找本王品茶?”
孟靖刻意不去提交税的事,他在等魏元庆先提出来,谁先主动谈正事,就丧失了先机。
魏元庆并不知道孟靖想法,还当是孟靖在试探他,他立即表态。
“王爷,在下是来补齐我魏家的欠税。”
“魏家主倒是让本王大吃一惊,本王听说前两天你还带头抗税,在各大家主面前慷慨陈词。”
“这绝对是谣言,王爷如此贤明,深得民心,魏某愿为王爷马首是瞻,又怎会与那帮老顽固一起反对您呢?”
孟靖很清楚魏元庆的为人,老狐狸一个,中郎将打探的情报很详尽。
魏元庆继续说道:“按告示上的规则,要交四千两白银,银子都装在马车里了,随时都可以搬进来。”
魏元庆准备招呼随从去将银两从马车中取出,孟靖却阻止了他。
“先等等,魏家主记错了,是三万两。”
孟靖查过账簿,魏家总共拖欠了两万余两的税款,这样的数额在世家中能排到前几位,这也是魏元庆率先来交税的部分原因。
魏元庆心里把这笔账算得很明白,早点交税,只需交几千两,能免掉大部分的欠税,而且还能拉近与信王府的关系,稳赚不赔。
听了孟靖的话,魏元庆还当是孟靖的玩笑话,但看到孟靖神情严肃,他有些懵了。
“王爷,肯定是你记错了,那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四千两,错不了。”
“三万两,没错。”
“王爷,就算按账本来也就两万多两,哪来的三万?”
魏元庆已经主动让步了,按账本把两万两补上,这样也比交三万两划算。
“三万两,一文都不能少!”
孟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冷冽。
魏元庆慌了,他没想到堂堂王爷言而无信,居然像市井流氓一样耍无赖,他屏住气,威胁孟靖:
“王爷,你这是明抢啊,我们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争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孟靖已经稳操胜券了,从魏元庆迈进王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平州世家定会将他视作叛徒,魏元庆无路可退,只能选择倒向信王府。
如此良机,肯定要狠狠讹他一笔。
“本王很想看看,魏家主能怎样弄出个两败俱伤。”
魏元庆脸色通红,气得指着孟靖,可是却想不出什么对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几句。
“我回去把你的阴谋告知其他世家,肯定不会有人再来交税,等五日之期一过,看你怎么跟陆掌柜交代。”
“那魏家主怎么跟其他家主解释来信王府的缘由,难不成真是来喝茶的?”
魏元庆被这句话噎住了,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孟靖的陷阱,他想了一阵,道:
“这银子我不交了,也不跟其他世家提起此事,你就当我没来过信王府,如何?”
“本王言而有信,匿名交税,自然不会向外透露你来过王府的事。”孟靖笑了笑,“不过,王府人多眼杂,就怕一些下人贪图小利,把这事说出去了,这就不能怪到本王身上了。”
孟靖摆明了是在威胁魏元庆,警告他不交税离开王府的后果。
魏元庆气得说话都不顺畅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你……这是……讹诈……我……报官……”
孟靖一听,知道魏元庆技穷了,戏谑道:
“好主意,报官治本王讹诈罪,本王这就给你立案。”
魏元庆连忙掌了自己一记嘴巴,报官也是由信王府审,信王府的官吏去审他们的顶头上司信王,这要是能定罪就见鬼了。
半个时辰后,魏元庆踉跄着走出议事厅,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议事厅里,孟靖嘴角微扬,饶有兴致地数着手上的一沓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