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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前路(1 / 1)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春光漫洒下葱茏的绿意后,须臾间便走的看不着踪影了。

初夏踩着欢快的节拍,旋转着裙摆落下。

锦牖半开,随风送来云雀的歌声和绿叶的清香。

郭圣通半躺在软榻上和母亲说话。

到底不是二十刚出头的时候了,这胎虽然刚上身,但却真是累的紧。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怕睡上了五六个时辰,可还是不解乏。

她和母亲才说了会话,便又哈欠连天起来。

母亲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睡下后,又在她榻边坐了一盏茶的时间等着她睡******亲在,郭圣通睡的格外安心,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着一阵窸窣的响声。

她在梦里奇怪,殿里的刻漏都哑了声,也决计不会有人在殿外走动。

她本有心睁开眼看看,但睡的实在是太沉。

等着她终于悠悠醒转时,殿里静的落针可闻。

睡糊涂了吗?

她也懒得计较,闭了闭眼叫青素进来。

午膳时很热闹。

刘疆、刘辅和刘康三兄弟都回来了。

刘康自生下来就是最小的,一直被教导着要听哥哥们的话。

郭圣通这次怀孕,三兄弟中他是最高兴的。

他悄悄拉着他外祖母问:“母后会生弟弟还是妹妹?”

刘旻问他:“那康儿喜欢什么呢?”

刘康没有经验,不知道是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他踟蹰了一会,犹犹豫豫地道:“都行吧——”

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让我也做哥哥就行。”

一句话逗的刘旻哭笑不得。

用过午膳回去的路上,刘康又去拽刘辅的衣袖:“二哥,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刘辅:“当然是弟弟了。”

刘疆忍不住腹诽道:可得是个妹妹,有两个弟弟真是够了。

他顶小的时候盼着弟弟,觉得能带弟弟玩。

可刘辅和刘康落地后,他发现跟他设想的太不一致了。

弟弟们都淘的很,闯了祸他还有连带责任不说,还得看着他们念书,简直就是长兄为父的典范。

最叫人难过的是,讨不到一点好。

两个弟弟都只有求他时大哥大哥叫的欢。

还是妹妹好……

细致贴心……

像李音的妹妹有事没事就给他绣个香囊,叫他看着都眼馋。

母后女红不行,最不愿的就是拿针线。

今年正旦朝贺时,李音的妹妹还特地打发人送了手炉来给李音暖手,怕他冻着。

刘疆虽说身为太子,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的妥妥贴贴,但还是盼着能有手足这样细致地关心关心他。

两个弟弟心粗,他是这辈子都不指望他们了。

现如今就盼着母后这胎是个妹妹。

他一定做个最好的哥哥,一直护着她,谁都不能欺负她。

可母后好像一直都在生儿子。

刘疆望着湛蓝的天有些犯愁……

郭圣通歇过午起身,母亲已经走了,留下话说家里事多,过几天再进来。

况儿从前一句过几年再成婚,一杆子支到了现在。

绵蛮侯府到现在还没有正经女主人,里里外外自然还是得母亲操持着。

郭圣通为了这对郭况能说的都说了,可他就是一句我要找个我喜欢的。

他要是花天酒地,府里美妾成群,说这话郭圣通肯定得骂他。

可他还真不是。

行吧,就为了这份痴心她再忍忍吧。

午后的阳光碎金般地荡漾在窗前,轻纱拂过卷起光芒点点。

长日漫漫,郭圣通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方式,还是和从前一样倚窗读书。

忽地宫人来报说宁平长公主来了。

于是,丢了手中的书,肃了肃衣衫坐下等着。

须臾间,伯姬便进了殿来。

自诊出有孕来,每个人见了郭圣通后第一句话都是问孩子好不好。

伯姬也不意外,“太医令不是嘱咐您多卧床休息吗?嫂嫂可千万别累着,有什么都吩咐底下人干。”

郭圣通笑:“自当上皇后以来,我就是个甩手掌柜,你又不是不知道?”

姑嫂见面,自然少不了说起刘秀来。

说过刘秀,便又自然而然地说到了刘疆三兄弟。

当母亲的,孩子经是永远说不完的。

郭圣通好笑地告诉伯姬:“康儿问我母亲我会生弟弟还是妹妹?母亲问他喜欢什么,康儿说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也当哥哥就行。”

她一面说还一面学了康儿那迷茫的样子,逗的伯姬扑哧也笑了。

“音儿那时候一心盼着妹妹,生下来果是个女儿,兄妹俩如今好的不行,一次嘴都没拌过。”

郭圣通羡慕不已,她也想生个女儿。

可谁知道命里有没有?

也罢。

是儿是女都是她的孩子,还能分出个高低来?

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废后的根本原因。

前世的她说是因为政治原因,还说今生她也逃不过。

郭圣通为此设想了许多原因,可又都一一否决了。

到最后她索性不去想这个了,不知道又如何?

她渐渐悟出了个道理,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再精心设计的计谋也是苍白无力的。

她必须得握住更多的权利。

彭宠和王梁命都是她救的,自然是往她身后站。

可更多的人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这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墙头草,谁强就倒向谁。

还有一部分,是只负责尽忠职守,谁强都无所谓,总不能牵累他就是。

而李通和他们都不一样,他选择激流勇退。

建武六年,李通率军大破汉中的延岑军后,又于西城大败前来驰援的蜀兵援。

回师至顺阳屯田后,为了避免朝臣构陷,他极其理智地决定要避开刘秀的封赏,以生病为由上书请求辞官引退。

刘秀不从,到底还是任其为为大司空。

此后又一再请辞,到了今年更是以养病位由请辞的异常坚决。

郭圣通知道没法叫李通站在她这边,便始终也没伸出橄榄枝。

李通退了也好。

最起码他们一家无论怎么样都有百年富贵。

而她要是还避免不了废后的命运的话,依着李通和伯姬的人品秉性,总归还是会为她说话的。

刘疆当了十多年的太子,早被天下人视为未来新君。

只要给她稍稍喘息的时间,未尝不能翻盘。

她有时候想想觉得也真是荒唐,她嫁给刘秀到如今有十三年了,却还要这么防着他。

也不知道这辈子她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会不会走到最后,又发现跟前世一样什么也没落下。

偶尔夜里睡的迷糊了,她也借着睡意小心翼翼地吐露心声,问他会不会一直待她好?

他只当她孕期敏感,又计较起纳妃的事了,笑着安慰她说会的会的。

却不知她还真不担心他会突然宠幸了年轻美人,弄的她和孩子们猛地失势。

说的实际点,他若真这样反而对她有利。

皇后和太子变了弱者,朝臣们就该计较怎么维护他们了。

毕竟他们从来也没想着把太子顶下去。

恰恰相反的是,他们一直都在拥戴太子,才会想着遏制后戚,以免将来叫太子为难。

而郭圣通打心底也不相信刘秀会陡然变心。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喜欢她,是真心实意的。

相伴了这些年后,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只是把她和江山放在一起后,她就再没有一点底气了。

合格的帝王心中都是没有儿女私情的。

孝武帝难道就对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卫皇后没有半丝信任可言吗?

绝不是。

从前武帝每出行,都是把宫务放心交托给卫后。

有时回来,问都不曾问起,只说卫后贤良。

可后来呢?

不还是问也没问清楚,就断了戾太子巫蛊的罪名,逼的卫后起兵逼宫。

武帝后失悔建望乡太凭吊戾太子,终归还是还了卫后清白。

但在此之前就没有疑问吗?

郭圣通想也是有的。

只是武帝不愿冒险,不愿拿江山冒险。

若是吕后第二,失悔莫及。

倒不如宁杀错莫放过。

刘秀也会这么待她。

如果他是个儿女情长的人,这江山想必是轮不着他的。

她不怪他。

她想他也不会怪她。

“嫂嫂——”

伯姬在唤她。

她忙回神,歉疚地笑了笑,把心绪不宁推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怀了身孕,总觉得痴傻了许多。”

又问伯姬:“陛下准了李通的辞呈吗?”

伯姬点头:“这次应该是差不多了吧。”

伯姬心中也明白即便二哥能容得下李通权倾朝野,可朝臣们容不得,将来刘疆也容不得。

最好还是主动退一大步,将来儿孙们还能得着福荫。

如此说来,二哥早晚是要准李通请辞的。

只是请辞哪是能一递奏章立时就准的?

那岂不是显得天子刻薄寡恩?

也万不能被拒绝了几次就心安理得的留下了。

那不变成了试探天子?

闹了这么五六年,想必也足够了。

郭圣通唔了一声,“回南阳挺好的,难得自在嘛。

只是,再想见你们就难了。”

她开玩笑道:“把婉婉留下给疆儿做太子妃吧,这样我们就能时常见着了。”

伯姬笑:“婉婉才八岁,说这话太早了。”

郭圣通也笑:“那到她十六岁我们再说,”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是不大可能的。

李郭不能站在一起。

但伯姬想想又真觉得可惜。

刘疆的才学品性,普天之下还能有人胜过他?

到最后还是拿孝武陈皇后的例子劝慰着自己,才压下了这遗憾。

既没预备当真,等刘秀夜间回来后,郭圣通也拿这个当笑话和他说。

“我是真喜欢婉婉,可当皇后未见得是女子最好的出路。

如若下嫁,谁敢欺辱她?

倒还是那样过的自在。”

刘秀的关注点全不在她那点怅然上,而是认真盯着她:“后悔了?”

郭圣通好笑,抬手打了他一下:“我哪是那意思。

只是汉家皇后不得善终的究竟居多,婉婉不必来趟这混水。”

他愣了愣,猛地搂她入怀:“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胡话呢?”

她温顺地趴在他怀里:“我知道,你会一直待我好的。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只是感慨。”

她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很怕自己把心底的话都冲口而说。

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是决计料不到他们会走到离心的那步。

而真到了那时,回忆再多的旧情也是没用的。

因为,结局已定。

心宁静下来了,她很快便在刘秀的絮语中睡着了。

翌日起身后,青素说刘秀留了话下来,叫她看着赏赐些东西给扬武将军家眷。

她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停了半瞬才想起来是扬武将军是马成。

那不是叫她赏阴丽华吗?

她心下到底还是滋味复杂,叫青素先拟了个单子给她。

建武四年,马成得拜为扬武将军。

建武六年,马成斩李宪,平江淮地区。

建武七年,因军功封平舒侯。

建武八年,马成随刘秀征隗嚣,任天水太守。

建武九年,代来歙守中郎将,击破羌人,攻占河池,平武都。

建武十二年,行大司马事。

实实在在的国之重臣了,赏他的夫人赏什么都算不得过分。

郭圣通意兴阑珊地看了看单子,就点了点头叫人去办。

赏赐送到平舒侯府时,太阳还歇在树梢上,自是闹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

到晚间,阴氏族人也尽皆知道了。

自阴丽华嫁了马成,就没人再提倘若她嫁了陛下会如何。

那都是设想,而现实是她嫁进了马氏,从此夫贵妻荣。

阴瑜母亲提起来就很艳羡:“当初比丽华嫁的好的阴氏女儿可不是一个两个,但到现在还是她最拔尖。”

八岁的阴瑜跪坐在外间做女红,竖着耳朵把母亲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长出了一口气,眉间尽是忧愁。

原来的皇太后变成了列侯夫人,废后却成为了一代传奇。

她哪怕是把这话说给母亲,也只会当她说疯话吧。

可真的是这样啊。

她眼看着先帝废了太子刘疆,另立了皇四子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陛下。

她嫁了陛下,做了陛下的贵人,生了刘畅。

如今究竟是哪不对了?

难不成如今的郭皇后也是重生而来的?

可又不曾对付阴丽华,对付阴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有人给她个答案,好叫她知道她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她的奶娘还当她小女孩心性不定,耐不住这寂寞了,便笑着上前抽走了她手中的针线:“光线昏暗的紧,明天再做吧。”

阴瑜无所谓,任凭奶娘拿走。

“我去和母亲说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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