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无花城’内,一名身体略显萧瘦,饥肤偏白,长袍便装,显得文弱书生气质的青少年,靠坐在树下的石头上,神情显得有些忧虑,正是经过几天赶路才到此处的杨天昊,此时的他看着旁边那家露天茶食档干咽口沫,马德胜所给的盘缠也不多,两天前已经花完了,如今囊中苦涩正在为渡洲而犯愁。一直在赶路,路过了几个城池,只有该城免费进出,才有幸进城一番,也该是他运气不济,附近一带一马平川,连山果野食也难以寻觅。
“出去!出去!下午我会去找你妹的,下次再来吧。”不远处,一块黑布帘把门口遮盖了大半,几名彪形大汉一边把一名十四五岁的俊秀男子推出门口,一边恶言说道。
“我就看看而已,赶我走干嘛。”被推出来,那名男子边退边说道。
“已经给你大面子了,要是别人我们早就不客气,回去吧,有银两了再来.”彪形大汉说完后,就拂起布帘转身走了进去。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把你们踩在我脚下。”那名男子嗤之以鼻,也没再闯进那布坊,甩着双手,走着醉步,似乎这条路是他家的一样,晃晃荡荡的走到茶食档,一屁股就坐在凳子上,然后很自然的抬起一只脚,踏在旁边另一张凳子上,拿起了一双筷子,敲着桌面,看样子他挺吃得开的,马上就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似的.
“树根叔,来碗面!”
“呦!莫少爷,今天怎么那么有空呀!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你妹等你回去吃饭呢。”一身小二打扮的树根叔,把手巾甩挂到肩膀上,刚才这一幕他明明也看见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好像刚刚才看见那名男子一样,热情的招呼说道。
“有生意你都不做吗?”那名男子依然是敲着桌面,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
“莫少爷,你就别难为我们了,还是快快回家吃饭吧。”
那名男子轻笑了两声,把筷子放下后,说道:“行!以后你们别求我。”说完正准备要走。
“莫少爷误会了,我们实在是有难处呀,是默姑娘有言在先,不许招呼你的。”树根叔跑过来拉着那名男子的袖口,低声下气的说道,看其样子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一样。
“又是她,知道了,不怪你。”
树根叔听到那名被称为莫少爷的男子没好气的说完,大松口气才放开双手。杨天昊从头看到尾,心里莫名其妙,这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大好青年居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市井流赖,摇头暗叹了一声,正准备起身离去。
“站住!”
杨天昊眉头一皱,我没招惹你呀,难道你还想找我出气不成,真是虎落平阳任犬欺,听到那名莫少爷冷言冷语的说话,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他是对着自己而说的。
“你跟我说话?”杨天昊没好语气的说道。
“这里除了你,旁边连一条狗都没有,难道我会自言自语吗?”
这不是暗地里骂人吗?听到这话,杨天昊就有点来气了,转身正面对着那名男子,冷吭了一声后说道:“怎么会连条狗都没有呢,我面前不是正好有一条吗?”
那名莫姓男子,听到杨天昊反唇暗嘲于他,不但一点气愤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来了兴趣,丢三落四的笑了一声后,说道:“书生就是书生,爱咬文啄字。我来问你,你刚才一直盯着我,是不是看我笑话呀。”
“是又如何?”
莫姓男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同时摊开手板,说道:“我欣赏你的直率,看戏是要给钱的,五文!”
“滚!别妨碍我赶路。”杨天昊拔开他手,正想转身离去。突然,一名老妇女紧张万分,一边哭腔喊道,一边跑到那名少年面前,跪在地上。
“莫少爷,救命啊。”
“三婶,使不得呀,快快起来,究竟是什么事如此慌张?”莫姓男子一改下三流贱态,把那名妇女扶起来,严肃的问道。
“你三叔在家里,被百足虫咬着了,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求求你,快救救他吧。”三婶哭腔的说道。
“带我去看看。”
莫姓男子说完后便和三婶快步向着林荫小巷走去,杨天昊看着那无赖一样的莫姓男子,居然一改哈戏懒散形象,颇有几分气质,与刚才所看到的无赖形象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突然对他有了一点神秘的感觉来,虽然猜不透,但脚步还是跟了上去。穿过了小巷,来到一个聚集了不少人们的民居,他们正在七嘴八舌,神情慌乱,嚷嚷着不停。
“莫少爷来了,大家快让开!”人群中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看到莫姓男子的到来,纷纷让道让其进去,围观中的居民个个带着尊佩之色,杨天昊心里就更加纳闷了,一个井坊无赖何德何能会让他们受如此的尊敬。
“你们给我闭嘴!”莫姓男子毫不客气的大喝一声,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这才和三婶走到房内榻前,一名老汉面乌唇紫,呼吸微弱,不省人事的躺在上面,莫姓男子二话不说就把起他的脉搏来,同时,另一手翻开粘连着脖子带着血迹的衣领,只见大动脉处红肿凸起,伤口还渗着红黑的血水。杨天昊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虽然他不懂医术,但也能判断出来,再不加以救治,其命必不久矣。
“动脉受损流血不止,中毒症状明显,我先帮他护住心脉,防止扩散,你去把她找过来,就说毒气攻心,她知道怎么做的。”莫姓男子头也不偏得对着围观中的众人说道。
“莫少爷,让我去!”
“我去……”
旁边的众人争先踊后的答声说到,好像是争夺一个难得表现的机会一样。
“吵什么吵,争什么争?你去!”莫姓男子,冷眉瞪了一下,指着一名比较年轻的男子说道。
“好,好,好,谢谢莫少爷。”那名男子好像中了奖似的,一番感恩戴德后拔腿就跑出外面。
“咦!春梅你也在这里呀!来来来,到这里来。”莫姓男子游扫了众人一圈,突然双眼放光,眼神停留在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调猥的语气说道。
“莫少爷,我能够做点什么?”春梅脸蛋排红走上前,怯羞的问道。
“你就在我旁边坐着就行,这几天你都去那里了呀?”莫姓男子说话时,从腰里挂着的那个皮夹包掏出了一布卷,摊开在桌子上,一排从幼如发丝到粗及钢钉的银针逞现在众人面前。一番娴熟的手法后,那名躺在榻上老汉胸前和眉心以及几个重要部位都许许而立扎着银针,整个过程都看不出莫姓男子有一丝的犹豫和紧张,好像这个生命垂危的大事在他眼前,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似的。
“春梅,怎么不说话呢?晚上和我去看花灯如何?”莫姓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针。
“莫少爷,你说什么呀?我爹不让我晚上外出的。”春梅低着头,柔弱的说道。
“怕什么,你就说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了。”就在莫姓男子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身边传来了冷冷的咳嗽声。
“默言姐……”春梅抬头一看,脸色大变,不知何时一副阴冷俏美的人影出现在人群中,高挑的身形,精明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华丽的着装,洁白的双手提着一个药箱,阴着脸盯着莫姓男子,全然不顾脸色大变赶紧站起来退到一边去的春梅。
“你这是干嘛呢?吓着人家了。东西带来了没有?”莫姓男子,完全没有刚才和春梅说话的那一副荡漾的神情,语气隐约中还带着一丝忌惮。
默言阴脸不语,打开了药箱递了过去,莫姓男子不以为然的摸了一下鼻子,说道:“银英叶;艾枝灰;天蚕草;碾碎兑酒液,外敷伤口,一天三换。”
“毒蛙虫六克;无根水三克;蜜果两粒;砒粉七钱;蛇磺一克,另加益血养气作辅药,三碗煎成半碗,一日一服,这样就不用买棺材了。完事!”莫姓男子一口气把药方说完,默言更是妙手神抓,分毫不差,语音停止,药材也准备妥当,配合相当默契,场中观众无不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