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穆槿宁进了碧轩宫,今日语阳公主着了一袭宝红色宫装,衬着白皙肤色,整个人显得精神气很好。
“跟前几日比起来,公主的面色的确好了,想来是赵尚的方子有用。”
穆槿宁挽唇一笑,眸光闪耀柔和光彩,渐渐走近她,搭上语阳的手,两人一道走入外堂的位置上去。
“好什么呀?吃了药就好一些,到了明年秋天,还不是要发作?这宫里头的太医,也就这点功夫了。”语阳一提及太医,面色便漠然几分,整个人的傲慢态度,又愈发严重了。
“赵尚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医术人品,都是端正的,有他为公主诊治理疗,便可放心。”穆槿宁为赵尚说了句话,语阳眼波一闪,默默望着穆槿宁,许久不曾说话。
“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在碧轩宫用了晚膳再回去吧。”等到聊了半日,语阳便吩咐身边的宫女,在外堂的圆桌上,布置了满满一桌菜肴。
穆槿宁瞥了一眼,狐疑问了句:“公主怎么准备了一桌菜?还有人要来?”
“本宫今日本要跟兄长一起吃顿饭——”语阳被扶着,支起身子,沉着说道。“跟兄长辞行。你也正好在宫里,一起用宴席更热闹。”
穆槿宁微微蹙眉,语阳公主见状,不禁淡淡一笑,眼底的神色,突地沉重几分。“看来兄长还没跟你说,他后天就走了。”
“王爷要去什么地方?”
微微怔了怔,短暂默然不语,穆槿宁心存疑虑,后天就走了,至今只告诉语阳,说不准连沈樱都蒙在鼓里,宫里头也没有半点风声,看来不是一般小事。
语阳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已然有人先抢一步。
“本王要出去办事,有阵子不会回来。”随着稳重步伐,男子的冰冷嗓音传来,穆槿宁连忙起身福了个身,她并未开口询问,有阵子,到底是多久。
而更显然,秦昊尧并不会跟她坦诚,是去何地,办何事。
酒席之上,三人坐着,语阳端过斟好的茶,朝着穆槿宁与秦昊尧,终日漠然的面孔上,绽放几丝温蔼笑意。
“崇宁,在本宫的碧轩宫里,不需拘谨,我们都是自家人,随意一些即可。本宫敬杯茶给兄长与你,以茶代酒。”
穆槿宁也闻到此处,正想端起手边茶杯,却被语阳阻止了。“崇宁你能喝酒,本宫这儿正有一瓶好酒,甘甜入味,来尝尝看。”
她见语阳热情好客,不再开口婉拒,毕竟她只要掌握好力度,也绝不可能酒后失态。“那就多谢公主了。”
秦昊尧将晶莹宛若琥珀的美酒,一口饮尽,黑眸中闪烁幽深目光,默默观望着她品酒姿态。
“崇宁你倒是好酒量,不像本宫,半杯酒也碰不得的。”语阳淡笑着说道,举高手中酒壶,却又给穆槿宁倒了一杯。
穆槿宁微微蹙眉,面有难色,虽然这的确是好酒,唇齿留香,但酒能助兴,也能败兴,柔声说道:“公主不要再倒酒给我了——”
“这酒既然开坛了,就不必再留着了。不必担心,你若是不乏酒意,就睡在本宫这儿,明早再走,也好与本宫作伴。”语阳说完,也给秦昊尧斟了杯酒,抬眸看他,似是征求他的意思。“兄长,我与你借崇宁一日,你总应允吧。”
秦昊尧握住手中酒杯,瞥了一眼语阳,下巴一点,算是应了。“时候晚了,就留下来。”
穆槿宁眸光一沉,唇边扬起微笑弧度,酒窝之中也盛满甜美笑花。“但愿不曾打扰公主。”
“与本宫客套什么?本宫巴不得你住下来,与我谈谈心,说说话呢。”语阳轻轻拍了拍穆槿宁的手背,与崇宁相处的时日一长,她也与崇宁走得很近。在因为兄长的关系,语阳说的一家人,倒是真心话。
眼看着天色已晚,穆槿宁也不再推脱,喝了几杯,语阳拉着她说了一会儿,才觉得酒意渐渐上涌,困意也顷刻间席卷了周身。支撑身子都已艰难,她玉手支着螓首,整个人昏昏迷迷的,仿佛就要打起盹来。
“方才兄长可是答应崇宁留我这儿的,如今你把崇宁带走,日后她若怨我,我岂不是难以做人?”
见秦昊尧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语阳身为亲妹妹,自然清楚他要做什么。
“时辰还不晚,何必留下来?”他冷冷反问,面目透着一股子难以辩驳的森严。
语阳瞥了身边的秦昊尧一眼,这兄长二十多年来都是精于算计,善于谋略,今晚的用意不善,倒是连她都看出来了。崇宁落到自家兄长的手掌心里,也是中了他的招数,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不过这样也好,二十年第一回看到兄长如此渴求的女人,算来算去,也是他们命中注定有这等难分难解的缘分。
他俯下身去,双臂轻揽将穆槿宁扶起,她找不到施力的位置,像是无骨烂泥,贴在他的胸口。
“兄长,借由我的邀请,让你与崇宁有这相处的机会,用意可深。”语阳跟了几步,眼看着他们已经走出门外,她毫不客气,戳破他的用心。
“不是你说要给本王辞别?”他挑眉看语阳,不置可否的漫不经心,他的确是早已知晓,她在语阳这儿。
语阳不想再争辩,神色一柔,轻声说道:“得了,你急着把崇宁送回王府,我就不拦着了。她醉的厉害,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的确是好酒,若一般人,喝了三杯就要昏昏欲睡的。崇宁居然能撑到如今,酒量果真不浅。
见他们就要走出她的视线,心口一阵闷痛,语阳猝然呼喊一声:“兄长——”
“怎么?”扶着穆槿宁的肩头,秦昊尧转过俊颜,低低开口。
“没什么,你走吧。一路顺风。”语阳垂眸,轻摇螓首,清秀面庞再无惆怅。
兄长有了如此在意的女人,该是好事,可是为何,她的心里突地灌入一抹厚重的不安不详?
以前兄长也曾经远征他国几回,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像是一张网,将自己团团围住,压迫的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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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身子被倒置在雕花大床上,螓首垂下,黑发宛若瀑布倾泻,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娇美,清丽之中藏着妩媚,端庄之余又见娇嫩,一个人,却宛若有了千百种不同风情,不同姿态。白皙锁骨之下,胸口丰盈随着呼吸默默起伏,更让他无法遏制内心冲动,血脉之中的彭勃,已然要冲破他骄傲的自制力。
没想过被他摆弄成这副姿态,穆槿宁仿佛觉得整个身子都落在水底,不断沉下去,沉下去——她急着探出手去,想要抓牢床上的锦被,无奈离得太远,只得落了空。
清醒的时候,她都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绪,唯独醉了酒,整个人都有心无力。
他居高临下睥睨她此刻的姿态,身在帝王之家,从小就看惯了身着各色宫装的后宫女子,但她今日身着粉紫色宫装,束领宽袖,曳地长裙,贴身的丝绸料子,将她纤细却又玲珑有致的身子,衬得极好。
不得不说,她的身段,穿宫装,是极其好看的。
她依稀之间,迷离双眼,看到大床顶上的云雀雕刻,仿佛变得鲜活,在扑翅而飞。
他探出手去,一手按住她的白皙脖颈,阻止她努力抬起头的冲动,右手则老练解开她宫装上的珍珠盘扣,第一颗,在锁骨之外,第二颗,在脖颈之下,第三颗——在胸前。
他对于男女之事,从来都是贪图享乐,鲜少顾及她的感觉,身为王爷的尊贵身份,也让他每回对她都是不羁邪肆,狂放直接。
努力退去几分席卷而来的酒意,她脸色骤变,可早已来不及。“王……王爷,你放我歇息吧……叫雪,雪儿来服侍我就好……。”
她费力维持说话的理智,当然知晓他在解开她身上宫装,唯独不愿他在此刻霸占她的身体。
俊美男人薄唇微扬,笑意毕露,更显得斜佞魅惑:“你真醉了?”
“是……。”她明明记得她会在碧轩宫过夜,为何如今一看,却又在雪芙园?!
她正想闭上眸子去,免得他察觉有异,蓦地身子一僵,他的手掌,根本已经从敞开宫装探入里衣,覆上她胸口柔软!
陡然睁开眸子,她微微蹙眉,软声劝慰,光是自个儿听着这声音,都觉得醉的不可理喻。“王爷,你也早些……歇了吧。”
“本王没醉,后天本王就要走了,不知何日才回来,你倒也吝啬,什么都不送本王。”他攫住她的小脸,炽燃视线逼入那双迷茫眼眸,冷冷一笑。
她急于摆脱这般无法自控的境地,呼吸都快被他阻断,这般仰着头,更是难以看透他眼底的算计。“妾身自然……是有,明日便送……送王爷。”
“可本王等不及了。”他笑意一敛,眸光顿时,悉数幻灭。
她昏昏沉沉,有好几瞬,都险些闭上眸子沉睡。有一回只觉得他似乎走了,身边再无任何声响,因此才更安心。
她虽然醉的稀里糊涂,但眉眼之间少了无形抗拒与痛苦——她往日的顺从,总有几分不够真挚。
这回,他似乎并不厌恶,他们恢复成以前模样。
她还是对他一心一意只有喜爱没有反抗的单纯崇宁,而他,则是她口里念得心里想的尧哥哥。
他的薄唇贴在她白皙脖颈上的脉搏,微凉长指默默勾勒她精致容颜,尾指绕上她一圈墨黑发丝,蓦地俯下俊长身子,将醉醺醺的她压在自己身下。
她是他的妾,他何时想要她,她也不能推开拒绝。只是如今,她被灌醉,他觉得男女之事徒增几分兴致,他自然可以君子地安置她歇息解酒,但却不愿放弃这个看她意乱情迷的绝佳机会。
她在他面前,总是太冷静,太淡然。
他要看到,在他身边,她不止心甘情愿,更是心生欢喜。只要——她的心里还有他,她就不能如此沉着。
更别提,还有几日他就要远离京城,去往南骆,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虽不能带她走,却要最后一回确定,她的身子,她的心,完完全全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或许有些卑劣,但也从未坦诚是个正人君子。
她再伪装,即便可以在他身下恭顺宛若猫儿,他还是可以看得清楚,他骨子里的一丝不甘。
“听得到,看得到,就是还有感觉了?”
她以为无法看清楚他此刻嘴脸,偏偏他在自己耳畔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见到他薄唇边那么清晰的邪魅笑意。
他缓缓剥开她的衣裳,仿佛在拆着一件包的漂亮的贵礼。
她被拉扯怀抱在他胸口,这才看清他蜜色结实胸膛,才想起方才他根本就没走,一直在这儿,更没有想过今夜要放过整治她的机会,如今半裸诱人的颀长身躯,就全部暴露在她的视线之内。
他替烂醉如泥的她,将身上一件件衣物,全部褪下,蓦地大手一扬,衣物飞扬出去,散落一地,仿佛整个屋子,充盈糜烂的气味。
他蓦然松了手,她顿时面朝下趴了下去,不知他意欲为何,却在下一瞬,他微凉手掌,覆上她光洁背脊,来回摩挲,宛若在给一只家猫顺毛,一次次,一遍遍,唯独无人看透,他的手掌短暂停留在她背脊上的旧伤,指腹划过转圈,宛若深意。
一反手,她再度被倾倒朝上,黑发垂泻下去,娇躯毕露无遗,迷惘的眸光之内,只接触的到他一人。
“崇宁,听得到本王的话吗?”
她费力睁大双眸,只是像是隔着雨帘看他的俊颜,却看不清那双善于算计的阴沉眸子之内,此刻到底是何等的神情,粉唇微微开启,气息宛若巨响,回音般响彻耳际。此刻她像是一尾被浪潮卷上沙滩的鱼儿,离了海水,一口口呼吸都那么艰难。
她一万个后悔,谁知晓秦昊尧是这等说话不算话善变的恶劣男人,更悔恨自己放松戒备喝下了烈酒,以往至少清醒着可以控制自己,如今身体虚浮,仿若不是自己的,意识也像是下一刻就要烟消云散,任何事,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她,不知何时居然成了一个不小的挑战。
赢得太快,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要看她,再次沦陷。
六神无主。
他要在离开她的最后一次,把她骨子里的不甘像是倒刺一般彻底拔起,这样才能走的安心。
他的俊颜,蓦地压下看她,不等她回过神来,落在她纤细腰际的双手,陡然用了几分力道,紧紧按住。
彼此身子契合那一瞬间,他见到那一双迷离的美眸,其中的光华,陡然清晰许多。
他满意了,用这种方式给她醒醒酒,看她如何自欺欺人。
她的双手想要抓住他,却被他一手扼住,稍加用力,白玉般的双臂,猛地架过她的头顶,他半点不怜香惜玉,仿佛这等撩人姿态,才足以吸引他,才足以令他餍足欢愉。
他的胸膛,毫不留情地压下,男子的坚实炽热胸膛,与女子的柔软丰盈胸口,以暧昧至极的力道积压紧贴,更像是香艳画面。
她还有些许意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过头去,偏偏他在此刻封住她的唇,让她只能看着他,贴着他,在他炽烈呼吸中面对分享此刻的过分亲昵。
他一定是在惩罚她。
秦昊尧体内的火焰,顷刻间涌入她的身体,就快要熄灭她最后一丁点的冷静自制。
她越来越觉得疲惫,仿佛身处迷雾云端,不断起起伏伏,竟也不知何时开始,时光越来越漫长——
撑在他脸旁的男人手臂,蜜色肌肤之下的青筋暴起,他积蓄的力道,让她险些消受不起,也不知何处生起的最后力气,她蓦地侧过脸去,粉唇轻启,贝齿深深噬咬他的手腕,哪知男人不但没有被疼痛击退,反而一阵低沉笑声,带着十足鄙夷轻视,巨响般回响在她耳畔:“你这是咬,还是啃呢——”
她却已经耗尽了所有气力,只能任人摆布,只等那细细密密的莫名感觉,仿佛将她托举到云端之内,下一瞬,又跌入人间……。
像是苦等整个夜晚。
睁开眸子的时候,眼前已经有浅浅淡淡的光辉,应该已经是清晨,穆槿宁宛若做了一场噩梦,垂眸一看,身上香汗淋漓,酒醉带来的头痛,还有些许残留,仿佛那场噩梦,才刚刚结束。
她以为她足够了解他了,但此刻看来,他对她而言,依旧是一个谜。
他根本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她的身子。
为何要处心积虑,花费这么多心思?
他更像是要从她身上,找寻什么。
昨夜的秦昊尧,丝毫看不出阴鹜狠毒,可正因为如此,如今回想,她才更生出了戒备之心。
若是一头野兽温和可亲,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正因为她至今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她犯浑沉醉,宛若行尸走肉,难道这样的醉态,更能取悦他,更能让他得到欢愉畅快?
她不懂,他今夜用意为何。
与他面对的每一夜,哪怕是第一回被他占有,也不曾如此刻此瞬这么惊慌不安。
不安,源于她无法控制,亦无法克制。
她正想起身,蓦地一只坚实臂膀,从丝被之下探上来,准确梗在她的胸前,她如临大敌,不敢轻易有一分动作。
“既然醒了,何必装睡?”
男人低沉哑然的嗓音之内,带几分嘲笑,几分不满,秦昊尧自然已经察觉她身子突然的僵硬,将她扳过身子,搂在胸前。
她自然无所适从。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更已经独处过几夜,但多半清晨他已经去早朝,她起身的时候,不必尴尬面对,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她敛眉垂眸,不想堂皇看他,但这不看更是尴尬,视线落在他的胸膛,因为他搂抱的紧窒,彼此毫无遮掩,她更看得清,男女之间差别。他蜜色胸膛,她白皙丰盈,刺眼的突兀,勾勒出欢爱的强烈冲击——
她如今已经清醒,见状,更是不难就回忆起昨夜的点点滴滴,旖旎春光!
面色一白,她攸的看清楚他右臂上的牙印,仿佛耳畔又响起他不屑调笑,看她不堪一击,还垂死挣扎。“你这是咬,还是啃呢——”
那这些都是真的!
穆槿宁心头一慌,猛地抬起眼眸来,却正迎上那双幽沉深邃的黑眸,他审视她的晶莹小脸,此刻正苍白近乎透明。
他陡然将她的玉背往前推,满意地看她面色更加死白,薄唇贴在她的耳际,她越是无法自如应对,他却愈发兴致高昂。他黑眸半眯,审视着她,小脸白皙如玉,天然雕饰,月光似的光泽,让她宛若婴孩般纯净稚嫩。
她哪里还敢动弹?彼此身子正对着,他又紧紧拥着她,她不难察觉他的炽热,就在咫尺之间。
她知晓她若是动弹,他自然不会轻易绕过她,眼下只能惘若不知不晓,才能化解尴尬。
门口正在这时,传来雪儿的声音:“王爷郡主,奴婢端早膳来了。”
穆槿宁正欲起身,正感激雪儿的适时来到,没想到一道阴沉嗓音划破此刻宁静,他眼底有深意,玩味地看着怀中女子:“不用早膳,直接准备午膳。”
“是,王爷。”雪儿听着这露骨的命令,耳根一红,哪里还敢打扰主子的好事,急急忙忙离开了院门。
他的手掌,藏在锦被之下,无声无息顺过她的肩头,渐渐滑下,落在他的腰际,蓦地紧紧按住,将彼此的身子逼得更近。
“醒了更好。”
黑眸陡然深沉,一抹邪魅笑意,在眼底转瞬即逝。他越是不骄不躁徐徐慢来,却越是歹毒恶劣——长指刮过她娇嫩面颊,他更重在贪图一人享乐,只要他想,自可颠倒日夜黑白,蛮横霸道,只要入骨滋味。
果真如他所言,她起身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今日他不必去朝廷,自然会留在王府。洗漱过后,换了身素藕色常服,一身清浅雅致,她才缓缓走到外堂。即便全身酸痛,满是疲乏,却也只能佯装自若。
他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眼神复杂,扫视她一眼,一笑置之,云淡风轻。仿佛昨夜,没发生任何事,今早,也是她存心置气胡闹一般。
“脸色这么难看,又不是头一回,跟本王置什么气?!”
她静默不语,懒得跟他争执,毕竟再去追究他的别有用心,也早已被他吃遍了亏。扶着圆桌坐下,雪儿送来了午膳,她眸光平和,却迟迟未曾动筷子。
“跟喝醉的人,王爷也提得起兴致么?”她不冷不热说了句,心中义愤难填。
“本王想要你,何时何地都可以。”秦昊尧眸光一沉,霸道**。她说的,似乎是他趁人之危,他的确更在乎一人享乐,但漫长一夜被取悦的人,是彼此。“昨夜,你虽醉了,可本王亲眼看着你的身子也得到餍足,乐在其中的人,可并非本王一人。”
乐在其中?穆槿宁别开视线,昨夜的画面片段,她依稀可以想起,却无法觉得备受尊重。即便一整夜不曾好睡,她此刻也是没有一点胃口,心中升腾无端厌恶,竟连手脚都覆上一层凉意。他的话语,并非在说笑,哪怕是在说笑,她也有种被羞辱的滋味。
她静默着,说服自己压下不满情绪,更不愿被他看出异样。等他用完午膳,她才起身,走到一侧衣柜,取出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藏青色披风。她用两种衣料缝制一起,内里是银色厚实布料,挡风挡雨,更可保暖。
“准备再晚些给王爷的,秋夜凉意很重,王爷在外连夜赶路的话,这件披风应该用得着。”虽无任何笑容,她说话的神态,却也是温和的。
“这就是你昨夜说过要送本王的?”秦昊尧的手掌,置于其上,眸光幽深,薄唇扬起讳莫如深的笑意。
她垂眸一笑,轻点螓首,心底一片清明。
秦昊尧一手紧攥这件披风一角,敛眉低笑,俊颜覆着难懂情绪,沉声道。“你在王府,往后若有不便的地方,可以跟管家说,他自当会看着办。”
他的意思,她当然清楚。管家是他的人,不会偏袒沈樱或是她,没有男主人在的王府,若是妻妾再有纷争,管家会秉公处理。
至少,他还能想着她没有娘家做主的无奈。
她自然可以跟他请求,要搬出去跟爹爹同住。但今日今时,她却不愿轻易走出去,这场战役已经开始,她绝不当逃兵。
正如她与赵尚所言,她早已不由自主,那并非推托之词。哪怕身子被他掠夺,她也不愿自己的心,被任何人控制牵引,刻上任何人的烙印。
这般想着,她抬起清亮眼眸,恭顺从容,他到底出京所为何事,应是为皇帝办事,如今宫里宫外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崇宁,本王最后问你一句。”
他蓦地笑意一敛,这世上无人能敌的俊美面容上,静穆肃杀,不苟言笑。
她安静听着,秦昊尧的下一句,却让她神色微变,“他日,若本王与李煊两人之中,只能独活一人,你要谁活着,谁赴死?”
“王爷怎么突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只是出去办事……。”眼神一转,穆槿宁轻笑出声,唯独那笑意落在秦昊尧的眼底,愈发晦暗。她的眼底没有一分的起伏闪烁,端着茶杯,淡淡说道,似有抱怨:“再说,为何突然提及已经离开快半年的李煊?”
“看着本王的眼睛说。”他却一把按住她端着茶杯的右手,不满她不将答案说出,那阴沉的眸子对着她,像是一张渔网,将她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她知道这回是避不开了,她若再迟疑拖延,他更会起疑心。不过她要是随口说一句,又难以打发心机深沉的他。
她挽唇一笑,笑意很浅很淡,直视那双时而迷人时而阴鹜的眸子,低声应道:“希望两位都活着。”
而她的言语,更让他面色一沉,眉宇之间染上几分阴霾。在他听来,她更不希望看到李煊死。
“优柔寡断!”他低叱一声,转过脸去,阴郁到了极点。
她垂下眸子,浓密卷翘的长睫在眼睑之下扇动,那眼瞳流光溢彩,胜过这世上任何一种宝石珠玉。笑意埋在眼角,她徐徐哀叹,似轻似重的叹息,落在空气中。“能够活在这世上,多好啊。人不正是想着如何活着,才能过日子吗?但王爷不该拿李大人作比较,崇宁嫁的人是王爷,而并非李大人。”
他紧握的茶杯,徐徐转动,就在这一瞬,停了下来。他自然清楚他问的,更多是对她的刁难。却没料到,她能这般神色自如,淡定从容地说她是他的女人,而并非李煊的。
秦昊尧缓缓扬起俊眉看她,眼底有几分好整以暇和玩味,薄唇边若有若无勾起一道笑意弧度,似乎这个回答,总算令他满意。
“王爷活着,崇宁才能活着。”她的轻柔嗓音,听来却字字坚决,温柔之中,别有意味。
秦昊尧猝然放下手中茶杯,视线毫无痕迹划过她晶莹面容。
“王爷活的好,崇宁才能活的好。”她突然抬起水润润的眸眼,嫣然一笑,已经足以令人信服。
“好一个本王活得好,你才能活得好!”他扬声大笑,陡然眸光精敛,拍了拍穆槿宁的手背,猛地站起身来。
“王爷吃好了?”她也随之起身,嘱咐雪儿端着披风随即跟上,一直送他到院门口。
他淡淡睇着她,手掌落在她削瘦的肩头,抚摩几下,算是交代:“你也去吃些,别饿坏了身子。”
穆槿宁笑着点头,不管他是用心,还是敷衍,既然他明日就要走了,她也不必冷冰冰的。无论怎么说,他走了,她的确要松懈许多。
“今晚就不过来了,要准备些东西。”他的双臂一紧,扼住她的纤细腰际,不过须臾,秦昊尧再度松开手,转身而去。
“等着本王回来。”
他冷若冰霜地丢下这一句,疾步走去,雪儿捧着披风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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