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瑾宁懒得开口,默然不语,他的愤怒在胸口炽然,眉头紧蹙,黑眸半眯,他绕着圆桌走到她的面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非但没有往日的柔情,更显得阴冷决绝。【高品质更新】
“赵尚宰相肚里能撑船,而我却狭隘不堪,甚至连一个满脑子都是治病救人的太医都不放过,是这么个意思?”
“在这件事上,你我没什么好谈的。”穆瑾宁垂眸苦笑,松开了紧握的双手,但眼底只剩下漠然和无动于衷。
她不想睁着眼睛说瞎话,更不想再当伪善之人,宫里精于世故擅长溜须拍马奉承迎合的大有人在,并不少她一人。
她站起身来,冷淡地说着,随即越过秦昊尧的身子,华服相摩擦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他眼看着她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
一旁的方桌上放置着银色的烛台,今日新换上的六寸长的蜡烛,如今照亮了穆瑾宁的面容,她仿佛觉得疲惫了,虽然嗓音清冷,说话却有气无力的。
“你有你这么做的理由,我也有我这么说的理由,继续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或许最终,也只能是她被迫妥协,但她的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想法。不曾动摇,屹立不倒。
秦昊尧俯下俊脸,他当然生气,但也看得出来穆瑾宁的不快比任何一回更浓烈沉重,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孔,除了脸色很差,她的眼眶红红的,仿佛方才在殿外哭过一场。
他狐疑地将眸光转向站在远处的琼音,冷冷扫过,心想难道是见了赵尚的处境让她恸哭难过?看这双红通通的眼,一定流了不少眼泪。
而他,从未成为让她如此触动落泪的人,但赵尚,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她是否在意的,已经跟他在乎的不同了?
“发生了什么?”
他冷冰冰地质问,琼音眼神闪烁,迟疑了半响,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郡主奶娘去世了——”
“出去吧。”
秦昊尧闻言,黑眸冷沉,手掌一扬,琼音只能低着头落寞退开。
偌大的宫殿,唯独剩下两个人而已,空荡荡的让人心酸难过。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若有所思地沉默,秦昊尧对穆瑾宁的身世是了解一些的,她由奶娘抚养长大,跟这位妇人的感情颇深,算是半个至亲家人,奶娘死去,她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若换做平时,这些话她绝不会轻易开口,哪怕她当真这么想,她不像他,鲜少会用刻薄尖锐的言语攻击伤害别人。
此刻,她一定混乱慌张,宛若路上走失的迷途羔羊。
“为什么不告诉我?把真相告诉我?”她垂着螓首,无精打采,轻声呢喃,这般灰心丧气的模样,秦昊尧也是头一回看到。
“我让手下去问过,只说那户人家在办喜事,热热闹闹的,也不曾深究内情。”虽然不是自己的过失,但他对穆瑾宁传达了错的话,他也有满心自责。他俯下俊挺身子,蹲下身来,如此这般才能与她平视,他压下方才的怒意,却终究还是平息下来,双手覆上她的,低声道。“没想过要对你隐瞒,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好了,我看你太累了,方才的话都是气头上说的,别忘心里去。”他低低叹息一句,见穆瑾宁仿佛还身在悲痛之中,许久不曾回过神来,他伸手抬高她的尖瘦的下巴,才惊觉琥珀般的泪水挂在长睫上,她仿佛隔着一层水帘看他,眼神却迷茫的没有喜怒。
只是一瞬间,他只是看着这般的穆瑾宁一瞬间,再坚硬寒冷的心,也顿时化为一滩水而已。
他似乎见到的是以前的崇宁,娇俏,美丽,天真,脆弱。她有足以胜过太阳的绚烂明媚笑靥,却也有懦弱清澈的眼泪。
在凶残可怕的男人,若是对她动了感情,也绝对受不得了这般的迷惑。这样令人怜惜的眼泪,这般绝望的眼神,这么美又无法拒绝的泪颜。
“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感情,也不相信感情。”他察觉的到自己握住的双手有轻微的颤抖,或许在看到她听闻奶娘的噩耗的失魂落魄,不难想象当年紫烟死去她会如何悲痛欲绝,才会在看似开朗的面目下养成谨慎入微的性子。俊脸沉下,他敛去黑眸之内的幽暗,眼神友善许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感情……就是很难捉摸的东西,就像是方才,两个人会争吵,争吵之后,对那个人还是不曾厌恶反感。在我看来,这样的感情很可怕。”
这段感情对秦昊尧而言,越来越嗅得到危险的气息,因为它改变他如此之深,撼动他如此之重,左右他如此之多——到最后,他只能俯下身来,压下方才的怒气,心平气和地安抚自己心爱的女人。
“别跟我说话,我如今稀里糊涂的……。”
她低声呢喃一句,话音未落,悬挂在长睫上的一颗泪珠无声落下,她的面色依旧苍白如雪,不曾恢复往日的血色。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秦昊尧当真沉默不言,他的心中是接连叹息,站起身来坐在她的身侧,一手环绕到她的脖颈前,为她解开绸带,将她身上的冰冷的风袍解下。
扳过身子,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他或许这辈子都不清楚有亲人维护的滋味,先帝的冷遇,那个是他父亲却从未厚待他一次的男人,其实比陌生人更遥远,生母出身卑微,过早就香消玉殒,他也没有太大的印象,只是听说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当然了,在这后宫,懦弱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他的生母同样如此,他想为生母的死,语阳的残缺,更为自己报仇,所以这些年,他容不得自己跟生母一样无能,他宁愿无心无情,刚硬冷漠,也不想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至少,他这辈子没有为自己的亲人哭过一次。
他们之间,似乎很难避免不同的分歧。
但此时此刻,他无法继续争执下去,看着她如此伤心,他的确不忍心。他久久地拥抱着她,察觉的到那一具娇软身躯没有任何力气,宛若棉花宛若云朵一般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彼此再也不说话,他却又似乎听得到她心中的哭泣声。
这一整晚,她都不曾开口再说一句话,秦昊尧怕她的身子受不了,宫女送来晚膳她却动也不动,他再度命令撤掉了桌子,陪她一道熬过漫漫长夜。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彻底没了力气,歪歪斜斜倒了下来,秦昊尧扶住她,横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到床上。他依旧一脸凝重,眸光不再那么冷淡疏离,渐渐涌入些许柔情,只是心情还是万分纷杂。
如今,似乎到了看谁更在乎谁的地步。
否则,往后一旦遇到比今日更大的难关,他不知最后谁才会低头,谁才心甘情愿地妥协。
他在她身边陪伴她,直到天亮才离开。
或许如今谁付出的更多,势必有一日,会被伤害的更深。
“别逼自己了,难过就哭吧,没有人会笑你的。”他的手掌落在穆瑾宁的面颊上,隐约能够感觉的到泪痕的湿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他最终不擅长安抚告慰,如今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说出心中的话。
他在世人眼底,或许不是多么善良的男人。
但在她的面前,他不希望自己是无情之人,如今他望着她,仿佛她还依靠在自己的心口,胸口还有温热,有她脆弱的情绪,更有眼眶溢出的泪水。
此话一出,睡着的女子长睫微微颤动,宛若蝴蝶扑哧着翅膀,轻轻煽动,眼睑之下的阴影将疲惫彻底暴露,她看起来睡得安沉,却也看起来惹人怜惜。
穆瑾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她鲜少睡得这么晚,难免有慵懒倦怠的恶名,她无意在秦昊尧的面前展现柔弱一面来软化他的冷漠,如今琼音来陪伴她,让她不必在意任何人的企图。
这一夜,她已经想的很清楚。
因为奶娘的死,让穆瑾宁看得通透,她无法撼动秦昊尧的决定,却也不想再错失任何故人。或许她是偏执的,但依旧甘之如饴。
如果秦昊尧会勃然大怒,哪怕朝着她所在乎的人射箭的话,她也会奋不顾身挡在前面的。
哭过一夜,她再也不会轻易落泪,以前的崇宁泪水太多,太过懦弱,她并不想回到最初模样。
实在想哭的话,也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免得沦为别人的笑柄,只能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地哭。
“琼音,帮我做件事。”她想到此处,面无表情地转向摆弄着碗碟的琼音,琼音听得出穆瑾宁言语之内的认真和恳切,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碟,挺直了腰杆。
既然好好商量的话没用,她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她不惧怕任何后果。
琼音附耳过来,穆瑾宁探出一掌,压低嗓音低声说着,琼音细心听完,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奶娘,你说术士说我的命,是凤凰,是栖息在高大梧桐上的神鸟。曾经觉得这样的话荒唐至极,但因为你信了,我也就信了。”穆瑾宁依靠在窗边,推开这一扇窗,她朝着清朗天空微笑,只是说着说着,笑容还是太过沉重,渐渐垮了下来,她的嗓音很低,宛若低声呢喃。“其实,那个术士可能只是个江湖骗子,奶娘,我并没有那么好那么尊贵的命……”
她的苦涩,藏匿在眼底,藏匿在心里,藏匿在更深不见底的地方。
她常常听人说,人死了,魂魄就被风儿带走,若是想念的话,就对着风说。
她已经报了仇,往后每一日活着的日子,都不愿再当一具行尸走肉。
早晨与几位大臣商量了国事之后,秦昊尧便回到寝宫,他推开门去,一步步走入内室,女子的倩影便映入他的眼中。
她的双肘撑在窗前,只着平素衣裳,甚至不曾套上皮毛坎肩,不顾冬天的寒风刺骨,遥望着天际,也不知以这样的姿势吹了多久的冷风。
见状,他眉头一皱,俊脸难看,正想对下人发难,却在宫殿瞧不见一个宫女的影子,或许是她让她们退下,只想一个人静静。
他直接朝着穆瑾宁的方向走去,拉开她的双手,把她推到一侧,冷着脸将这一扇窗关上,转过身去,盯着她的面容,久久不曾做声。
“你奶娘死了,所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怕作践自己的身子?”
穆瑾宁闻言,却只是冷冷淡淡地凝视着他,唇边绽放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却再度让他黑眸冷沉。
“我不想再重复昨天说过的话,更不会改变自己的说法,你别想着说服我……。”
她虽然是笑着说出这么一番话,但秦昊尧自然看得出来,她还在气头上。
以前的穆槿宁太懂事温婉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哪怕要看她痛苦地哭泣一回,她也不给一个机会。
“如今你这么生气,这么冷绝,这么意气用事,我看了并不会不快,相反,我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昊尧凝眸看她,她的任何一丝喜怒都逃不过他目光如炬的双目,他体谅如今是不一样的时候,所以不会追究她的负隅顽抗。
她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玩偶,不是空有皮囊的行尸走肉,或许有时候,她甚至无法兼顾他的取舍。穆瑾宁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右手,拇指摩挲过食指的指节,她虽然安静沉默,眼底的笑容却一瞬间敛去,如今的她看来,有些漠然疏离。
秦昊尧越过她的身子,径自走到圆桌前,他不曾转身,黑眸之内闪过一抹复杂至极的情绪,只听得他低声道。“赵尚让侍卫来传了话,说要见我,方才我已经去过了,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她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穆瑾宁眉头轻蹙,她只觉得心中一沉,宛若千百种滋味一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要她溺毙,她咽下口中的苦涩,低声问。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已经考虑好了,若是我不计前嫌,他愿意赢取语阳,一辈子不辜负她的情意,否则——”秦昊尧淡淡一笑,回过脸来,俊美面目格外亲近,话锋一转,一句话,石破天惊。“就死无葬身之地。”
凝视着秦昊尧的英俊脸庞,她仿佛身处迷雾之境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她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的起伏始终无法平息下来。
她昨天才刚见过赵尚,他当下还不曾有任何一分动摇,为何不过过了一夜,他就有如此之大的转变?!绝不会是没有任何原因,但她却又无法揣测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的嗓音,有些虚浮,却又不甘沉默,眉眼之间一片阴霾,浓重地无法划开消散。“他当真是自己这么说的?”
“事到如今,还怀疑是我严刑逼供?”秦昊尧的笑容还在,却有了变淡的痕迹,他不冷不热地问,更像是敷衍。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花在赵尚的身上,她的狐疑,让他的心头有种莫名苦涩。
穆瑾宁的面色骤变,如临大敌,才一天的功夫就让人推翻自己所有的决定,她觉得实在可疑,更猜不透如今赵尚在打什么算盘。
“我想去见他一面。”
“不行,至少今天不行。”秦昊尧却长臂一伸,拦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成功越过自己的身子,俊脸一沉,黑眸之内满是阴鹜神情。
她蹙眉,抬眸看他的霸道**,虽然不说,却满面不快怒气。
秦昊尧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昨天傍晚听到奶娘的死讯几乎让她耗费了大半元气,她如今的脸色依旧灰白黯然,颓然丧气,就像是冬日里的花草,被风雪压在身上,几乎要折了腰,没有半分精神。
他的语气坚决笃定,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黑眸定在她的身上,愈发灼热。“你根本没有力气走出寝宫,把身体精神养好再说。”
“两个人的婚事,不是儿戏,拖泥带水不会对任何人有好处。”穆瑾宁噙着淡漠笑意看他,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她不忍看任何人过得悲惨,无论是赵尚,还是语阳公主。
“当下我看赵尚说的如此严肃认真,没有人说这是儿戏,赵尚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昊尧的语气软化许多,他扶住穆瑾宁的手臂,依旧挡在她的身前,黑眸幽深不见底,不疾不徐地询问,深邃的眸光几乎要望入人心深处,窥探她此刻的心思。“还是你的心里,根本不想接受?”
穆瑾宁甩开他的手,他的尖锐隐藏在言语之下,哪怕藏匿地再深,还是让她的心察觉到了。她扬起苍白小脸看他,那种眼神,仿佛陌生至极。
“如果赵尚终身不娶,你乐见吗?”
秦昊尧却不再拐弯抹角,他的眼神无声转冷,那种冷,几乎是冰冷的刀面刮过人的肌肤,稍稍用力,就能见血。
他说的实在深刻,入木三分。
见穆瑾宁的眸光就要从他的身上移开,他的心头隐约有些不悦,他来不及深究,一把扣住她的纤细手腕,逼着她的眼,只能看着他的脸孔。他斜长入鬓的剑眉紧紧蹙着,比她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还要俊美无双的面容,却阴沉霸道。“他迟早要娶别的女人,迎娶语阳对两个人而言,至少他们这些年互相熟悉,不是陌生人,省去不少麻烦。若是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了语阳,以前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他追随太子的罪,也可以一笔抹去。”
“是啊……多好的条件,足够让人动摇,让人迷惑,这些不是任何人乐见的,只是你一个人想看到的而已。”
穆瑾宁冷若冰霜,她的唇边溢出笑声,越来越无力的笑,让她满心彷徨失落,这两日她听到的,看到的,越来越虚幻,她几乎恨不得怀疑,这些……是否只是她在北国做的一场梦,一场特别漫长曲折的梦。
秦昊尧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他劝慰自己她只是口不应心,否则——她说的这些话已经让他十分不悦,若换了别人,哪里有胆量这么跟他争吵?!
他侧过身去,唯独不看着那一双失望的眼,他才能容忍自己说出果断的决策:“不管你怎么说,这是赵尚的决定,而且,他的诚意足够说服我了。我已经让礼官在三月份找一个黄道吉日,准备他们的迎娶大礼,让语阳公主风风光光出嫁。”
下个月就是三月份了。
他笃定了他一旦登基,很快就要举办公主的婚礼,这些心思,哪怕是找一个什么样的日子,他或许早就心中有数。
穆瑾宁苦苦一笑,眸光之中满是苍凉,嗓音清冷。“你已经打定主意了,还有必要跟我说吗?”
他根本不是商量的意思。
只是告知,只是要让她变得可笑罢了。
穆瑾宁突地恍然大悟,她的笑容敛去,眸光透光他的背影,直直地落在门边。“反正这个宫里,都是你一个人做主,无人可以左右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齐太医在门口了,你快躺下吧。”
听得到门外的动静,穆瑾宁眸光一敛,说完这一句,径直从内室走到外堂,将门打开,朝着太医淡淡说道。
“进来吧。”
“你觉得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做这事?”秦昊尧冰冷的话语,从内室中传来,穆瑾宁却置若罔闻,依旧笑脸迎着齐太医。
“娘娘,今日微臣是不是不该来……”
齐太医察觉的到莫名的紧张气氛,脸上的笑容尴尬僵硬,沉默了半响,却越走越慢,不无踌躇。
“没事。”
穆瑾宁以两字敷衍带过,独自走入内室,眸光对着秦昊尧,却神色自若地走到茶几的面前,从抽屉中拿来一块熏香,投入到香炉中去。
秦昊尧冷眼旁观,穆瑾宁的医术,或许只是学了些皮毛,只是她利用花草的习性在很多方面跟常人不同。她习惯泡制花茶花酒,那滋味或许是大圣王朝的一绝,她明白好的熏香可以让人凝神静气,所以在陪伴他针灸的时候也点上了不同花香的熏香,唯独,她的身上从不涂抹任何的花香,不管是清新的,还是浓郁的。
熏香……。他的脑海之中似乎划过了什么,蓦地胸口一震,穆瑾宁还在他的眼前,将熏香的抽屉合上,方才点燃熏香的动作却熟练至极。
“爷,躺下吧,别再让太医候着了——”穆瑾宁见秦昊尧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却无动于衷,眸光之中闪烁着什么,她却分辨不清楚。
她神色一柔,唯独脸上没有任何温暖笑容,轻声细语,她走近秦昊尧,伸出手来扶住他的双臂,只是他没有任何软化妥协的意思,更不愿坐在软榻上,跟前天一样针灸治病。
“爷。”
她的呼唤,却让他觉得彼此之间隔着一层隔阂,她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沉默的时间……似乎太长了。
“今天没这个闲情逸致。”秦昊尧却端着脸,什么话都没说,面色铁青地走向门口,丢下一句话,当下就让齐太医大惊失色,面露惶恐。
穆瑾宁握了握指尖,紧紧咬着下唇,面色愈发死白。
秦昊尧不曾当着别人的面,让她如此难堪过。
他当下就把人撂在原地,不管她颜面尽失,穆瑾宁默默扶着圆桌而坐,香炉中的茉莉花香,却越来越浓了。
齐太医望了一眼穆瑾宁,坐立不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提着药箱站在不远处,若不是因为穆瑾宁执意,秦昊尧根本不会答应让太医来给自己看病。
看来,这还真不是一件好差事。
“齐太医,今天就先停吧,明日我让人来叫你。”
齐太医当然点头称好,忙不迭转身要走,但他走出去的一路上,都不敢笃定,到底明天秦昊尧是否就会改变心意。
她独自一人在内室,直到过了晚膳的时辰,秦昊尧也不曾回来,她眸光闪烁,安静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眼底也渐渐染上了黑色。
二更天,太监叩响了门,在秦昊尧的面前低语:“爷,槿妃娘娘送来了宵夜……。”
一盅鸡汤粥送到桌上,热气腾腾,想来人还没走多久。
“她亲自送来的?”
秦昊尧放下手中的笔,微微顿了顿,才转向身边的太监。
见太监点头,秦昊尧才站起身来,冷冷追问。“人呢?”
“已经走了——”
太监据实以告,穆瑾宁只是送到门边,然后转头就走。
“她没留什么话?”秦昊尧的心中有些不安,手掌停留在这一盅盅盖之上,暖意让他有些懊悔几个时辰前的事。
如今已经是深夜,夜色深沉。
哪怕是跟他置气,这个时辰还冒着寒风亲自送来宵夜的人,却终究还是她。
秦昊尧突地移步,脚步仓促,一把推开挡路的太监,也不批外袍,步步生风,一把推开门,寒风扑面,他也不曾放慢步伐。
她,成了他哪怕生气,气消了,还是希望第一个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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