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的明觉寺,胜似人间仙境。
王妃喜欢香客稀少的日子上山,清清静静上几柱香,找智觉大师解些困惑。
这次她没带贴身的丫鬟,而点了莺儿和燕儿同行。
照例她要先拜观音菩萨,恭恭敬敬地叩几个头,把满肚子的苦水都倒出来。然后才是文殊、普贤和如来佛祖,也都毕恭毕敬地上香叩首。
我也上了香、叩了头,还结了善缘,只求将来能和莺儿修成正果。
王妃把信扔进火盆,依旧平静如水。
“他并非忘不了若云,而是接受不了现实,世上竟有人可以夺走王爷的东西。”
我问王妃:“倘若他不是王爷,你还爱他吗?”
王妃答道:“我会一直爱着他,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虔诚的人不会撒谎,她讲的一定是真心话,只可惜王爷听不到。
下山路上,忍不住偷瞄几眼莺儿,却被王妃逮了个正着。
她问我:“先生是真心喜欢莺儿吗?”
我回答:“一万个真心,绝没有半点虚假,可惜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没办法娶她回去。”
王妃讲:“有了莺儿,你就有了家,就再也不是乞丐了。”
听了王妃的话,心里为之温暖。是啊!真正流浪的是灵魂,有了爱人就有了家。
“希望先生能劝王爷罢手。古往今来,安天下靠的是仁德之心,不是神兵利器。世上不只有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更多的是小老百姓。人们总看到一将功成,却忽视那万千枯骨。我不想王爷为了一己之私,弄得生灵涂炭,到头来自己也身败名裂。”
“王妃真是菩萨心肠!”
“不是什么菩萨,我只是一个女人,想着自己的男人好罢了。”
“咚!咚……”庙里的钟声在山谷间响起,涤荡着我的灵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忘记了自己、背叛了自己,渴望着成为那些曾经痛恨的人,像他们一样脚踏着弱者的尸骨,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宝座。我们把暴徒奉为英雄,为屠夫吟唱赞歌,那不是迫不得已,而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崇拜,多么可悲啊!人就是这样,只要有那么一点机会,哪怕是幻想的那么点机会,灵魂深处的魔鬼就会破壳而出。
朱见仁呀!朱见仁,你身边有这样一位贤惠的妻子,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却日思夜想着那些虚幻的影子,难道魔鬼吞噬了你的灵魂吗?。
我们一行走到东城门,正撞见几辆出城的大车。王妃吩咐把马车赶到路旁,让出城的大车先走。
“仔仔细细地搜!看看有什么违禁的东西没有?”把守城门的官兵头目吆喝着。
“大人,咱们都是本分商人,哪里会有什么违禁的东西。”
我认出了说话那人,正是断了根手指的贺冲。
官兵开始动手翻车上的东西,贺冲着急了,忙给头目塞了包东西,估计是银子。
官兵头目看也没看,直接就把东西扔了回去,冷笑道:“少来这一套!”
“这可是平阳王府的东西,大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大车上的圆脸壮汉正色道。
王妃一听到“平阳王府”四个字,立刻从车上探出头来。
“拿王爷来唬人?老子还是替皇上守城门呐!”那头目软硬不吃,看着像是故意找茬。
官兵胡乱在大车上翻着,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车上的人一个个绷着脸,如临大敌。
“火药!车上有……”
一个官兵刚叫出几个字来,就被短弩射穿了喉咙,再也吐不出声儿来。
“大胆贼寇!兄弟们,格杀勿论。”头目拔出佩剑,指挥官兵围攻过去。
准备出城的前后有三辆大车,每辆上面坐着四五个人,有几个是参与造枪的工匠,其余都是些精壮大汉,多半是清风寨的人。
车上的人拔出了暗藏的刀剑,与官兵们厮杀起来。
眼看官兵人多势众,渐渐占据了上风,角落里却冷不防飞出数支弩箭,将官兵头目和另外几人射倒在地,余下的人也吓得立刻四散躲避。
“驾!驾!”大车趁机向城门冲去。
城门前的官兵正准备封锁出口,被车上的大汉一刀掠过,身首异处。
手持大刀长矛的官兵不敢再上前,只有弓弩手朝车上放箭。随着几声惨叫,好几个大汉从飞驰的车上坠了下来。
最后,三辆大车都冲出了城门,直奔官道飞驰而去。
坠车大汉除了有一个还在动弹,其余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已经死了。
那人是腿上中箭,正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
看清楚他的脸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正是打铁匠张钳。
我们回到王府的时候,王爷早已知晓城门发生的状况,那些弩箭便是出自吴德彪等人之手。
他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吴德彪和钱梓敬也是束手无策。
“王爷不要惊慌。”王妃说出这句话铿锵有力。
“几辆大车都已走脱,没被拿着赃。虽然车上有人说那是王府的东西,但空口无凭,谁也奈何不了我们,到时候,就说是有人打着王府旗号招摇撞骗。现在唯一的人证是张师傅,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是熬过堂的老江湖,轻易不会招供的,招供了就是死路一条,这点他比谁都明白。可监牢里的手段毕竟厉害,谁都有熬不住的时候,所以一定要尽快把张师傅救出来。”
“如果救不出来,买通牢里的狱卒,把他灭了口也行。”钱大人补充到。
我笑着说道:“倘若以后换成是钱大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你这简直是……”钱梓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都别再吵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人。”王爷制止了我们斗嘴。
王妃忽然对吴德彪说道:“吴护卫不是和知府大人亲近吗,能否在这上面想想办法?”
“王妃有所不知,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我快连知府衙门都进不去了,毕竟也不是亲侄儿。”
接着大家又各自想了些主意,但一合计,似乎都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