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开口,就遭到对方无情地拒绝,哪怕是药王爷,此刻他的脸上,也稍微有些变颜变色。
“此乃汝家,汝还要到哪里去?”鬼长老拂袖而去,还没有走到门口,明长老的声音就传来了。
“极是,极是,汝这老鬼,还是听完孙兄讲明来意,再做决定也不迟。”邓长老笑嘻嘻地,对着陆哲使眼色,“还不快去搀鬼长老回来?”
明邓两位长老一番话语,让孙思邈的脸色恢复如常,想起今日自己来此所求之事,孙思邈顿时又觉得心中一苦。
好吧,合着我就长着一副出气筒的样子?陆哲看着邓长老那张肥脸,恨不得一拳怼下去,又让自己去叫?刚刚在村口自己盯着孙思邈都被点了,这邓长老,真的自己被鬼长老给点傻了吗?
不过,陆哲也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下,还是依言走到鬼长老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鬼长老,还请坐回去罢……”
罢字都还没有完全出口,又是熟悉的酸麻剧痛,从陆哲肋下传来,得,又没法动了,自己还是没有躲过鸭,陆哲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念头。
而且比起上一次,这次不仅是痛,而且还特别痒,陆哲就觉得一股奇痒从骨子深处传来,进而在全身蔓延,感觉像是蚂蚁在爬一样。更加可恶的是,不知道鬼长老是不是故意的,在自己将动未动之时,点了自己的穴,现在自己以一个极其别扭地姿势,给定在了堂屋中。
药王爷,孙道长,赶紧给我解开鸭。陆哲此刻不能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面那个道装老人,希望他能懂自己的眼神,赶紧给自己解开。
可是,此时的孙思邈没有看见陆哲的眼神,就算是他看到了,貌似有求于鬼长老的他,也不会轻易给陆哲解开。
“孙兄,汝这次来到此地,究竟有何指教,也给愚弟讲讲。”等到鬼长老再次坐下,邓长老赶忙开口。
“恭敬不如从命。”孙思邈感激地看了邓长老一眼,终于有个台阶下了,孙思邈这才开口,说起了正事:
“半月之前,老道遇到一病人,乃是一女童,此小娘子曾于冬日之时,偶感风寒,本来亦是小病,由于该小娘子天生体弱,为其治疗之医家,亦是杏林高手,苦于其身娇体弱,便将药力减弱了几分。”
说到这里,孙思邈终于看到了陆哲的异常和求教的目光,但是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原本这也是极其稳妥之法,无非就是多花些时日罢了,但天下之事多有巧合处,原本此小娘子身娇体弱,冬日极其畏寒,其病见好之时,偏偏又去骊山泡温汤。”
“愚不可及!地热入体,内邪遇到外热,岂不是让病灶复发。”鬼长老冷哼一声,恶鬼般炭火般的黑眼球对着孙思邈上翻,露出一个惨白惨白的白眼,配合着他如秃鹫一样的下颌,夜枭一般的面容,让人白天看到都会抖三抖,更不要说晚上了,估计能把鬼吓走。
“鬼兄果然杏林圣手,宛如亲眼所见一般。”孙思邈赶紧夸了起来,引起陆哲内心极度不适,说好的仙风道骨,世外高人药王爷呢,怎么变成了舔狗?
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人物形象崩塌,陆哲内心的崩溃可想而知,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树立起提龙跨虎,手捻着针的高大形象啊,想起后世关于孙思邈的形象描述,陆哲不禁有种orz的感觉。
“待到此小娘子从温汤出来,当晚便脸色通红,咳嗽不止,一号脉,风邪袭肺,痰浊阻肺,医家大骇,只得开些清热去火之药,待到老道赶到之时,其病更重矣。”孙思邈叹息一声,面露悲悯。(这不是开玩笑哟,一般感冒泡温泉可以缓解,但是如果正发烧或者喝了药之后,泡温泉会导致病情更加严重,甚至可能让人休克。)
“庸医杀人,不外如是,地热与内寒交感,虽表现为体热咳嗽,终究为阴虚火旺,但尤忌用苦寒之药,如同抱薪就火,如此,体内寒邪反得益助,外感风寒之症更重矣。”鬼长老语带严肃,神情亦是不屑。
“正是如此。”孙思邈点点头,显然对于鬼长老高明的医术感到满意,“待老道赶到之时,外邪侵肺已深,药石已难及,老道只好用些中正平和之药,先补其五脏,虽然风邪亦随之壮大,但亦是唯一之法,若想根治,则需要针灸与药石同用,用针灸之术,将其风邪激发导引而出,再用药,方可建功。”孙思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鬼长老,见到他没有什么表情,这才继续开口道。
“此小娘子风邪入体已深,加之其天生体弱,天下之大,唯有鬼兄的鬼门十七针可以激发其潜力,还请鬼兄看在此小娘子一条性命的份上,救她一救。”
“此小娘子,可是我山门之人?”愣了半晌,鬼长老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并非我山门之人。”孙思邈老老实实地答道,“老道深知鬼兄不为山门外人医治之事,若是能救其一命,老道愿收她入我药王宗。”
“哈哈哈哈。”鬼长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宛如夜枭啼叫,“孙思邈,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救你药王宗的弟子吗?就算可以救,也是鬼某一人动手,鬼某绝不会与你共救一人。”
“可是,此女风邪入体已深,需针灸药石同下,方可救其姓名,鬼兄,你我两宗虽素有嫌隙,但亦是医理之争,同为医家,难道汝就忍心见其香消玉殒?”孙思邈苦苦劝到。
“笑话,天下人如是之多,岂是我一人能救的,倒是你,孙思邈,如此为其奔走,此小娘子身份怕是不低吧?”鬼长老冷哂到。
“确是不低,但是在老道眼中,无论贫民之女,还是贵人之女,老道都一视同仁!”
“假仁假义,汝药王宗惯是如此货色,打着济世救人的名号,干的确是钻营权贵之事。”鬼长老继续讽刺道。
“我药王宗济世救人,心中秉承医圣之训,鬼兄如是说,怕是有所偏颇。”虽然鬼长老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孙思邈养气功夫极好,还是未露出异色。接着,他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个锦袋,放到了桌上。
“此乃汝鬼宗之物,当日医仙华佗所散佚之青囊书残卷,无论鬼兄是否跟老道下山,此残卷,老道都将其归还原主。”
我擦,青囊书!陆哲很想凑过头去看看,但是因为被点了穴,只好努力地盯着那个锦袋。
传说中华佗将其毕生所学记载在青囊书上,不过被其徒弟之妻,因为怕自己丈夫学医惹火,给烧了大半,导致其大部分失传,于是,华佗传得神乎其神的麻沸散和外科手术的部分就没有流传下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听这个话,还是鬼宗的东西,陆哲不禁有些吃惊。
但是让他更吃惊的,还有鬼长老的态度。
“孙思邈!汝安敢辱我鬼宗一脉至此!”鬼长老拍案而起,大喝一声,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某鬼宗输予你药王宗之物,自有我鬼宗之人去赢回来,何须汝在此惺惺作态耶?”
“鬼兄误会,吾乃是好意…..”眼见鬼长老快气炸了,孙思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
“无病!送客!”鬼长老大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但是他却忘了,自家儿子此刻还在田里,于是他只得愤而站起,径直往内室而去。
“这这这……”孙思邈也不禁有些傻眼,自己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
“孙兄且恕罪,怕是那老鬼脾气又犯了,愚弟在此给孙兄赔不是。”说话的是明长老,说完之后,明长老和邓长老都一起给孙思邈施礼起来,孙思邈连道不敢。
“孙兄既然来了,就先住一两日,那鬼三叶那边,自有我与明兄去说项,事关他人性命,想来那老鬼纵是再固执,亦会想明白。”
“那就多多麻烦两位宗主了。”孙思邈一想,也只好如此,冲着两人行了一礼,场面这才缓和下来。
“来来来,孙兄,你我多年未见,老夫有一物,名曰象棋,端的有趣,当于孙兄对弈几十回合。”
“象棋,此乃何物?既然邓兄如此说,老道就等着开眼了。”
“哈哈哈,邓兄之棋艺,端的微妙啊。”
三人各自找到了台阶,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走去。
喂喂喂,还有我啊,被点在原地的陆哲忍受着身上深入骨髓的痒,心中不停地吐槽,不管我了吗?药王爷?
等到三人走到鬼长老家院门口的时候,陆哲突然浑身一松,好像又能动了,不过长时间用一个怪异的姿势站立,让他全身发麻,现在还动不了。
幸好他还有嘴,于是他扯着嗓子,高声叫喊起来。
“柳树皮,柳树皮,那小娘子的病我知道办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回头,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