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了厅堂的七人,有五个身穿重甲,而两名身穿长袍的法师,则有着魔法的防护。∑
然而他们看着那柄剑的眼神,仍旧没有一丝的轻视,在他们的心中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知道眼前的这柄剑,与众不同。
因为这柄剑名为痛苦之心,是一柄饱尝千人鲜血的利刃,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死在战场之上,那战场的名字,叫做中央山脉……不事生产的兽人们或者无法做出精良厚重的铠甲,但是他们天生厚重柔韧,纠缠着松油和泥土的皮毛,在防御上却绝不会逊色于任何甲胄。
这柄剑正是因为能够轻松地刺穿那皮毛……近千次地搅碎每一颗顽强跳动的心脏,所以才会得到了这样的名字。
一柄非凡的兵器,而与这件兵器相配的人,自然也是一个非凡的人。
“萨拉齐大人,我真的很希望不是在这里遇见您。”
七人之中的那名老骑士轻叹一声,如此说道。
即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所有人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还是不由齐齐地屏住了呼吸——那是属于帝国之内仅存的几名剑圣之一,而且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位。因为他才不过三十六岁,却已经成为了剑圣有十九年了。
“我也不希望,雷蒙德阁下……看到如您这样坚定而忠诚的骑士误入歧途,是一件痛苦的事。”剑圣回答,他慢慢迈步:“所以,我特意来到此地。想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能够立刻放弃那些……”
“请恕我无能。萨拉齐大人。”老骑士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言辞。然后铿地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剑:“除非能够迎回陛下的孩子,否则的话。我们是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的!”
“陛下的孩子……哦,你说那个小家伙?”
被尊为剑圣的男人挑起眉头:“那个老家伙又不缺儿子,这些年他跟那些不明不白的女人生出来的,都有好几十个了吧?而且你如果真的打算效忠,那个亚历威尔德不是很好吗?都已经是皇帝了,还有那个亚述也有了一片领地,就差公开宣称了……何必要来这里抢这个连他自己都不认为是他血脉的孩子?如此兴师动众,而且几乎全都为此而牺牲?有必要吗?夺回那个孩子,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切?雷蒙德阁下。我记得当初你领兵出征中央山脉的时候,并不是个缺乏智慧的存在,难道不过仅仅过了五十岁,您的睿智就已经被岁月消磨得几乎不剩什么了吗?”
“萨拉齐阁下,不管是亚历威尔德,还是亚述,都已经不再是陛下的孩子。”
老骑士慢慢地抽出了剑……或者说,对方身上那隐约却锋锐可怕威压,让他不得不抽出剑。只有借着武器他才能理清自己的呼吸,开口说话:“我们不会承认那些背弃了帝国的叛徒,即使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的确实是皇家的血脉。”
“血脉?看来,你们是真的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你们以为你们在保存国王的一点骨血。但事实上,你们却不过是在帮助一个篡权者的后代争夺本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剑圣的唇角扬起,笑容冷漠:
“看来。雷蒙德阁下,你还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甚么。或者,那些胆怯的躲在背后的家伙们根本就不敢把事实告诉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为何我们会顺利的接手了伊利里亚?你以为是什么原因。让整个伊利里亚的大部分人,无论是贵族,是骑士,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选择了配合我们?”
“无聊的谎言还是拿去蒙骗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吧,萨拉齐大人,即使您已经向帝国效忠了二十年,但背叛依旧是背叛……杀死皇帝的罪,是您和所有的逆党,都必须,也必然要承受的!”
“我从不曾背叛帝国,”萨拉齐叹息了一声:“我,以及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把帝国还给原本的主人罢了。”
“然后,就通过控制他来得到一切?愚昧又贪婪的想法罢了。”
老骑士的语声有些轻。
作为最直接地与那位剑圣的气势相对抗的人,他承担了远比别人大得多的压力,而更重要的是作为指挥者,他还不得不分神去关注每一个同伴如今的状况,思考即将生的事情,这一切几乎榨干了老人所有的精力。他虽然仍旧站得笔直,仿佛一根骑枪,但那沉重起伏的胸膛,甚至让他的每一根胡须也在颤抖。唯有他的一双眼眸清澈明亮,仿佛有火焰在其中升腾。
“真的不知道吗?”
剑圣摇了摇头,轻蔑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说的主人是谁?那个孩子?当然不是,虽然接下来他必然登上皇位,不过那仅仅只是他的躯体罢了,他很幸运,可以以他的躯体来侍奉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
“你在说什么?”老骑士眉头紧皱。
作为被忠诚召唤而来的志愿者,他在多年前便已远离了伊利里亚的纷繁复杂,这次的行动对台来说不过就是以那位年轻帝选侯为的野心家试图谋篡帝国皇位的阴谋——杀死现任的皇帝再用他的孩子取而代之,然后便可以在这个孩子成年之前借此控制一切。
然而,对方的言辞充满古怪……
‘只是他的躯体’是什么意思?
‘最伟大的存在’又是什么?
迷惑他人而故弄玄虚并无必要,况且这位剑圣的神情似乎不像作伪——在雷蒙德的记忆中,萨拉齐对于帝国的忠诚确实无可指摘,他的家族是最为坚定地皇室的支持者,而所谓的权位,对于一位剑圣来说唾手可得。完全没必要用极端的手段擭取。除非他谋求的是皇位本身。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似乎比自己这些人所知的要复杂得多。
“不过是谋逆者的谎言!无论如何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你们杀害陛下的事实!”
剑圣开口前。老骑士身后的一个法师冷笑道:“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你难道是想说有一位神祇忽然想要尝试着引导凡人了吗?无论你们耍弄什么样的伎俩,也不可能让你们篡夺帝国的行为正当合理!”
“篡夺?”
剑圣的目光一闪,周围的空气却猛然翻卷出萧萧的轻声,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不过就在他们认为战斗即将爆时,剑圣的声音却又平稳下来:“没有什么篡夺,伊斯甘达尔陛下,我们至高的皇帝,不过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语声平静,然而那个名字却仿佛震雷。所有人有些呆滞地看着那位剑圣。听着他轻缓的诉说,但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伟大的伊斯甘达尔陛下已经从混沌之中归来,那么这个国家的主人只能是他,在陛下这至高无上的主宰面前,即使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直系后代,也仅仅只是有资格代管他的权力而已,现在,正是他们交出这些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的时候,我们默许了陛下的子孙来代替他管理这个国家。但那并不表示,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否则,他们才是窃取这个国家的最大的篡夺者!”
“荒谬!”
直到几个呼吸之后。雷蒙德才终于低声喝道。
伊斯甘达尔?
皇帝?
简直是疯了!
除了荒谬,老骑士几乎想不到任何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位剑圣刚刚的言辞,他注视着那个人苍白而整洁的脸。似乎想要从其上找到一些疯狂的征兆,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愿——萨拉齐的面容肃整郑重。仿佛他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来自诸神的真理。而他自己,则是神祇们送往人间的传道者。
“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你以为,一个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你以为,已经死去了千年的帝国的主宰根本就不可能复活?”
剑圣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了然的冷笑,用三个连续的疑问来强调着自己的蔑视:“看来,那些贵族们的愚蠢已经渲染到了你的身上了,尊敬的雷蒙德将军,不要把皇帝陛下与我们这些芸芸众生相比,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强的,至高的皇帝陛下,无人可以与之相比!他的存在,不容揣测!那些虚无的神明尚且能够从死亡中复活,那么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又怎么可能办不到呢?”
没有人开口回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要回答……试图让一个真正的疯子恢复正常,根本毫无意义。
“伊斯甘达尔陛下是我们的皇帝,是我们唯一需要效忠的对象,所以,我的作为称不上背叛。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而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就只能用这种不文明的方式来决定谁才能贯彻自己的决议了。是吧?”
萨拉齐哼了一声,单手搭上了腰畔:“好吧,不过在那之前,这个东西,应该还给你们。”
他伸出手,一个黑色的东西,被他扔了出来,力量不大,正好落在七个闯入者的面前,圆球一样翻滚了一下。恰到好处的立住,露出了那些凌乱的头之中一张失去了血色的面孔……五官精致而纤细,大大的眼睛和柔软的唇组成了一张青春而美丽的容颜。然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空洞无神地瞪着,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人,倾诉者怨恨与痛苦!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抽紧。
他们并非是那些一辈子都与杀戮无缘的农人,会因为城门上挂着的盗贼头颅而颤抖……相反,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曾经经历过最惨烈的战场,无论是骑士,牧师或者是法师,无数的尸骸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司空见惯,一个被砍下的头颅,完全不应该引他们的任何反应。
但是他们还是呆滞了一瞬。
因为他们曾经见过那颗头颅——那是他们之所以能够了解这座村镇内的布置,利用几十名骑士调动他们,然后轻易地潜入到这里的原因……一位优秀的探子。在行动开始之前,为了不至于生误伤。他们都已经看过这个人的幻象。牢牢地将之记住。
她的死亡固然令人惋惜,然而更加重要的是。她的死亡象征着这场行动从一开始就已经彻底地,完全地暴露了。
“卧倒!”
呆滞中,所有人听到雷蒙德的大吼!
但没有人看见剑圣是如何出剑的,时间仿佛在那里缺失了一个部分,老骑士的喊声响起,萨拉齐的手也已经从剑鞘边离开,而一柄闪烁着微微蓝光的剑刃微微垂下,斜指地面。
然后,所有人就听见了一声很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吹过了一段流水的管子,那种奇怪的呼呼的带一点水声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飘向一侧,在声音的源头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
实际上,他此刻仍旧活着,鲜血仍旧随着心跳从他的脖子上面喷出来,破损的气管里不断的喷出的气体被如泉的鲜血所覆盖,就成了那种古怪的呼呼的声音。
然而这声音很快就已经被汩汩的鲜血充溢——那个伤口实在是太大,他的半边脖颈,甚至部分脸颊和肩膀都已经消失。露出其下鲜红的肉和苍白的骨头,而那缺口却又如此光洁整齐,就像是有人用圆形的刀刃直直地将那里剜掉了一样!
这就是萨拉齐的能力,有人说他领悟的元素的力量是风的力量。但是也有人说那是一种异界的生物,但不管如何,他的力量都是极为危险的。他手中的那柄细剑只要一次挥舞就会带走敌人身上的一部分。即使是最为坚厚的铠甲也无法阻挡,虽然他成名不过十余年。但是历次有人见证的战斗中,他往往都是一出剑就已经杀死了对手。或者咽喉或者心脏,至少有半数与他交战的对手都是死在这样的一剑上的。
队伍中两个牧师的目光互相对望,但随即都黯然地回过头去,救治伤口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工作,但是他们两个仅仅一看就知道这已经出了他们神术治疗的极限,如果仅仅只是身体的一部分被斩掉了或者还好,他们可以先止血然后调用中等治疗术来修补,可是现在那个人的脖子已经少了一块,不等到他们的神术施展完毕,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当!
刺耳的震响再次拉扯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看见老骑士一剑架住了对方疾刺而来的细剑,火星在两柄剑中飞溅。两人各自后退一步……但是剑圣几乎毫无停顿的再次举剑,凶狠地刺向老骑士的脖颈,让他不得不错身踱步,一剑反撩将细剑击开。
刹那间的交锋,再次停顿。
老骑士的手在颤抖,手上传来的力道已经让肌肉麻了——
雷蒙德心中猛沉,知道即使加持了一系列的增益法术,自己的力量和度也不可能在眼前这个人的手下占据优势,甚至连部下的帮助都只会是自寻死路,但是此刻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后退的权利,只能强撑着,寻找那可能稍纵即逝的时机!
而那个法师,已经没救了。
那已经是他们这里能够调用的仅有的两名法师,如今只剩下一个,能够挥多少力量已经成了未知数……在这种距离上,一个剑圣甚至比**师更加可怕,**师的法术或者还有吟唱的间隔,或者还会因为记忆法术的不同而能够稍微防御,但是一个剑圣却完全可以一剑一个地切实地杀死他的对手,甚至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
剑圣摇了摇头,但这话语里,却又有叮叮的两声金属交击响起,然后是哗地一声仿佛水晶碎裂的声音,最后一个法师在踉跄后退,他的脸色苍白,而面前的魔法屏障散碎纷飞,光点四溅,显然如果不是魔法的屏障,他可能就要步上同伴的后尘!
“最后一个机会,你们如果投降的话,我会向陛下请求,给予你们效忠的机会。”
叮叮叮!
剑圣的语越来越快,而那金属的交击声也越来越密集!雷蒙德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汗水,而几个骑士身上的铠甲也各自多了一片龟裂,那个法师则是在重重的喘着气,面容狰狞!这一瞬间他一直想要动一个法术,可是剑圣的进攻是如此频密,竟然连半个呼吸的空隙都不给他!
“顽固没有意义。你们还是……”
剑圣随手挥动,一道道虚影就从空间中挥开——那已经出了所谓剑风的可能,更像是从无数方向上飞来的利爪,无所不在地攻击每一个人!他只是一人一剑,却将七个职业者攻击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还游刃有余!
但那几个人却仍旧不准备投降,也不准备退避!
他们支撑着,遮挡着,任由自己的铠甲片片碎裂,任由鲜血从四肢头脸上侵润而出,任由那剑光掠过自己的身体……直到萨拉齐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
拖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