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乌棚镇。二万左右身穿墨绿色铠甲的普通玄癸士兵,携辎重进驻了小镇。客栈中,奚元在房间里呼呼大睡。楼下,掌柜宴图却已早起了,招呼着惊魂未定的伙计收拾客栈。刚从镇守府来人,询问了掌柜和奚元的姓名,说了表示感谢的话之后离开了。
时至午时,奚元醒来,伸了伸手臂,慵懒起身。走到楼下,掌柜邀请一同吃饭。奚元也不客气,狼吞虎咽起来,昨晚消耗太大,的确饿了。
掌柜捋捋胡须向奚元道:“小子,昨夜看你打斗,让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武者还是元师,到什么境界啦?”
奚元疑惑的回答道:“武者、元师,是什么?”
掌柜知道奚元没说假话,随即觉得实在有趣,拍着桌子,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又举起身前茶杯,说道:“奚元小兄弟,我宴图敬你是条汉子!”一饮而尽。接着又说道:“等一下,送本书给你。”然后走到柜台,拿了本青色面皮的书,放在奚元身前就去招呼客人了。
奚元看着书的封面上竖写着‘闻道分境:闻道阁’。翻开后,原来里面描述了大元洲上对修行者的分类,还有关于修行者机构“闻道阁”的介绍。
世界上的修行方式虽然繁多,但闻道阁根据共同点,将修行者大致分为了‘武者’和‘元师’两种。每种划分不同境界,每个境界再划分前、中、后三个等级。由遍布各个城市的闻道阁或各国军方进行判定。
武者:肉体结合元气的修行,将元气提炼储存于经络穴位之中,通过肉体释放。实力分六个境界,从低到高依次为:纳元境、行幽境、登云境、擒空境、动天境、破冥境。
元师:拥有魂魄可与元气共鸣的天赋,改变元气流转以产生不同的效果,如雷、火、毒等等。实力分六个境界从低到高依次为:通元境、遣灵境、凌虚境、列星境、神离境、苍弥境。拥有元师天赋的人比武者稀少很多,所以相同境界下,元师地位常高于武者。
奚元了解后,发现自己的修行方式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聂老头教给他的是:通过对识海的修行,调动无尽的本源之力。这样的修行方式和元气毫无关系,但“本源”在哪里,聂老头一直没有说。每当奚元问的时候,都以:“不可说不可说”六字打发。现在奚元的识海里,是一片银色湖泊,这是在根据《回念集》修行中,产生的无名能量。而在大元洲人们的认知中,识海是飘渺的,更别说产生能量了。
奚元喝下自己的那杯茶,去柜台要了份大元洲地形图。正准备上楼研究去处,客栈外却响起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一个身形瘦弱的玄癸国官吏,带着两名随从进入客栈对着众人说道:“请奚元和宴图两位。”
尔后,官吏表示奉昙邦领之命而来。赞颂了奚元和掌柜救下镇守的功劳,并把两个相同的长方形盒子分别赠与两人。最后说还要赶回昙炀城复命就告辞离去了。(注:邦领,官职名,即一城之主。)
奚元和掌柜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了一柄精致的玄铁剑,剑鞘用银色金属作为装饰,剑柄上刻着两人各自的名字,剑身下端还刻有‘玄癸明勋’四字。除了这把剑,盒子中还放着一块青色石牌,像是某种证明。
掌柜宴图摸了摸剑锋,似乎有所感慨,然后对奚元说道:“这剑是玄癸国奖赏有功民众的常用方式,为玄铁打造,不贵重,但硬度韧性都胜过一般的精铁长剑。而且带着它,在玄癸国四处行走会有一定便利,普通人有一把行走江湖非常实用。”说完,掌柜将剑入鞘放下。又拿起青色石牌继续说道:“这玄域令牌倒是难得,怕是邦领的特殊赠予。四百年前,玄癸国选择西南方一处九百万亩的区域,修建了专供修行的巨大道场,称之为:玄域。里面高手如云,主要给玄癸国的军队精英、世家子弟以及高级官僚提供修行场所。连玄癸皇室的成员,有很多都长期居住在里面。如果普通人想进去,除了要证明自己的合法身份,还要支付不斐的元晶。而有这块令牌,便可轻松在玄域小住一月。那里元气精纯,山川大泽秀美无比。”(注:邦领,同城主。)
奚元也觉得玄域的确不错,便向掌柜问道:“宴图叔,那应该怎么去呢?”
掌柜道:“简单,骑马走驰道,一路往西南方,到达路峰城,从城里乘飞舟前往。”(注:驰道,大元洲上,可容六匹马以上并排前进的道路。)
奚元在客栈呆着实在无趣,打定主意,便决定即刻出发去玄域游玩。于是回房收拾行李,向掌柜道了别。尔后向驰道旁一户人家买了匹大洲上常见的坐骑:灰皮马。养它的妇人告诉奚元这匹马也有名字,叫:绿耳。
驰道旁,奚元看着这匹全身灰白相间,单单耳朵为绿色的马儿,自言自语道:“还是獠驹好玩些。”身旁的绿耳马似乎听懂了,踏了踏前蹄,在表示不满。奚元说道:“小绿耳脾气还挺大,好啦,獠驹绿耳都是马,出发吧!”说着将包袱和玄铁剑挂在马侧,爬上马背晃晃悠悠的前进了。这是奚元第一次骑马......
两日后,灰色苍穹将细雨洒向大地。驰道上,奚元打着伞,骑着马慢悠悠的前进,两眼流离于路旁景色。路上偶尔会经过奇异的坐骑,一匹雷首兽奔过溅起泥泞,绿耳赶快往路边靠了靠。奚元笑骂道:“你这厮还挺爱干净。”绿耳轻轻嘶鸣一声,表示回应。(注:雷首兽,头颅为方形,可发出微弱雷电,生自大洲北方丛林,驯服后可乘一到三人。)
对面,一大汉赶着牛,拉了一车胡萝卜缓缓驶来。绿耳突然停下了马蹄,马脸痴呆的看着牛车,奚元催促了它两声也没有动作。牛车撵着路面经过一人一马旁边,突然车轮磕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几十个胡萝卜哗哗的掉在绿耳的马身上,滚落在绿耳的马蹄边。绿耳突然惊恐的嘶鸣一声,马脖子使劲往后一仰,前蹄蹭高,驮着奚元就踏进一旁的无名小路,狂奔而去。奚元惊呼一声,双手环扣抱紧马脖子,身体顿时被甩得左摇右摆。这匹笨马!竟然怕胡萝卜......
离驰道十几里远的山林中,一百多名黑衣甲士将一名怀抱婴孩的女子包围着。旁边一只青羽大鹰折断了羽翼,躺在草丛间悲啼,暗红的鹰血不断渗出。女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白皙的瓜子脸,身穿淡白色的衣袍。她袖间挥舞,凭空不断凝聚出尖锐的冰菱,将靠近的甲士击杀或击退,显然这女子是一名元师。甲士中也有较强的武者,他们并没有立刻进攻,只是不断的在周围游走纠缠,等待着头领到来。
突然!林中奔出一匹灰皮马,直挺挺的撞飞六名甲士,冲入阵中,刚好停在了女子身旁。绿耳马累了,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马背上,奚元看这周围熟悉的阵势,一脸茫然。这头蠢马!竟然冲进了包围圈......
黑衣甲士和女子一时间都停住了,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奚元发怒了,跳下马背,一把扯掉绿耳嘴里刚啃下的青草。朝它大吼道:“你这头蠢马!因为怕萝卜发狂,甩了我十几里就算了!最后竟然还让我被这群黑乌龟给包围了,我要卖了你!卖了你!”绿耳似乎又听懂了,站起来嘶鸣一声,用头推了推奚元,不知是在抗议还是认错。
女子看着这有趣的孩童,若是在平时,她定然要笑得前俯后仰一番的。现在却没有心情,对着奚元道:“小公子莫要调皮,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奚元道:“谢谢。危险,我看出来了。走,却暂时不行。”
“不是暂时,是永远走不了。”两名灰袍人和一名重甲武者从林中飞奔而来,其中一名灰袍人看着奚元说道。
灰袍人虽都戴着面具,奚元通过声音,还是知道遇见了乌棚镇的“老朋友”。奚元解下马背上的行李背在自己身上,又对绿耳说道:“蠢马,不想死就逃命去吧。”接着一巴掌拍在马臀上,绿耳一头扎进丛林。
女子说道:“我十几年未结仇怨,不明白诸位为何伤我坐骑,挡我去路。”
另一个灰袍人道:“哈哈哈,颜昕夫人,那就让我炎烈从头道来。想那蔚然谷的女皇大位每三百年交替一次,在第二百八十年,女皇就会在皇室孩童中,择一名未满三岁的女孩,授记女皇印,钦定为下任女皇。今年呢,正好是第二百八十年,女皇选择了皇室成员蔚然泽的女儿:蔚然天薇,一个刚出生三个月的女婴。”说出女婴二字后,炎烈音调拖长,又继续说道:“本该立刻送至女皇身旁,直至第三百年正式继位。但女婴母亲颜昕夫人竟敢凭一人之力,挑战蔚然皇族,连夜带着女婴乘青羽鹰逃出蔚然谷,跑了!”炎烈声音急促,目光灼热的盯着女子怀中婴孩。
女子说道:“那诸位是认错人了,这只青羽鹰是昨晚才买到的。我更不是你说的什么夫人,还请莫再阻拦。”
炎烈元师说道:“哈哈哈,是不是只需看看女婴右臂上有没有女皇印记便清楚了,夫人这样空口一说,我们实在难以相信。”
女子说道:“那请你过来看看吧!”
炎烈元师听她如此坦然的回答,心中也有些怀疑找错人了。便说道:“牧雷,你过去看看。”
原来乌棚镇的灰袍人叫‘牧雷’,他说道:“还是让奎力去看吧。”说着看了一眼重甲武者。
重甲武者奎力已是登云境的实力,虽不情愿,但同境之下元师身份一直高于武者,他只能从命。他先调动元气形成防御,然后向女子走去。女子看上去也很配合,正在解开襁褓。婴儿看上去被某种方法催眠了,一直在呼呼沉睡。奎力走到近前时,女子刚好挽起婴儿的衣袖。(注:登云境,武者第三境界。此境武者可踏元气而行,最高可离地四十丈。用之元气乃自身提炼储存所得,用之有限,故不能长久。且上升过程需一步一踏,故名登云。)
女子说道:“请你看清楚一些,别再拦住我们的去路了!”
武者奎力凑近手臂,准备用心查看。突然!女子手腕上亮起刺眼白光,摄人寒气刹那降临!一束寒芒陡射而出!冷~冰寒的能量,让几十丈内凝结冰霜!奎力暗叫不妙,身上涌起更为强劲的元气防御。
“呲”,伴着寒冰凝结的声音。武者奎力惊愕看着被冰雪生生洞穿的胸口,是那么晶莹,没有一丝血色。他死了,却没有倒下。冰雪将他和周围地面冻在了一起。就像远方雪域大城中,塑造的冰雪雕塑一般。
灰袍人牧雷吃惊的说道:“这难道就是雪域杀器:凛冬之镯!怎会在你手上......”
灰袍人炎烈对着女子说道:“颜昕夫人,就算你有这个手镯。凭你凌虚境前期的修为又能激发几次呢?我和牧雷皆是凌虚中境,要击中我们都很难。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请把孩子交出来!”(注:凌虚境,元师第三境界。此境元师可乘元气,凌空飘然而行,故名凌虚。)
颜昕说道:“我一直以为,就算追上我,也定是蔚然谷的人。但偏偏是你们,你们是哪方的势力?要我孩子究竟想做什么?!”
炎烈说道:“自然有我们的原因,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颜昕说道:“原来是连家门都不敢说的狗奴才,来试试吧!看是谁先丢掉性命!”
奚元也拔出玄铁剑,对他来说这把剑稍稍长了些,需要双手持剑才能驾驭。小灰棍虽然能击人魂魄,但面对两名已经有防备的元师,却已没多大用处。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灰色长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蒙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