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絮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真想一嗓子把方溪茗给吼回去。但也只能想想。
傅兰枝在一旁窃喜:这可不能怪我了
傅兰絮不动声色,缓步走到方溪茗身边,把方溪茗记录的歌词拿在手中看了看。
歌词儿记得用心仔细,看来这方溪茗在听第二遍的时候真的用了心。不仅如此,在每句词儿底下,还标注了各种符号,想来应该是像简谱或者五线谱之类的记录音调的方法了。
傅兰絮把那纸条平放在几案上,拿起刚刚做的“画笔”在一角写了一个“菲”字。
“好曲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是看到月光洒在地上花草间,心中有感才做了这曲子,与其说是我作的,倒不如说是花草成曲,我只是感悟到了而已。如此,我便题一个‘菲’字吧。”
这菲字写得中规中矩,
傅兰絮说完,引得众宾客一片叫好。纷纷称赞王妃有谦逊的美德。
傅兰絮表面上低眉含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天地良心,让她写字?怕是比草书还草。
别说用毛笔了,就是用钢笔,她写出来的字儿也是歪七扭八,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士兵一样,站都站不住。
所有认识的字儿里面,她只有名字写的好看。而她的名字是——胡菲菲。这三个字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因为她想过,将来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手机,用电脑打字,唯独签名不行。
不管去银行办理业务,还是将来开了公司签合同,都是要签名的,所以其他的字可以不管,但是名字一定要写的漂漂亮亮的。
所以她曾经把“胡菲菲”这三个字着重练习,各种字体,各种风格!后来更是自成一派,写出来既美观又颇有气势。
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傅兰絮啊,所以写胡菲菲肯定是不行的。她灵机一动,想起了前几天凝云读书,请教凝意菲字是什么意思。凝意说过菲字,就是花草。
傅兰絮这才拿出这个菲字来掰扯了一番,算是蒙混过关了。
方溪茗看了这一个“菲”字,也满是敬佩之色。坐在前面的宾客们远远的望见,也不住的夸赞这字写得很有风骨。
琴棋书画,过了三关,傅兰絮倒是有些期待棋的挑战了。围棋她是不会下的,但她会忽悠啊,到时候把五子棋的规则普及一番,兴许宾客还要赞扬她这个王妃聪明绝顶。
傅兰枝看到傅兰絮题的“菲”字,突然神情激动起来。
但她刚想说话,丞相却开口了:“兰枝,有什么想跟王妃请教的,等以后再说吧。今日是回门宴,不是你卖弄的地方!”
二夫人听出了丞相语气不善,也急忙开口道:“快回去坐吧,开宴半天了,你姐姐还没吃东西呢。”
“可是她……”傅兰枝指着傅兰絮,迫不及待的想说些什么。
丞相断然喝止,厉声道:“她什么她?那是王妃,我是怎么教的你,怎么一点尊卑都不懂?今日你再说一句,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二夫人也急忙使着颜色。傅兰枝终于闭了嘴,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傅兰枝看着开怀畅饮享用美食的宾客们纷纷向王爷王妃表示恭贺,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为了这个位置,曾经多番谋划。然而结果呢?
想要让傅兰絮摔死,她醒了过来。
想要将她推下水,反而被她给教训了一顿。
想要让她身败名裂,一切都算计好了。到头来却是傅兰枝失了贞洁。
傅兰枝早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现在的傅兰絮不是以前的傅兰絮了。直到刚刚看到了那个“菲”字。
傅兰絮从小就比她强,琴棋书画,样样都比她好一点。她暗地里也把傅兰絮当成了竞争对手。
傅兰絮写的书,作的画,她都要拿在手里细细的琢磨,模仿,然后试图超越。
傅兰枝对傅兰絮字体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傅兰絮本人!
傅兰絮的字是温柔的,圆润的,一笔一划,虚虚实实给人一种朦胧的美。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纸上的这个“菲”字——笔画硬直,转折贤明,字形笔挺,尤其是最后一笔拖拽,竟然带出了一股冲天的气势。
一个人的字体,是经年累月才能形成风格的,其特点是深深融刻在骨子里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因此傅兰枝敢断言!这傅兰絮,绝绝对对不是曾经的傅兰絮!
那现在的傅兰絮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借尸还魂了?
傅兰枝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她找了个机会,给二夫人使了个眼色,离开了席位。
二夫人来到一处走廊,傅兰枝走上前来,看看左右无人,对亲娘说道:“娘,这个傅兰絮,根本不是我大姐!她是个冒牌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二夫人赶紧把她拉得离自己近了一点,又小心看看四周,就怕有人听见。
“我有证据!她刚才写的字,根本就不是傅兰絮能写出来的!娘,我爹身上不是常带着一本傅兰絮抄录的佛经么?待会儿拿出来一比较,真相就大白了!到时候她肯定落不了好下场!”
傅兰枝似要咬碎银牙。是了,要不是这个冒牌货,她又怎么会落水?有怎么会失身于一个商人家的风流种?这次既然被她抓住了把柄,肯定要狠狠的反击回去。
但二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还这么糊涂!”二夫人把傅兰枝的手用甩在一边,拍着手数落道:“你以为为娘没看到那个字么?你以为你爹会看不到那个字么?为什么我们都不动声色?兰枝啊,你要弄清楚,她现在既是王府的王妃,又是你爹嫁出去的女儿。”
“你现在揭穿她,或许她会受到责罚,但这样王府面上也会无光,王爷对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么?而且你也不想想你爹?嫁出去的女儿居然是个冒牌货,你让你爹怎么跟王府交代?怎么跟皇上交代?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弄不好,要满门抄斩的!”
傅兰枝被吓得一个激灵,但心中还是放不下:“娘,她害得我都没了清白,难道就这么放过她?那王妃的位置,本来是我的!”
“不放过她你又能怎样?她已经是王妃了,难道你扳倒了她,王爷就会把王妃的名分给你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再过几个月皇上就要采选了,你就放下这些,好好准备吧。”
“可是采选这么多人,我也未必……”
“总之你要听娘的!傅兰絮的事儿过了今天,跟咱们就再无瓜葛!该放下的,你给我统统放下!”二夫人心里乱乱的,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穆王造反的消息,她不敢乱传,这其中关键,她没办法对女儿说清楚。
现在哪还有什么时间考虑这王妃的真假?她现在盼望的就是时间快点过去,赶紧回府,等只有她和丞相两人的时候把这个消息传达出去!
若是皇帝能及时防范,穆王又刚刚开始谋划,或许能轻松压制叛乱。
若是穆王蓄谋已久,手底下有了些兵力,也许会爆发战乱!
傅丞相虽然在京中也有府邸,但大半家业还是在安阳的。安阳离京师较远,倒是离穆王的封地近一些。穆王造反,或许最先遭殃的就是安阳这一块!
若是有傅兰絮这层关系牵着,相府遇难,四王爷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不管这个王妃是真的假的,都不能现在揭穿!
傅兰枝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她的清白都毁了,自己的亲妈居然不帮着自己说话,还让自己放下?
这心中的恨意,如何能放得下?不过她倒是把二夫人的话听了进去。
这个时候揭穿王妃的身份,的确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事情也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兰枝看着远处的王妃和王爷宾客们欣赏着舞姬的表演,开怀畅饮,谈笑风生,脸上的表情越加阴翳起来。手中的拳头也紧紧攥住,长长的指甲刺得手心都要破开。
一个丫鬟端着美酒经过,傅兰枝心中一动,叫住了她:“等等!”
“二小姐~”
傅兰枝认得这丫鬟,刚好是相府里带过来的,可能是王府安排的吓人不够,才把她也用上了。
“嗯,你去厨房再取一只烤鸡过来。”
“是,小姐,我先送完这几杯酒,然后就去取……”
“我让你现在就去!”傅兰枝厉声喝道。
那丫鬟浑身一个哆嗦,脚下退了一步,犹豫再三,还是弱弱的说道:“可这酒刚温好,我再跑一趟怕是凉了……王妃喝了……”
王妃王妃!现在居然连个下人都敢不听自己的了!?傅兰枝气的怒极反笑:“王妃的酒,自然不能耽误,我去送,你去取烤鸡!你妹看见王妃面前的烤鸡只剩骨头了么?”
那下人远远的望了一眼,果然王妃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那……那有劳二小姐了……”说完再不敢顶嘴,小跑着去厨房取烤鸡去了。
傅兰枝看着她走远了,从腰间取出一枚白色药丸选了一杯放了进去。
药丸迅速融化,与酒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