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瑞斯,你去哪?”
阿波罗一惊,叫嚷着情人的名字。见到战神停都不停一下的走势,套上件外套,急忙追赶出去。
一路跑到了楼下,神庙的大门也出现在眼前时,同时外面传来了马匹嘶叫和奔跑的声音,随后又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哦,阿瑞斯。你干嘛?”阿瑞翁说道。
他眼瞅着正跟自己甜甜蜜蜜准备爱爱的二黑马头一甩,就被他的战神老爸拽着缰绳给提溜到一旁的空地上;随即就是翻身上马,骑着跑了个没影。他这边怨气还没来得及撒,身后的阿波罗也紧赶慢赶地到了这儿。
“阿瑞斯呢,他去哪了?你有没有看见?”
阿瑞翁对他的睿智朋友简直太佩服了,“你怎么搞的,我亲爱的阿波罗?都到了这个份上,你竟然还没有能结果了他。我本来以为我们俩多年合作,是默契的很;你去解决他,而我负责讨好他的儿子。但是现在,你看看。你不但没能完成了你的任务,还顺带着把我的也搅黄了。你可真是……”
“够了……”阿波罗脸上挂不住了;这怎么能责怪他,他也没有想到阿瑞斯会这样反应。甚至说,他阿波罗对阿瑞斯的行动基本就没有预测准确过。
阿瑞翁发了通火,自己舒服了,对朋友的同情就上来了。更准确的说,二黑让了位,剩下的三匹黑马强势上位,跟他黏黏糊糊挤在一处,他左拥右抱,也就没什么可堵的了。再怎么说,自己少了这一个,还不至于孤单,他阿波罗这辈子注定就是这么一个,还是被套牢的那种。
他一马当先,身后紧跟着他的同伴,缓缓走了过来。被横冲直撞的阿瑞斯碰倒的那个干练的女仆也站起了,收拾着地上散落的莎草纸。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倒把他吓跑了……”
“我哪知道……”阿波罗隐隐有了种猜测,却不好说;难道要告诉人是自己自作自受,才让情人不肯交付信任嘛?
这时,大风突起,散落的纸张腾起翻卷;阿瑞翁马蹄踏出,踩住了被西风吹起的一张,等着人收拾的同时又低下头去看,“咦,这是菜谱呀。风味烤鱼,看来你的晚餐不错啊,阿波罗。”
阿波罗听到鱼心里不太舒服了;又想到了阿瑞斯那个拙劣的恶作剧,和自己那个悲催的热吻,脸上沉得像是雨季的天。
“菜谱……哼哼,还是烤鱼。”阿波罗冷笑,“我从来都不喜欢烤鱼,我喜欢水煮活鱼。”
找不着情人又睚眦必报的阿波罗鬼鬼祟祟地来到了神庙的后面,虽然是暗地里的动作,但让他温文尔雅的光明神做起来不但不显龌龊,往来碰面的斯巴达卫兵还向他频频点头示意。他翻过身,背靠着大理石的岩壁,四下观察,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漏网之鱼。
“阿波罗,你又要干嘛……”阿瑞翁就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他带领着的马队也一步不让。
阿波罗没搭理他们,紧贴着墙壁的手掌微微发烫,灼热的神力按照这他的心思传递而上,聚集到了二楼浴室的石岸上。
阿波罗眉梢轻挑,“阿瑞翁,你吃没吃过干锅鳕鱼?”
阿瑞翁摇了摇马头,“我没有。我实际上连鱼都没有吃过。”
“哦?那你今天可要吃个够了。”阿波罗玩味说道,运着灵活的金色神力,开始加热。他在他的神庙已经出色的完成过一次,这一次也是轻车熟路。
隐藏在石壁中神力通过的地方,通红的石头形成了一条通路,直直连接到了水池的池壁上。一瞬间,整个浴室的墙壁地板也变得灼热通红;被遗弃在地上昏迷的人鱼,也蓦然张开了眼。
“啊啊啊啊!烫!”惊慌痛苦的人鱼手按着地板,肥大的尾巴在平面上击打。没法制止的剧痛让他失去了理智,看到了身边沸腾的泉水,竟然毫不迟疑地投身而入。
“啊——”马上又是一声高亢的尖叫,滚烫的热锅和其中舞动的海产,已经完美的诠释了光明神悉心准备的一道大菜。
阴暗的密室中,厚重的壁毯遮住了门窗,也把其中的嘶吼和痛哭隔绝开来。一面是现实,一面是地狱。唯有屋顶上的那一方天窗,投出了一块光斑,照射在此中受难的牺牲,血红的修罗场上。
阿瑞翁在外面静静地看着阿波罗的举动,时不时转头跟黑马们挨挨蹭蹭互动一下;不多会儿,就有点不耐烦了,“阿波罗,你到底在干嘛?什么鱼不鱼的,在这里站着有鱼会来?”
阿波罗没说话,又是向朋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暗自加大了力度,心中算计着成熟的时间。阿瑞翁则烦躁地踏着步子,左摇一下右晃一下,四处打量着行人。正在这时,他耳朵前后摆动,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你听!阿波罗。有声音……”他凝神说道,“好像是有人在叫喊。听到没?”
阿波罗依旧没有应答,黑马们倒是统一转动着他们敏锐的马耳,向可亲的情人点头肯定。阿瑞翁对这嗡里嗡气是分外在意,因为这声音简直太熟悉了,他在海里生活的时候,几乎每一天都要听到。
“是特里同!我的老天,他怎么会跑到了陆地上。”阿瑞翁说完就挥翅而起,浮在庙顶上查看。
“他在哪?好像就是这个附近……我听着就像。你们也帮我看看。”
三匹黑马依言飞起;楼下的阿波罗眼睛向上一转,紧贴在石墙上的手掌被灼伤似的收回,依靠着的背部也远远的离开,只留下了两个红红的手印,落在墙上。
“阿瑞翁!你快下来!”阿波罗呼唤着,他刚听到了马朋友的自言自语就觉得不妙,再联想到那只用来烧菜的蠢鱼,心脏也猛烈的咚咚跳动起来。
阿瑞翁在上面应了一声,耳朵里还是能听见细小的说话声;他顺着顶层下落,不经意地望见了脚下的开孔天窗,一看回来,心中一惊,骤然又转过去,眼睛正堵空隙上。
这时候,更清晰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那根本不是特里同在说话,而是一边痛苦地挣扎,一边绝望地哭号。
“老天!特里同!你怎么了,怎么了!”
下方的特里同也听到了兄弟的呼喊,尖锐地悲泣道:“阿瑞翁……是你么!救救我,救救我!啊——救命啊!”
“等着我!”阿瑞翁说完,来不及多想,急速地掠过神庙,从二楼卧室宽大的落地窗外飞入,直奔向廊坊后的浴室。
阿波罗见状也叫喊着阿瑞翁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也急冲冲跑到前门,上了楼。
一冲入热气腾腾的浴室,阿瑞翁就被闷热的蒸汽和高温呛得打了个喷嚏。特里同听到了熟悉又失礼的喷气声,是宛若仙音入耳,泪留两行。
“我在这里,阿瑞翁!救救我,让我上你的背!”
他艰难晃了下手臂,示意着自己的位置。阿瑞翁降到了他的位置,让他搂着脖颈爬上,一条热乎乎的鱼尾也搭在他的马臀上,又急忙飞了出去。
“阿瑞翁,你等一下!”阿波罗和他照了面,果不其然他背着的就是那一条。
“我还等什么,阿波罗!你看你闯的祸!”阿瑞翁看着他嫡兄的惨状,说话也很冲,“我得赶快把他送到大海里去。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你看看他,老天,你几乎真的把他煮熟啦。”
阿波罗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更不能放人走,也上去抱住了朋友的头,强抵着不许离开。“你说了我的名字,阿瑞翁!他听到了,他也认识阿瑞斯!你不能带他走,不能放他给波塞冬!”
阿瑞翁马上就理解了阿波罗阴毒的用心,就像他马上就发现了阿波罗折磨特里同的手段一样。要是外人,他不但不阻止,还要跟着扇风。可现在他背上的可是亲哥哥,还是少有的温柔又善良的特里同。
“他没听见,阿波罗,他晕了。阿瑞斯他也不认识。你让开……”他连说几句,也得不到朋友的谅解,便猛地一冲,脱出了阿波罗的桎梏。
“你放心吧,没事的,阿波罗。”阿瑞翁飞出苍穹,远远说道:“他这个人没什么心思,不会向你们报仇。我向你保证……”
“阿瑞翁,你回来!”阿波罗立在窗口,恨恨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徒劳无奈地咬着牙,“该死,要是暴露这件事……”
要知道特里同可是波塞冬和他的正妻唯一的儿子,在大海中,身份地位几乎和苍穹上的阿瑞斯不遑多让;而说几乎,那是因为,比起不受神王疼爱的阿瑞斯,他特里同可是海王的心头肉怀中宝。
要是波塞冬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宙斯又很有可能不会保,那形单势薄的阿瑞斯岂不就……即便是有自己在,恐怕……
阿波罗想着,暗暗责骂阿瑞斯不负责任,做事不经大脑;更多的,却是暗自悔恨,在对待情人上,又一次冲昏了头脑,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