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温洁梅还在简单地修改了一下她的歌词,这会儿,她听到后排的责怪声、笑声,她赶紧拍拍林静示意了一下。
林静会意,两人随即拉着椅子,面向后坐下,中排的宋奕赶快往桌子跟前凑。
三个都是二十一岁的同龄女孩,六目相瞅,都酝酿着心中的语言,准备着在这个三人小会上向外倒:
温洁梅先开了口,她悄声说:“你们听见晓文说乔翔没有?”
这两个女孩看着温洁梅,都点了点头。
“看晓文对乔翔多好,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也真是让人羡慕!”温洁梅又说。
林静接过话说:
“晓文也太保密了,平时从没有听她提起过她的男朋友,谁知,她的男友长得这么帅!
“那个乔翔还那么会写歌,会做曲,还那么会弹会唱,他太有才了,晓文真有眼光!”
宋奕在想:
原来小雯有男朋友,平时她对梓曦也没有过特殊的语言行为,那梓曦他,他是怎么回事啊?
不用细想了,梓曦他就是个神经病!
再说,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我知道他秦梓曦就是爱郑晓文!平时看着他秦梓曦那个样子,他还不是只爱一点点,他爱得差点就不可救药了!
宋奕心里发着牢骚,嘴上随着林静的话说:
“乔翔长得就是帅,又会写歌,又会弹唱,咱们不用着急,这个事儿呀,晓文她迟早会对咱们说的。”
这三个女孩正开着小会,忽听杨依林朝她们小声叫着:“洁梅,你们别说悄悄话了,该你上场了。”
温洁梅听得一愣,她赶快叫郑晓文:“晓文,快,快,该咱们上场了!”
温洁梅和郑晓文来到台上,温洁梅面向大家,用她那天生的润美细嗓说:
“我唱这首歌,哦,不是好难,是,”她在黑板上写了《好男》,“是好男。”
温洁梅接着说:“这是我看了报纸上一篇报道,灵感一来,就写了这首歌词。这首歌是……”
温洁梅话说到半截,她吃惊地抬手捂住嘴轻“啊!”了一声,接着对郑晓文小声说:“呀,我差点说成聂耳作曲!吓我一跳!”
郑晓文知道这个小美人,有时候说话不知怎么的,她就会出现这种像似幽默的语言,她没有忍住笑,格格笑了两声。
温洁梅并没有受郑晓文笑声的影响,她继续说着:
“是郑晓文作曲,并由郑晓文吉他伴奏,我这就开唱,请朋友们认真听啊!”
台下的人都很想笑,都忍着没有笑。
温洁梅唱道:
·他是那么潇洒伟岸,他是那么沉稳健谈。
他是那么解人意良善,他是那么懂人情恭谦。
他在前进路上努力拓展,他把爱情蕴藏深含。
他说等事业成功圆满,才是他谈情论娶的时间。
·他有美男沉静的脸,他有漂亮深邃的双眼。
他讲话有刚有柔有甜,微笑时露出花开俊颜。
他是女孩爱箭的中心靶点,他让女孩梦系情牵。
他是女孩企盼的良缘,他是女孩向往的好男。
林静听完这首歌,她心里不是只有一点烦,是有点特烦!她不由得嘟哝起来:
“什么报纸?找借口也不会找,我一听就知道,你小妮子的灵感里钻了杨依林!
“还编着圈儿骗人呢,骗谁呀你!把人都当小孩子看呀!切,烦!”
林静说这话时候,他只是皱着眉,阴着脸,嘴唇动着,声音并没有出来,所以也就没有人听得见。
林静猜测得不错,温洁梅的这首《好男》,她就是写、她就是唱杨依林的。
不过,温洁梅也只是写写、唱唱,诉一下心中的情感而已,她对杨依林还没有多深的感情。
温洁梅回到座位,杨依林朝她转过脸,他没话找着话说:
“洁梅,你这首歌的意思是说,让女孩子们找男朋友时候要擦亮眼睛,别找那些不思进取、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让人看着就不顺眼的那种,是吧?”
温洁梅看杨依林连说个笑话都含着正理,心想:我的歌词真是没有写错,他人长得好看还善解人意,看来,我喜欢他是真的喜欢对了啊。
温洁梅想着‘她喜欢杨依林喜欢对了’这句话,心里有点慌慌的,脸上也有点发热,她没敢再看杨依林,心里又想着:
你温洁梅就是再害羞,那你也得回他的话呀!
她想想杨依林刚才说的话很好玩,她也玩笑似的抬起食指朝前点着说:“知我者,杨厂长也!”
温洁梅点指头的神态姿势,还有她的玩笑语气,让杨依林忍不住很想笑,可正当他要笑出声音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乔翔的笑声,他咬着嘴唇把笑忍了回去,没有笑出声来。
温洁梅一九八四年财会学校毕业。
她外在清纯苗条,温和秀雅、富有情趣,内在稍有一些多愁善感。
她毕业以后,一进塑料厂,小青年曲映涛很快爱上了她,可她对曲映涛没一丁点那意思。
她有个长相不错、个头一般,正在华元大学上学的男同学叫康明,康明经常在星期日中午到塑料厂里来找她。
温洁梅和康明是初中同学,那时候的小康明就爱上了温洁梅,直到现在康明还把温洁梅装在心里,从没有改变过。
康明对温洁梅虽然好,也可能是因为年龄小,或是正在上学的原因,他们中间那层纸,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点透,温洁梅只拿康明当同学看。
康明八四年考上华元大学新闻系的时候,高兴得给温洁梅报了喜讯,温洁梅也高兴得鼓掌蹦起来为康明祝贺。
平时,她和康明谁有高兴的事了,两人就会在一起分享快乐,在温洁梅心里,她对康明好像就只有这些。
有时候,温洁梅往深处想想她和康明之间的关系,她心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只是这种感觉一直停留在那个初始的阶段上,没有再动、没有再向上成长。
杨依林的到来,温洁梅心中那个窍突然悄悄通气了,而且还照进了一丝阳光。
林静和宋奕同是一九八四年高中毕业,又同时高考落榜。
她们两人的妈妈都是塑料厂的工人,她们两人也都随着大多数待业青年的就业形式,接了妈妈的班。
按说,林静、宋奕两人的父亲都在国营单位里工作,国营单位在人们心目中,那工作可是最好的头等工作了,有多少人眼看心盼地向往啊!
林静、宋奕完全可以去接她们父亲的班,就算父亲还不到退休年龄,为了子女接班,父亲也完全可以申请提前退休的。只是,她们两人都有个弟弟,那‘班’是留着让弟弟‘接’的。
国营单位和集体单位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要让姐姐去集体单位接班,弟弟去国营单位接班呢?
要说起这事儿呀,也真的是不一样,福利待遇不一样不说,就在找对象的事儿上,那可真的是大不一样啊。
华元的市民们都说:女孩找对象,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不找地主、富农;七、八十年代,直瞄大单位国营。
弟弟进了国营单位里工作,就再也不愁找媳妇儿的事了。
那,女孩子们都到国营企业里找对象了,那集体企业里的男青年怎么办啊,上哪儿找对象找媳妇儿啊?
老辈人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要知道,城市人的根,城市人的老家都在农村啊。在城里找不到对象的人,可以到农村找。农村的好姑娘、有才能的姑娘,满天下!
关键是,找了农村姑娘,就有了一个特大的问题:户口问题。
媳妇儿没有城市户口,生的孩子也一样没有城市户口,没有户口就没有城市供应的口粮,吃什么?
所以呀,林家和宋家的父母,在孩子们接班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把国营企业的工作留给儿子,让姑娘去接妈妈的班。
因为姑娘还有改变命运的盼头,那就是,将来她们能找一个在国营单位里工作的女婿。
只是,林静、宋奕她们两人,一旦成了妈妈工作单位里的正式工人,一生的命运就固定在集体性质的单位里了。集体性质的工作人员,只能在集体单位范围内调动,是不能调入国营单位的。
林妈妈退休之前是开小刨床的,林静继承了小刨事业。
宋妈妈退休之前是财务科的,宋奕接继了财务工作。
厂里的工人们议论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小子无能爹笨蛋。看看林静、宋奕,这话可真是没错说啊!
工人们又都在说:宋奕有个会计妈妈,宋奕算是有福气了。林静干的是粗活,林静的工作可是不如宋奕的工作好啊!
宋奕的性格,大气,温和,那时候她听了这些话,就说:
‘林静学习很拔尖,老师都说她考大学松松的,没有一点点问题。谁知,她高考时候发烧连路都走不成,结果,她只差一分没有考上大学。’
‘不过,林静现在的工作是不如会计工作,只是,下一步谁也不知道谁走到哪里呢,都不要再说这事儿了。’
英语辅导室里,前排坐着的杨依林、温洁梅两人仍在说话,林静始终静静地坐着。
杨依林心想:洁梅唱完就该林静上场了,她林静怎么还稳坐钓鱼台不声不响呢?他小声叫着:
“林静,该你上场了。”
林静这次说话变了语气,她向杨依林微笑着悄声说:
“我就是等你们两个把悄悄话说完了,我才上场呢!”
杨依林“嘿!”地一声笑了。
林静拿着吉他上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