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献从楼梯口滚下去了!
“……好爽。”
甘田田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只猪头滚着滚着就没了声息,内心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这一刻,她暂时忘记了这事该怎么善后,被抓走的兄弟要如何营救,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种报复的快感。啊,报复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要是楼梯再长点,死猪滚得更惨点就好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献吸引过去的时候,风雨给甘田田使了个眼色,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一切听我的。”
这是斩钉截铁的命令句,要是搁在别的时候,甘田田听了肯定不爽。
不过看在他迅速地自己报了一仇的份上,这点小事就不跟他计较啦。
人家是高手嘛,嗯嗯,脾气坏点可以原谅。
甘田田不去想风雨为什么会出现,她只想知道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闹到这种程度,这拜师宴还用不用继续开?好多围观群众都已经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虽然是在心里。
谁都不肯当出头鸟,明摆着林坊主今天很晦气了,没必要让他更记恨自己了吧?
再说,今儿这出戏,还挺好看的……
人物一波接一波的登场,让人好期待等下还会有什么神剧情啊。
酒楼的掌柜和活计们才是最尴尬的。菜色都在厨房里备下了,耽搁了这么久没能上菜,只能一热再热,说不定还摆不成。
好吧,他们倒是不担心林坊主这大财主不给钱,可浪费粮食也不对嘛。再说这动静闹得太大,也影响其他楼层的客人吃饭呐。
有意见归有意见,谁敢提?自认倒霉吧……更倒霉的是,居然有客人在自家酒楼里滚下来摔晕了。好像还是个挺有身份的老爷?不会讹上自家酒楼吧?不要啊!
高献被赵捕头等人七手八脚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拥有丰富疗伤经验的赵捕头狠狠掐了半天他的人中,也没能把他弄醒,正准备喊人去请大夫。
甘田田心里吐槽一句,泼桶冷水上去,就不怕这死猪不醒!哼!
谁知风雨的想法居然和她相通。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风雨还在大呼小叫,继续着他那浮夸的演出。“他怎么会不醒呢?我没闯祸吧?”
死人脸的赵捕头终于不耐烦了,狠厉地死死瞪着风雨:“你给我老实站着!别捣乱!”
“喂喂喂,你快醒醒啊!”
风雨依然保持一开始的缺根筋设定,好像没听到赵捕头说话似的,二话不说就拿壶茶水往高献脸上泼!
赵捕头又没拦住……
在许多日子以后,赵捕头还是非常疑惑。自己跟贼人土匪地痞打了半辈子交道,身手也一直没耽搁下来,怎么那姓张的小商人,当天却屡屡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搞东搞西……一定是自己那天太大意了!
“哇!”
被尚有余温的茶水泼到脸上,本来昏昏沉沉的高献顿时打了个激灵,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哈哈哈醒了醒了。我就说他没多大伤嘛。摔了一跤而已。”
风雨貌似憨厚地说着刻薄话。
一直没拿到剧本,缺了好多戏份只能暂时当路人甲的林轻扬,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呵呵,高老弟这身富贵肉,摔一跤能伤到哪儿去?张兄不必担心。”
一个是“高老弟”,一个是“张兄”,好像一般远近,里头的味道却截然不同。那一声“高老弟”里带着的不屑,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赶在高献蹦起来之前,风雨已经和林轻扬扯上了,非要追问林轻扬,刚才他那“侄女”说的事是什么意思?
林轻扬把刚刚的事简单说了遍,风雨越听越激动,高声喊道:“这是什么人在搞鬼!胡扯!都是胡扯!”
他这戏的感情够丰富的……
甘田田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上场了,风雨一个人就演得很嗨。于是甘田田很是“委屈”地坐在一角,拿着帕子不停在眼角抹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赵捕头!你是德灵官府的捕快是吧?你听我说!大家都听我说!”
风雨完全占据了场上的主动权,而在高献终于缓过劲想要坐起来打断他的时候,又被他“不小心”地踢了一脚,再次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就完全是风雨的个人发挥了。
他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个大时代里小人物发家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他本人。
据说,多年前,他“张大富”跟随做生意的父亲路过德灵城,当时张父突然染上了重病。
客居他乡最担心的就是生病,张父这病来得太快,张大富还没来得及给老爹请好大夫,老爹就病死了。
张大富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还好,他遇上了前来客栈临时检查的小吏甘父,甘田田她爹。
甘父听说客栈里有一对可怜的父子这般这般,起了怜惜之心,帮助张大富操办好了张父的后事。不止如此,他还替张大富联系了德灵码头上的同乡商人,又想法子帮张大富把手上囤积的货物出清了,让张大富有钱扶灵回乡。
张大富临走时千恩万谢,发誓要好好报答这位甘大哥。
他第二年果然来报恩了,还给甘父带了不少土产。甘父热情地接待了他,两个人的交情更加深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张大富的货物出了问题,被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找麻烦,甚至把他告到德灵官府里去了。
又是甘父替他调解,可是这回张大富没那么好运气了,连货物带船赔了个一干二净,比去年还惨。
甘父安慰已经一穷二白的张大富,还典当了自己的几件祖传宝贝,给张大富凑了路费和一点生意本钱。
张大富感激涕零,又对自己不仅没能报恩、还给甘大哥添麻烦深感愧疚。
“那时我在同乡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恰好东南市舶司重开,我就想着出海搏一搏……是甘大哥鼓励了我!”
看着风雨那一脸的感激、动情,甘田田连眼泪都忘了擦。
——这人太厉害了,他是怎么做到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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