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阵连吃败仗
怀异心首鼠两端
吴曦大为惊异,金陕西守将完颜掴剌被杀后,金廷又派来完颜纲任蜀汉路安抚使,调集人马,加强防卫,但未想到如此强硬。首战失利,能如实向朝廷报告吗,战败的责任谁来负?仅此一战,能代表吴家军的实战水平吗。
吴曦派下属骑快马去兴元府,告知程松:攻盐川寨失利一事暂不上报,吴大帅近期亲自出战。
经过短时间的准备,吴曦上阵督战,兴州驻紥御前都统司六万多兵马几乎倾巢出动,主力分三路,由保岔谷、姑苏谷直扑秦州,还有一支偏师则进攻巩州的来远镇,从北迂回策应。
只用一天时间,兴州军主力就接近保岔谷、姑苏谷。
川陕地区不同于江淮,这里满是崇山峻岭和梁茆沟壑,民众大多聚住在面积不大的平地,即便是州府县城,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城池,而它的防御主要依靠占据附近的山谷。保岔谷、姑苏谷则是秦州城外两个重要的军事据点。拿下他们,秦州城就唾手可得。而那支攻来远的军队则属于偏师,用来吸引分散敌人的主力,必要时,配合主力大军攻占秦州。
保岔谷两面环山,山谷两头小中间大,好似一个大口袋。金军在两旁的山顶上修有工事,据高临下扼守峡谷。
吴曦骑在马上,看了看地形,强行从谷中山路通过是不可能的,必须设法消灭山顶上的守军。由于地形的关系,山上的守军千人足矣。强行往上冲,死拚猛打,不停地消耗他的实力,直到将他们消灭光。
姑苏谷底是条河,旁边怪石林立,山路在半山腰,金军在靠山的一侧守卫。
带队的统制官向吴曦请示,吴曦瞪了他一眼,“问什么,给我往上攻,以近二十倍的优势,把守在山谷的金兵全部杀掉。”
山坡陡峭,骑马不行。宋军举着盾牌,慢慢向山顶接近。死伤的人越来越多,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忽然,只听得山下传来马蹄声,只见一队数不清的金军骑兵飞驰而来,手持弓箭直扑正在向山上进攻的宋军,仓促之间,无数宋军死于金人的刀箭之下。
宋军还没完全反映过来,山上的守军主动出击,刀光剑影,腹背受敌,加之地形不利,乱成一团人仰马翻,而金军快如闪电手起刀落,乘胜追击四十余里。
攻击保岔谷、姑苏谷两支队伍大败而回,死四千余人,丢失战马千余。
攻打巩州来远的队伍也受到金军猛烈的反击,无功而返。
吴曦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之惨,这还是威震敌胆为大宋撑起西此半边天的吴家军吗?近六万大军,不金军万余,作为最高统帅,今日所为,不是给祖父辈蒙羞吗?
恼羞成怒的吴曦找来负责刺探情报的都统司参议官杨宸,扑口大骂,上去一脚揣倒在地。
“妈的,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搜集的什么鸟情报?赶快给老子弄清楚,金人在陕西有多少驻军,守将都是些什么人?”
情况很快就搞清楚了,金在陕西的驻军两万一千余人,分布在四个州统制司,守秦州的是陕西副都统完颜王善和秦州刺史完颜璘,守巩州的是巩州刺史术虎高琪,这三个人都是从漠北边境调来的猛将。尤其那个完颜璘,有百步穿杨之功,使得一柄长枪,所向无敌十分了得,此人才三十六七正当盛年,是金兵将领中的后起之秀。那术虎高琪也非凡人,能举起三石重的石狮,猛打猛冲,根本不要命。
吴曦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想起三月前吴端前来劝降的往事。
夜色阑珊,春风料峭,吴曦与京城带来的八姨太韦小芳围炉向火,举杯小酌。
管家禀报:大帅,五爷带位老家来的客人有事求见。
虽觉扫兴,但亲弟弟来了,怎能不见?吴曦只得吩咐:请客人花厅相见。
吴昕向二哥介绍来访的客人。吴端,德顺州吴家堡人,在德顺城做茶叶和丝绸生意。
吴端,约五十左右,方脸大耳,白白胖胖,看得出是生活优渥之人。只见他满脸堆笑:
“族侄吴端给您老人家请安啦。初次相见,小侄送点薄礼,还望大帅笑纳。”
一看奉上的礼单,手笔挺大呀,看来来者不凡,定有大事相求。遂露出笑容:“哦,吴老板,请品茶,你我素不相识,何以叔侄相称?”
吴端见吴曦这样问,便简单说明其中原委。在德顺州吴家堡,吴家是大姓,全村七成以上的人姓吴。当年,吴玠吴璘兄弟俩就是吴家堡的农家子弟,十六七岁入伍从军,而后屡立战功而发迹。这吴端的高祖与吴曦吴昕的曾祖,是堂兄弟,因而吴曦与吴端是同祖同宗,虽是出了五服,却是叔侄辈份。
如此一来,这叔侄辈份是毋容置疑了。初次见面,直呼比自己还大的人为侄,似乎也不大好,便叫了吴端的字:
“正礼此来兴州所为何事?”
自绍兴年起,德顺州即为金国领土,吴端二十多岁开始做生意,之后倒也顺风顺水,小有积蓄。这几年,蒙古人常越境而来,大肆抢掠,金国派兵反击,却收效甚微,边境不宁,生意自然难做。听说二叔已回川蜀,且一言九鼎,故特来此投靠,想在成都府一带继续做事,依仗您这棵参天大树发些小财。
吴曦听罢,微微一笑:“这个好办,想做什么生意,遇到什么难事找五弟就行。”
吴昕趁机帮腔:“在川蜀这块地盘上,没有我吴家办不成的事!”
“天高皇帝远,吴家功勋卓著,威震川陕,二叔就是这块土地的大王。”
说罢,三人皆哈哈大笑。
很快,吴端便成为大帅府上的常客。
一日,吴端在成都府请吴曦兄弟喝花酒。借着盖脸,吴端低声问:
“叔帅,川陕千里沃土,岂无意为王呼?”
吴曦听后问道:正礼之言,所谓何意?
见吴曦明知故问,吴端便将话挑明。川地处长江上游,在宋国虽处西北,但有着重要的战略作用,守则可以牵制金军南下,攻则可以与京西、襄淮形成犄角之势包围金兵。而这里的地理位置也相当特殊,群山环抱,与外界来往相当困难,朝廷鞭长难及,人们有“蜀去天日远”之叹。这里的自然资源又丰富多样,经济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历史上,这一地区的地方势力往往利用这里易守难攻、经济能够自给的地理条件分裂割据。有诗云:把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
吴家自隆兴年间开始,三代四人在兴州一带经营,历经八十年已根深蒂固,完全控制了这川蜀千里之地。古人云,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而今,叔帅手握十余万重兵,集军民财刑大权于一身,一呼百应,山河震动,此时不借机而动黄袍加身,难到还要等到宋朝廷下诏罢黜之时?
吴昕对吴曦说:二哥,正礼之言皆是为我吴家,你尽快拿主意呀,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趁朝廷北伐,无暇他顾,独举王旗,岂不快哉?
吴曦看了心怀鬼胎的吴端,又盯着急不可奈的胞弟,叮嘱道:
此事关系重大,须谨慎计划做好准备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