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巡检为金策反
安知军提醒预防
自吴端劝他称王之后,吴曦就失眠了。史书上的记载是这样的:神思昏扰,夜数跃起,寝中叱咤四顾,或终夕不得寝。
这一切,吴昕看在眼里,他知道二哥心思活了。在兄弟五个中,吴曦向以聪明胆大见长,据说,他七岁时,家中长辈问:长大要干什么呀?
小吴曦脱口而出:拓边开疆,称王称霸。
当时,吴挺就在身边,闻听此言,大惊失色,诃斥道:
浑小子,想找死,竟说出大逆不道之言。
抬脚便踢,正巧不旁边有个火盆,吴曦跌倒在上,便在脸上留下疤痕。去年秋,众人去塞外打猎,天黑了才回来。军营里胡笳战鼓竞相奏响,吴曦骑在马上,垂鞭四望,心旷神怡。时值深秋,天地之间清澈如洗,明月当空。只见月亮之中,有一人,骑马垂鞕,与他当时的状况极象。询问身边的一名统制,你在月亮之中,看到了什么?
那统制官望望天上的明月,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大帅,大声回答:禀大帅,卑职见到,月中之人与大帅无异,大帅乃天界神人也。
吴曦不露声色,是吗?
其他人同声回答:是,大帅乃天界神人。
吴曦挥手,天色已晩,大伙散了吧。遂下马,将缰绳和马鞭交与卫兵,低头向官邸走去,自言自语地说:
我乃月中之人,当享天下富贵。
吴昕私下对他说,二哥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下决心了。现在已骑虎难下,难道还能中途退回吗?
五弟的话如同根根银针,深深扎进吴曦的命穴。当初,在临安,我吴曦千方百计,求哥哥拜姐姐,说好话送银子,不就是想回兴州,继续经营吴家的基业吗?如今活似进了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
吴家三代人为朝廷冲锋陷阵,不遗余力地保护川陕边境安宁,结果得到的是无尽的猜忌和怀疑,什么只知吴家军而不知有朝廷呀,什么朝廷大员至蜀以防吴氏独大呀。
明明是川陕全凭吴家军守卫,却还要派一个人来当四川制置使、川陕宣抚使,来的是能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靠讨好谄媚爬上来的庸人。
潜台词很明白,朝廷宁愿派条狗,也不让你吴家做川蜀的老大。
吴端又来了,直接向他亮明真实身份--水洛城巡检使,正六品。金帝完颜璟直接指挥招降吴曦。命令蜀汉路安抚使完颜纲至吴曦的老家德顺州一带,寻找吴曦的亲属。
完颜璟告知完颜纲,四川地区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梁、益二州居宋长江上游,一旦四川到手,可以从溯江而下,威胁于宋。而吴曦与宋朝廷的关系比较复杂,宋廷对吴曦既重用又猜忌,对此吴曦已成骑虎之势进退维谷,君臣之义形同路人。
受完颜纲指派,吴端带来了金帝完颜璟亲笔书写的劝降书。
吴曦用万般惊异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吴端,吴端很沉着,毫无畏惧之态:
叔帅,正礼此来,是为您指出条光明之道,您可要三思呀。
知大安军安权安子文来兴元府公干,拜见资政殿大学士兼知兴元府、四川制置使、川陕宣抚使程松。听得禀告,程松随手一挥:有请。
程松的官邸在兴元府衙后院,安权随管家前来,但见院内流水潺潺,桃红柳绿,远处传来悠扬宛转的琴声,仿佛有世外桃源之感。
曲径通幽,程大人端坐太师椅,正在翠华亭内听歌,身旁环绕着侍女和歌妓。见安权已到跟前,欠身招手,侍女端来把椅子,“子文老弟,请坐。”
小声问:可有要事。
安权回答: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带些土产来看望大人,聆听大人的教诲。
好,那就坐下来,听听小曲。碧琼她们新学了不少曲子,来唱几支给安大人听听。
对安权此人,程松还是了解的。他是淳熙年间进士,先在大足县任主簿。赵汝愚在四川主政时,条陈川蜀吏政利弊,一口气讲了十五点,且都中肯透彻,赵汝愚大加赞赏,推荐为利州东路安抚司干办公事,吴挺担任四川安抚使时,也颇为赏识,先知新繁县,再通判隆庆府。嘉泰三年,隆庆发生水涝灾害,安权向知张鼎报告,请常平司发粮赈灾。而后又组织民工开凿石溪,使水流畅通入江。去岁大安军干旱,老百姓缺粮,他拿出家中所有钱财到外地买米数万石,来赈济灾民。朝廷得知,下诏嘉奖,由从六品擢为从五品。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正直而有计谋。程松清楚地记得,他从临安来成都任职,大多数州县军官员,因为吴家的关系,对他爱搭不理,使他这个以执政身份的川陕第一人,心里觉得酸溜溜的。安权是第一个来向他报告工作的官员。那时,他还在汉中开府,安权便为他作想,指出他程松治蜀有十忧。其中搞好与吴曦的关系,与吴携手共同治理好川蜀,使西蜀成为国家柱石,是其中的重点。
到汉中后,吴曦总是避而不见。对此,程松蹩一肚子气。后来,去益昌视察,召集吴曦议事,吴曦从兴州出发,已到益昌县境内,听说程松欲以执政之礼责怪他,掉头而回。理由是家中儿媳妇,给他添了个孙子。
有人告诉程松,吴曦从心底里瞧不起他,说他做殿帅时,姓程的只是个德清知县,品级太低,只是因为会巴结,才爬得这么快。现在要我对他点头哈腰,没门。
本来要以四川制置使司的名义上报情况,他这个一把手必然首肯,不久又给吴曦加为陕西招抚使,许便宜从事。还有,朝廷向来以显要之臣担任四川转运使,来主管财赋,现在又宣布漕司归制置使司辖治。一边让他程松制约吴曦,架空程某,一边又给吴曦实权,重用姓吴的。不就是拿我当摆设吗?
安权向程松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吴曦近来行为异常,经常与一个叫吴端的人密谋,似有不轨之举,大帅可要当心呐,赶快派人核査,有蛛丝蚂迹,立即上报。一旦姓吴的做出不臣之事,大帅可要担负失察之责呀。
程松不在意地说:这个我知道,吴端是吴帅本家侄子,来川蜀就是想利用吴的关系,多挣俩钱。
大帅差矣,吴端根本不是商家,听说在金邦为官,可能是水洛城。还有,上次将你的卫士抽走,分明是想孤立你呀,赶走副都统王大行,不就是为了他自己说一不二吗?
程松入川后,手中无兵,朝廷准他招募兵士,吴曦找多种理由拒绝,为应付他,从兴州都统司给他1800名士兵组成冲云军,没过半年,陆陆续续抽走了,只剩不足百人。
王大行在兴州都统司带兵数年,吴曦来了以后,以其贪占军晌弹劾他,枢密院只得将其罢职调出,准备将郭明派去继任,吴曦以吴郭两家有宿怨为由拒绝。
那也不能说有不轨之举。
大帅,到你抓住人家的证据,恐怕就来不及了。谏官可以风闻言事,你为何不可?报吿给朝廷,朝廷敲打敲打他也好啊,朝廷若不理,你也没有责任呀。
吴帅是平章王信任的虎臣,我程松也是平章王一手提拔的,我们两人斗起来,在平章王那里不好交待呀。
那大帅也应设法应对,万一出事,那可要多少人人头落地的呀。
程松心想,我拿什么应对呀,谁听我的呀。但看到安权情真意切,不忍让他失望。遂安慰道:
子文老弟,我知道你一向忠君爱国,为本帅作想。放心吧,我知道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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