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与水月在一旁搬东西,暮兮就坐在一个圆形石台上,晃着双脚,目光泛红的看着天。永宁侯府的蓝天美成一绝,无论是大幽别的地方还是大朝国都不可比拟。
蔚蓝色的视角仰望的,是那一片天空。
她似乎被那回忆的气息包围,萦绕着的香腮和玉肩,酥凝冷艳,容态天然。
这时角落里孤立了很久的萧烟,闻声附身在破败花草里摘了一片狭长的枯黄叶子,冲着暮兮挥了挥,然后将叶子放在唇边,一声嘹亮清脆的声音划然而出,转了几个伶俐的弯,婉然一小段哀怨悲鸣之曲。
萧烟的乐曲如浴血如凤鸣,时而还有些波澜渐起,不是冰冷却是杀气腾腾。
暮兮听出这曲子里面的恨意,已经那一丝丝惆怅与回忆,目光随着萧烟的身影移动着。
一曲结束,萧烟早已经满脸泪痕,慢慢走到暮兮坐的圆形石台之上,拍了拍裙角的尘土,随后轻轻坐下。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娘亲经常抱着我在那一片青草地放风筝,现在那里是枯草丛生。”
暮兮接过话,目光有些些许复杂,似乎自己的童年并没有这么愉快令人回味的事情,有的只有杀戮冰冷以及不安,想通了之后便也释然了,微微一笑道:“放风筝啊很惬意的事,可惜我从未体验过。”
“可是那晚我亲眼看见娘亲为了保护我死在黑衣刺客的刀下,鲜血染红了那片青草地,
是繁子浅派杀手杀的,最后把尸体在送去处斩。”
萧烟久久开口,眼光微闪,语气十分的令人感觉到悲伤。
暮兮紧紧抱着萧烟的身子,安慰道:“你娘亲是爱你的,很爱,纵然相思入骨,怀念如旧,人已去你应该学着看开。”
“你看那里原本有一架秋千,是我十岁生辰那年父亲亲手找木匠定制的,我总喜欢提着裙摆吹着曲子坐在上面看那蓝蓝的天空,可是我又亲眼看见父亲为了保护家人,被刺客捅了一刀又一刀,死不瞑目,你说这样的仇恨怎么看的开?”
看着自己身边越发纤弱的萧烟,暮兮轻轻说道,心中却无比的心疼但她不能表露出来任何情绪:“萧烟,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我许诺有朝一日会为你报这血海深仇。”
萧烟连忙止住眼泪,正色道:“也许吧,可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死亡是离别。”暮兮缓缓开口,语气染上了一股惆怅。
思索片刻,萧烟垂眸,看向朝暮兮,“不,死亡就是你看着所有亲人没了呼吸,你无能为力,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死亡就是这般令人绝望的感觉。”
“如果伯父伯母泉下有知,应该会希望你快乐的活着,而不是仇恨吧!”
朝暮兮中光芒闪烁,其中不乏揣度。
“此生若不能复仇,我定痛不欲生,繁子浅,幽逸,还有丞相府一家都是我的仇人!”
萧烟此刻漆黑凌厉的眸子散发着可怕的杀意,似一汪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柔弱的萧烟会有这种刻骨的杀气,想必是经历过残酷的场面才导致的决绝!
“萧烟姨姨,你怎么哭了?”
暮兮伸手拉过司洛的小胳膊,插了一句:“洛洛,你姨姨是想家人了。”
“姨姨别哭,洛洛也没家人了,现在暮姐姐是我的家人,你也可以把暮姐姐当成家人啊,她对洛洛可好了。”
听到司洛暖心的话,萧烟的神色有几分的松动,勾了勾嘴角却依旧没有笑出来。
暮兮眸色渐敛,最终拍了拍司洛的肩膀以示鼓励,“洛洛,乖!去那边玩,姐姐还有话对你姨姨说。”
“嗯嗯!”
司洛很知趣的小步跑到一边去玩。
萧烟眼底几番怒意汹涌归于平静,她对着暮兮柔声道,“今日多谢小姐带我来此,也算了了我一番心事。”
暮兮瞳孔微缩,看向萧烟那张充满回忆愤恨之色的脸,微微有些心酸,“我可以对你保证,不出三月,繁子浅就会得到所有报应,到时我把她交给你处置,可好?”
轻轻耸眉,萧烟量着她语中之意,最后略带思索的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朝暮兮上前来,用商量的口吻道:“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萧烟咬咬牙,一口回答:“自然是真话!”
暮兮突然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温柔回答:“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会把这么做的理由告诉你,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会怨我就好。”
萧烟走上前,盈盈一福,跪地,神情恳切,“我怎么会怨你,是你救了萧烟,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怨恨你一分一毫。”
暮兮轻敛双眸片刻,抬首望进萧烟中,语重心长道:“希望吧!”
思绪百转千回,暮兮正待开口,就听风月急切的声音传来,“小姐,不好了,丞相大人带人包围了这里,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快躲躲!”
朝暮兮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没想到他的人来的这么快,没想到来的居然是繁容那个老家伙,她前世的父亲大人啊,别来无恙!
“躲已经来不及了,别怕,不会出事的。”
暮兮的话刚落,只见丞相领着一大波锦衣卫包围了永宁侯府,一身官服,满脸肃穆之色。
本来繁容作为丞相是负责驿站这些使臣的安危,可没想到这大幽公主居然带人悄悄出行,直奔昔日永宁侯府,他这才去大理寺调遣了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不知道暮兮公主私下来此为了什么,居然还公然撕毁朝廷的封条,刚刚官兵还发现院子中有祭拜之物,难不成公主殿下不知道这永宁侯府满门都是该斩之人,您如此行为,按照大幽刑法是死路一条!”
繁容面目狰狞,一瞬间破坏了他表面维持的温和儒雅的外表。
朝暮兮敛去心中冷嘲,抬起头来看向丞相的位置,冷冷一笑,回击:“哦?大幽刑法?不如丞相说说看?”
繁容冷冷一笑:“自然是处以极刑,对于公然藐视皇威的。”
暮兮不以为然,仿若没看见他已经怒到了极,“可是本公主不是大幽的子民,莫非丞相是想引起四国交战吗?”
沉寂半晌儿,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朝暮兮道:“公主这是何意?”
视线轻飘的扫过眼前的不速之客,她毫不客气的出声问道:“我乃大朝国十一公主,又是青岚国师的人,况且本公主的嫡亲太子哥哥又与北雪皇室交好,若今日丞相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我,想必这次恭贺新帝登基这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朝暮兮如此说来,自己还真动不得她了,谁人都知朝荒宠妹如命,加上那日青岚国师马车之中说话女子的声音据调查的确是朝暮兮,而且她一直都在驿站青岚国师那里住,更是不能小看。
更别说,北雪大公主暗恋朝荒一事,那可是四国皆知,这么一说来,自己更是不能动她分毫!
丞相蹙了蹙眉心,声音挑高,不由怀疑道:“那公主带这些香火冥烛又是何意,莫非与永宁侯府的孽臣有旧?”
暮兮全然不惧,反而挑唇一笑,“丞相误会了,本公主昏睡尽十年,又不曾出过皇宫半步,怎会与他们有旧?不过听说昔日永宁侯府满门被人灭口,甚为凄惨,恰巧本公主心善,祭拜一下这些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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