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又转头跟众人商量了一番,面露难色说道:“这位堂主,你看……我们实在是为难,我们也不想驳三宝斋的面子,您看要不您出个价?”
面罩男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甩了过去,说道:“这里是一百五十万,密码是六个8,够不够?”
地中海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一直笑着,面罩男骂道:“好你个老秃驴,居然这么贪,你要是觉得不够,剩下的钱去三宝斋总堂找我们宝三爷要!”
说罢就打开了车门,示意我把张根活扶上车。
我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刚一打开车门,我就将张根活服了起来,往车里面塞。
面罩男对着人群说道:“把他们的身份证给我。”
这时候,张根活挣脱了我的手,说道:“哥……我的、我的诺基冠还在他们手里……”
我差点气晕过去,大骂道:“我去你大爷的手机迷,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都快死了,还惦记你那破手机!”
谁知道他说道:“诺基冠就是我的命,没了它……我也不活了……”
说着,他的眼里竟然渗出泪水来,我实在无奈,抱歉地冲着面罩男笑了笑,面罩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众人说道:“麻烦把这位兄弟的诺基亚……”
我不好意思地打断说道:“是诺基冠,冠军的冠……”
面罩男翻着眼皮想了一下,重复道:“麻烦把这位兄弟的诺基……诺基冠手机给还回来吧。”
地中海立刻示意那个黄毛女去院子里取东西。
看着张根活的脸色越来越差劲,我心里百感交集,真想把这个家伙打晕了直接送到医院算了。
不一会,那黄毛女就跑了回来,我一把接过手机和身份证,扔进车里,带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面罩男都看愣了,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不愧是豪车,即使是在土路上也如履平地,我竟感觉不到多少颠簸,心想这对张根活的伤口也好吧。
我说道:“麻烦您,先去医院!”
面罩男将烟蒂从车窗扔出去,说道:“我知道,看你那猴急的样子。他死不了的。”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看他脸都白了!”
似乎是一定要打我的脸,张根活颤颤巍巍地居然举起了手,解锁了手机,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壁纸。
面罩男说道:“我经历过的事多了,最狼狈的时候比他惨多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到医院缝几针,输点血就行了。”
不知怎么的,他这一番话居然使我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我又问道:“你是要我们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达不到你的要求怎么办,你会怎么对我们?”
那面罩哈哈大笑道:“你们一定符合我们三宝斋的要求。”
我又追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认为?”
面罩男道:“因为你们值得这些窝点的人倾巢出动抓捕,可见他们多重视你二人。最关键的是,你们能在如此被重视的情况下逃跑,定有你们的过人之处,我看人,错不了。”
我惊讶于这个面罩怪人的观察力,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来龙去脉。
同时更感叹于这个素昧谋面的三宝斋和宝三爷居然有这么大面子,只凭着三枚铜钱,那些诈骗窝点的领导就可以将我们二人“拱手让人”。
我又问道:“那你到底找我们做什么,你说招人,是让我们去送死的意思吗?咱们有言在先,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做……”
面罩男说道:“哈哈,做什么?挣钱!挣大钱!至于违不违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喽……”
我心里不禁又忐忑起来,这时候张根活终于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眼。
“不想了,那怕是出了虎穴又进龙潭又怎样?总好过张根活今天死在这里。”
于是对面罩男说道:“麻烦您能不能开快点。”
面罩男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说道:“看见没,已经快到城区了,全是摄像头,超速要罚款的。”
我有些头疼,问道:“你一百多万都不当回事,会在乎这点小钱儿?”
面罩男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一百多万是老板的钱,这要是违章了,扣的可是我自己的钱……”
“你……你尽管开,罚款我替你出,不过我现在没钱,先欠着。”
那面罩男居然向后面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得嘞!敞亮!”
说罢一脚油门踩下去,开启速度与激情模式,我只感觉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把车开进了医院的大门。
我们挂了号,大夫给张根活做了手术,输了一些血,然后就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得知了张根活平安的消息,我也彻底踏实下来,在病房里面找了个椅子坐下,只感觉到浑身疲惫。
张根活睡得很香,我揉了揉脸,突然想起来,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个半路杀出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呢,于是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面罩男说道:“叫我老马就行了。”
我说道:“哦,老马,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老马笑了,说道:“你不是问了我很多问题了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为什么戴着个面罩,为了装酷吗?”
老马说道:“以前出了点以外,脸烧烂了,没法见人,所以戴个面罩。”
我有些窘迫,小声说道:“对不起啊……”
老马不屑道:“跟个娘们儿似的!”
我突然想到了Tony。
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们已经逃走了,逃到了……一个未知的组织里。
我有些想念他,毕竟他是我下山以后第二个朋友。
我甩了甩头,心想Tony这么有门路,他随时可以走,以后有缘会再见的。
我说道:“你那三个铜钱是什么来头,怎么他们一看那串铜钱就同意把我们放了。”
老马居然把鞋给脱了,一阵恶臭袭来,他赶紧用手去扇,听我问他,抬起头说道:“奥,那个啊,那是三枚通宝钱,刻上了我们三宝斋的标记,算是三宝斋的信物。”
我问道:“通宝钱?什么是通宝钱,我只知道人民币。”
老马索性连臭味都不扇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道:“你连通宝钱都不知道?我告诉你,通宝钱就是清朝时候用的钱,清朝,听说过没?”
我急忙点头,惊讶道:“清朝的钱,那岂不是古董,你把古董给他们了?”
老马哈哈大笑道:“古董?那种小玩意三宝斋要多少有多少……”
我不禁感叹道:“三宝斋好有钱啊……”
老马不屑地说道:“哼,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我忽然间沉默下来,不理他的嘲笑,然后静静地看着他,吓得老马急忙穿上了鞋子,又拉紧了领子,像看变态一样看着我。
我很真诚地说道:“我能求你件事儿吗?对于我来说比天还大的事。”
老马说道:“说吧,如果我能办到的话。”
我说道:“我想求你帮我找一个人,一个皮肤很黑的大秃子,听说他很高,脸上还有个刀疤。”
老马疑惑地问道:“听说?怎么着,合着是个你没见过的人?”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是没见过,但是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们三宝斋既然这么神通广大,我觉得一定可以帮我找到的。”
老马又继续开始抠脚了,回答道:“好吧,我会让兄弟们留意一下的,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感觉他不会让你找到他的。”
我问道:“为什么?你认识他?”
老马道:“不认识,但是我有男人的直觉……”
我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老马这一番话一定是认识那个刀疤男,谁知道他是拿我打趣,于是便没精打采地回答:“奥,谢谢啊……”
我的疲倦感越来越浓,于是向后躺去,头枕在椅子背上面。
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一幕又一幕地在我眼前闪过。
高个子、赵老板、黄毛女、金洁、地中海、眼镜男、白云飞、胖警察……
我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有怎样的人生,但已经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了,我已经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就像一场梦一样。
到了现在,我终于是个局外人的时候,似乎可以看清更多的事情,包括金洁的背叛,以及那个胖警察的知法犯法。
思绪越飞越远,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
……
一个月多月以后,张根活顺利出院,我们在这所有的花费都是老马出的,用他的话说,老板的钱,不心疼。
之后老马跟着我们去收拾好了行李,说要带我们去一个三宝斋的堂口,在那先学学手艺。
于是我们处理了一下琐事,只告诉老马第二天来接我们。
其实我们晚上是去和我的第一个朋友——张大爷喝酒了。
张大爷见到我们异常高兴,说他在这边报警了,但是案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急的他老人家都没心情看大姑娘了。
我当下有些感动,多喝了几杯,又将我们这段时间的遭遇和张大爷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再加上中间张根活时不时地夸大其词,听的张大爷冷汗直冒。
他一满杯酒喝下肚,似乎是平静了一些,责怪道:“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我笑呵呵地说吉人自有天相,然后将那装着金针的盒子拿了出来,交还给张大爷。
谁知道张大爷执意不要,他说道:“我这个岁数了,再活还能活多久。我这孤身一人,死了以后,这金针还不知道落在谁的手里呢。我送给你们,好歹也算给这个世界上留了点念想,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我鼻子有些酸,大概这个世界上,我们也是张大爷为数不多的朋友吧?天知道我们明天这一去,此生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不让人再说我像个娘们儿,于是问道:“张大爷,你来天津这么多年,知道三宝斋吗?”
张大爷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反正听起来很耳熟……好像……哦对了,好像之前那个古玩街里面有一个三宝斋,据说是专门倒腾古董玉器的,开的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关门了……”
我只当是张大爷喝多了说胡话。因为从老马的形容来看,三宝斋应该是很有钱,势力很大才对,怎么能说关门就关门呢。
这一天我们喝的到很晚,以至于第二天老马来的时候,我还醉醺醺的。
也不知道他带着我们走了多久,直到下车我才发现到了一个古董店门口。
门面不是很大,实木装饰,造型古朴,门上挂着一块黑漆金子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三宝斋。
朴实无华,低调却又十分大气。
面罩男点燃一根烟,说道:“三宝斋的第五个堂口,千里堤分堂,进去吧。”
我和张根活拎着行李左右环顾地走了进去。
这里的陈设很简单,三面玻璃罩,里面摆满了各种玉器和字画,后面的柜子上还有一些木料和花瓶。
对着门的玻璃罩子上,当中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正升腾出一缕缕青烟,煞是好闻。
我心想:以后要在这种地方打工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至少比火锅店强多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从这里开始,我的人生彻底改变,从此便开始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旅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