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做的是错是对,我们都必须取得胜利。’
这句话就此成为了艾伯赫特脑中的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直至他在好友路德维希的陪伴下又去到了柏林郊区的另外一处军用机场,他也无法让那个声音在脑中停止。
最开始的时候,那是一遍遍地被重复着的,哈尔德将军的声音。
可随后,艾伯赫特的眼前就开始出现他们的帝国元首在将军们的面前说出那句话时的样子。
“艾伯赫特,艾伯赫特。”
直到路德维希第三次重复起了他的名字时,绿眼睛的贵族才回过神来,并看向站在机舱外的好友。
但是碍于此刻还有一名正在进行起飞前准备的飞行员在场,亲王殿下并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
他似乎将所有想要说的话语都放在了自己的眼睛里。
他让自己的好友更相信一些帝国的强大,也不要过早地陷入过分的忧心忡忡。
在读懂了那些话之后,绿眼睛的贵族终是对自己的朋友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并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多照看着点雪涅一些。”
“我会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罢,两位从小便相识的校官向彼此致意,而飞机的舱门也就此关闭。
直到飞机从跑道上起飞,艾伯赫特终于在这个近乎独处的时间里,在飞机引擎的嘈杂声中陷入了沉思。
波兰战役中初出茅庐的鲁莽以及顶着炮火前行的艰难景象在他的眼前闪现。
严格来说,那其实是属于新生德国陆军的“第一战”。
在那场战争中,他们第一次将原本只是在书本上的作战方案以及各种守则运用到了真正的战斗中。但他们却打出了令英法两国都哑然到了战役结束的漂亮一仗。
而后便是向整个世界展现实力的挪威战役,以及势如破竹的法国战役。
那时的他们仿佛在战火中一步步走向全然光明的远方。
可现在,他们却是被一步步地被拖入希腊、巴尔干、甚至是北非战场。
但一切并未到此为止,他们还在向着更远的深渊快速进军。
西线、南线以及东线同时开战的景象就此出现在了艾伯赫特的眼前。
在被高射炮的密集炮火以及橙色照明弹的灯光所照亮的天空,德意志帝国的bf-109型战机与英帝国的飓风与喷火式战机正在搏杀。
沙漠中,声势浩大的坦克部队正在飞机的策应下展开决战。
而在东普鲁士,帝国的装甲兵团正在与苏联的边境处整装待发,等待他们的会是苏联多达数百万的军队。
那样的景象刺痛了艾伯赫特的眼睛。
可即便他闭上眼睛,那一幕幕充斥着火光的景象也不会就此消失,它们只能变得愈发真切。
绿眼睛的贵族不禁在内心轻声问自己——‘我们到底是怎么把一片坦途的光明走成黑暗的未知路的?’
这架能够搭载四人的轰炸机将他从柏林送往斯洛伐克。
而在与之相隔着一个匈牙利的南边,庞大的轰炸机机群则正向着南斯拉夫的首都飞去。
它们将在贝尔格莱德的天空投下无数橙红色的明亮炮火,也将死亡投向那座美丽的城市。
可当你把一枚炮火投向一座美丽的城市时,战火就会开始不断蔓延。
而后,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它会烧至你最心爱的远方。
柏林,
党卫军指挥部。
“我们找到了一名在1930年的时候就已经被参谋部秘密吸收的参谋官,他声称曾在经过伪装的参谋部见到过格罗伊茨上校,并且两人还共事过一段时间。但之后不久,格罗伊茨上校就被调走了。”
在党卫军的全国领袖希姆莱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他为自己亲爱的“外甥”所建立的档案柜。
那里面不光有着绿眼睛的贵族在加入党卫军之后的一切档案信息、他在波兰战役之后开始后的每一次前线作战报告,还有着他从大学时代起的一切所能收集到的信息。
或许是因为先前艾伯赫特的所作所为真的惹恼了人称金发野兽的保安局局长莱茵哈德,那个对于情报有着天赋般直觉的男人极快地推进了对于仇敌的档案资料收集。
在艾伯赫特从德累斯顿的民用飞机研究所调到柏林的那段经历上,莱茵哈德划下了重点标记。
他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的直接上级,艾伯赫特·格罗伊茨上校在这段时期的经历极为可疑。
并且,莱茵哈德还在经过了一系列的秘密调查之后表示——无论是在大学里,还是在开始工作之后,格罗伊茨都表现出了对于政治的毫无兴趣。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却在来到柏林后不久就成为了纳粹党的忠实拥护者,甚至还向他们的帝国元首主动请缨,说要加入党卫军——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可疑。
而在持续了近一年的调查后,他们终于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们发现了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和参谋部之间若有似无的联系。
正在希姆莱因为这一关键进程而直接站起身来的时候,又一封更为关键的文件被送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份参谋部的绝密档案,上面写着总参谋部的参谋官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少尉于1932年的10月27日被派去接近纳粹党党魁,阿道夫·希特勒。
当希姆莱读完那句话,他便带着那份不敢置信看向亲自把这封文件送到了他手上的莱茵哈德。
而在对方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则出现了罕见的笑意。
金发野兽说道:“事实证明您的‘外甥’的确有这样的胆量,而且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藏了九年都没有露出马脚。他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尽管先前就已经有不止一份的情报指向了这一点,可当希姆莱真的看到那份铁一般的证据时,他还是会因为由此而引发的巨浪而陷入久久的沉默。
但是莱茵哈德当然明白这份情报所给自己的上司带去的那份冲击力究竟会有多大。
因此他并不催促对方,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雕塑那样地等待着将属于自己的下一步指示。
直到数分钟后,莱茵哈德终于听到属于希姆莱的声音在这间很大很大的办公室里响起。
希姆莱说:“派人去希腊前线把他给我带回来。”
莱茵哈德:“是。”
说完,莱茵哈德就要离开这间办公室,去执行希姆莱交给他的命令。可他才走出两步就被对方叫住。
这次,内心经历了一次惊涛骇浪的希姆莱也露出了堪称温文尔雅的笑容,并说道:“那个艾伯赫特很迷恋的女人,再把她请过来一次,礼貌地问她一些问题。也许她会被我们问出更多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蛛丝马迹呢。”
或许是因为保安局的局长实在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吃过太大的亏了。
于是,当莱茵哈德听到和上一个命令相比起来几乎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关痛痒的要求时,他的反应慢了一拍。
但很快,他便转过身来,问道:“问完那些问题之后,我应该……”
“礼貌地把她放了。”希姆莱和风细雨道:“或许她会想办法给艾伯赫特打一通电话呢?那样她一定会在电话里说出些我们感兴趣的,有意思的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