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思霏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拖累了,再加上陈蕴这几天反反复复的,让她觉得十分厌烦,只是之前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跑去找温馨,被不少人拍了下来,放到了网上去,现在整件事情也是被炒的沸沸扬扬的,导致她近期都没有什么演出机会。
也好在身边有迟皓这样的人在,可是一旦有机会上些节目,主持人都会有意无意的问问关于母亲的事情,后来她不想上节目了,想过一过风头再说,想起来因为拍戏的缘故,已经很久没有跟她那些名媛朋友聚在一起了,于是想着打电话约她们来喝下午茶。
结果一个两个全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了,最后她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最后有一个平日里比较嚣张跋扈的,语气里暗藏幸灾乐祸,很是“善意”的提醒她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妈疯了还把人救死了,谁还跟你有来往?简直是自毁前程。”
一句话把仲思霏呛得说不出话来,胸口闷得发疯,当初自己千辛万苦的挤进那个属于“上流社会”的圈子,现在却因为这样小小的一件事情,眼看着就要被抛弃……
迟皓也渐渐因为工作的事情不能经常来看陈蕴,毕竟他再怎么样也不能一天到晚的总是围着一个还说不上是亲戚的人打转,陈蕴现在就只有湛河偶尔会来看一看,其余的已经没有了。
湛河心想这一切都已经变成现实了,而且陈蕴的状况就跟当初温流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这勾起他长久以前的愧疚,紧接着的又想起了温馨,夜里的时候还会暗自伤神,如果她是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
他也想过请个心理医生来家里,可是家里一旦出现陌生人,陈蕴就会歇斯底里,情况比之前的还要严重,以至于后来湛河回家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平时的自言自语还好一些,要是听见尖叫声,那才真的是撕心裂肺。
<br/>后来有一天,湛河回到家的时候,陈蕴忽然不见了。
陈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问了家里好几个佣人都说没看到过她的影子,今天一天也没有听到陈蕴叫过她们,自从她发病以来,除了吃完药让她出来院子里走走之外,其他时间都很严格的看守,绝对不会让她迈出房门一步。
可是现在却跟他说陈蕴凭空消失了??
迟皓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诧异,不过这一星半点的情绪很快也就消失了,仲思霏当时没在家里,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湛河着急的动用各种关系去寻找,结果都是徒劳无果。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蕴双目无关,穿着一条土里土气的裙子,因为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她的脸青灰青灰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也就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她好像老了几十岁一般,完全没有初见时那样光彩焕发。
她挎着一个篮子,上边放着一些纸钱香烛,她的步伐踉跄不稳,有些纸钱掉落出来,跟了一地,最后在一个简陋的墓碑前停下,“扑通”一声就跪在前边。
紧接着她的眼睛就通红了,开始大声抽泣起来,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忘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点起火一点一点的燃烧起来。
这个荒山野地就是温流墓碑的存在,湛家是有墓园的,可是温流死之前因为被冠以“疯子”的称号,没有资格被葬在墓园里。
别看这个地方不比墓园,当初湛河也是专门找人算过的,这块地也是花大价钱买下来的,不过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纸钱烧到一半,墓碑的后边忽然出现一点点白色的裙摆,温流生前最喜欢穿的就是白色连衣裙,特别是那条裙摆底下带着蕾丝点缀的那条,现在就这样出现在陈蕴的视线当中。
她动作僵硬的抬起头来,手上原本的纸钱忽然脱离飞到半空中,也不知道她的目光是追随着纸钱还是眼前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那样熟悉的五官出现在自己眼前,半天她才愣愣的吐出一句:“姐……姐姐……”
那女人和温馨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不同于温馨年轻皮肤光泽平滑,这个女人的肤色偏白,几乎没有血色,眼角有少许皱纹,黑色的发丝隐藏着一些银发。那个女人没有回应她,只是目光微垂,目光暗淡的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姐姐……我求你了,放过我吧,都是我的错,当初都是我不好,求求你了,别再折磨我了……”陈蕴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紧紧的抓着那个女人的裙摆,原本平整的裙子上被抓出了一大片皱褶,可陈蕴依旧不放手,依旧凄声哀嚎道:“求求你了……别再缠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好不好!”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双眼红肿,可那个女人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事实上这更加吓人,这个时候没有比沉默更加可怕的事情,她苦苦哀求:“当初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妄想坐上你的位置,给你吃致幻药品,让你被当成神经病送进了医院关起来。可是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在里面待几年,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你接出来,可是谁叫你傻,居然干出自杀这样的傻事,这事真的不能全都怪我的……”
她害怕的在给自己开脱,她潜意识里明明知道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却十分困难,那么多年来她一直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以前她总是能梦见温流被水泡肿的尸体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那个曾经这样美丽骄傲的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思语呢?思语是谁的孩子?”终于那个女人说了第一句话,机械的一字一句的吐出,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般可又听的清清楚楚。
这荒山野岭的除非是晴明,否则很少会有人光顾,虽然这块地的风水不错,但是这上边大大小小的不知道已经埋了多少人了,说难听点也只不过是一个乱葬岗,而且温流的墓他们从来都没有来扫过,从来都是花钱请人来除草,其他的动作也再没有了。
她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喝水般的沙哑,发出铁锈般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明显又唐突。
“思语当然是你跟湛河的孩子!DNA报告是我暗中收买人弄好的,这也不能全部怪我,谁让迟皓那么优秀,思霏谁也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他,天天死缠烂打,可迟皓怎么可能会看上思霏,所以我就……”<br/>她开始大声的解释,明明这里空无一人,却害怕眼前的女人听不见般,用尽了全身力气,以及最快的语速,就怕她会没听完就忽然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思语?这原本就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9为什么要觊觎?”
“因为……因为我一个女人,真的是穷怕了,我怕了过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没有人在意你的感受,你就是生活在社会底下的蝼蚁,我不要再那样!我不要!”她撕心裂肺的哀嚎,半懵懂半清醒间想起自己刚到湛家的时候,就像个乡巴佬进城,感叹着湛家豪华的装潢以及无比的气派,心中向往不已。
就像是每个女孩心里都幻想过的一般,半山腰上的独立城堡,城堡里住着帅气儒雅的男主人,慈祥亲切的女主人,以及属于他们的,知书达理的结晶。
他们笑起来明明是那样的亲切,可陈蕴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跟他们的距离隔得比天还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心里这种巨大的落差一点一点的积累,再看到原本就病殃殃的女主人,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了邪恶的念头。
她不想的,可他们一家看起来实在是太幸福的,让她不禁的想,如果那座城堡的女主人其实是自己,而自己的女儿其实也可以像个公主一样,那该有多好。
一切的一切,因为这一念之间,演变出了后续无比多的事情。
那个女人听了她卖力的解释以及早就哭花的脸,依旧跟刚刚一样无动于衷,陈蕴就着跪地的姿势,一步一步的移动到更贴近那个女人的地方:“等我死后,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就算是要狠狠地折磨我,那我也认了,可是……在这之前,能不能先放过我?等我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下辈子全部还给你,全部还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要。”她低沉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挂起了一阵强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与灰尘,眼前忽然一切飘渺,等风好不容易停的时候,篮子里原本满满的纸钱也全部消失不见,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的回归平静。
陈蕴慌了,明明刚刚还在的人忽然不见踪影,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那句“我现在就要”久久都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让她窒息,令她快要崩溃。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疯狂的抓紧自己的长发,用力的拉扯,最后压抑不住的尖叫一声。
声音凄厉,听了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