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最后一个字,萧紫玉长长舒了口气,慢慢靠在椅背上,手温柔地在隆起的肚子上抚摸。
小宝贝不停地蠕动,左蹬右踹的,似乎在为他劳累的妈妈不平。
一个人进了走廊,急匆匆向打字室走来。
萧紫玉侧着头,顽皮地看着门。
李勃然轻轻推开门,心疼又生气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都几点了,还弄?”气呼呼质问,气呼呼坐下。
“今天没事了?提前十分钟哩。”萧紫玉尽量微笑,伸手去揉李勃然绷紧的腮帮,他却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按摩起来。“我打发小宋去陪了,就怕你又像昨晚似的不来找就不回去,骇得全家提心吊胆。这老方头也太无情了,哪能让一个孕妇如此地操劳呢?明天我非找本妇女儿童保护法给他瞧瞧不可。”
“如果你想你老婆这么多天的辛苦化为泡影的话,你就去找他理论好啦,大不了我回商店就是了。”不急不躁地开解。
“他敢!”见萧紫玉脸色微变,李勃然立即缓和了口气,但却咬牙切齿地说:“先给他记着,秋后一起算账。”
萧紫玉娇嗔地笑了。被宠爱真的很幸福!
“打完了没有?可以回家了吧?再干他都该不让了。”指指她的肚子,他赖唧唧地说。
“完了。”说着往起站,因坐得太久,脚麻腿板的,萧紫玉站了一半又坐了回去,骇得李勃然倏地抓住她急问:“咋啦咋啦?”
“腿麻了。”她敲敲腿,冲着他讨好地笑。他立刻又想数落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帮她揉了半天腿,然后扶起她,给她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她老实让他伺候着。
两个人到了楼梯口,还没等萧紫玉伸脚呢,李勃然却先她一步抱起她来,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这么陡的楼梯,别闹了。”
“别动。我要是滚了楼梯,就是三条人命啊!”
“更夫会看见的。快放下我。”
“看就看呗,我又没抱别人的老婆,有啥怕的?”
“啊,你还想抱别人的老婆!是不是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腻味了,要尝尝鲜哪?”
“你就冤枉我吧你,辛辛苦苦追上的老婆我怎么会腻味?不是话赶话赶出来的嘛!”哭唧唧地申诉。
“跟你逗着玩呢,看你那认真样儿?”
“我这人在这方面不适逗,给根棒槌就当针(真)了。”
“你就瞎掰吧。到平地儿了,让我自己走吧。”
“不行。累了一天了,就让我充当你的脚力吧。”
“难不成你想抱着俺们娘俩一直到家么?”
“还真让你猜着喽。”
“那你明天可能就是江林厂全体职工家属饭桌上的谈资了。”
“求之不得呀!”
“拉倒吧你。太沉了,你都出汗了,就到这儿吧。”
“大冬天的,难得出点儿汗,你别拦着我。”掂掂她,他肯定地说:“也没多沉,顶多一百二。二百斤的大麻袋我一次能扛俩,不信,哪天儿咱们去官马粮库我试给你看。”
“不跟你瞎扯。有人过来了,让我下来。”
“不行。我儿子都反对了,喏,又踢了你一脚是不是?”
“你能感觉到?隔着两层呢子,好几层毛衣服呀?”
“能啊。刚才那一脚多有劲!再隔两层呢子也不成问题,因为他踢的部位是你我几乎零距离接触的地方。”不怀好意地笑。
萧紫玉打李勃然一拳。“你咋知道他是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她照样是我的宝贝。不知为啥,我老觉得他该是个男孩儿。”
“爸妈也是这意思吗?你没探探,他们到底谁喜欢男孩?”
“要我说实话么?”
“当然。要么问你干吗?”
“那可不许生气。”
“知道了。”
“他们都偏向于男孩儿,我猜这可能是爸爸老哥一个的原因。不过,他们都是开通的人,男孩女孩都是李家的子孙。像美朵,以前妈不太喜欢,现在一天见不到就想。放心好了,他们会喜欢咱们的孩子的。喂,妈说了,现在又到了危险期,你一定要保持心态舒畅,不能胡思乱想,不许钻牛角尖。二十六岁也算是高龄产妇,我可不想因为我儿子的出生而在她妈的肚子上来上一刀啊。唉!,真盼着见到他呀!”
“耐心等吧,还得两个多月呢。”
“两个多月!你就不能提前休产假么?看你来来回回的多让人担心哪?”
“产假只有五十六天,现在开始休,到生时就得请假了。”
“请就请呗,难道你在乎你那几个工资吗?”
“我在乎的是领导对我的印象。就要开职代会了,经理们还要去深圳考察,还有,再过四个月就是公司成立二十周年,方老爷子指示让搞得隆重点,准备材料从这个月开始整,好些东西等着打印呢,我一休不得乱了套了?”
“你总有理。悠着点干吧,千万不许累病喽。”
“不会有事,我又不傻。”
“你不傻,一工作起来就傻了。哟,到家了。”
“总算到了。看把你累的。”
“不累。我抱你上去吧?”
“拉倒拉倒。快放我下来。”捂捂扎扎地往下挣,他只好放下她。
“小汪,方经理叫你去一下。”去汇报工作的侯凤芝回来,面无表情地说。
汪建文正趴在桌上看报纸,听侯凤芝一说她马上站起来出去了。
“瞧瞧,就这素质!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她是咋上来的呢?”侯凤芝抱怨。
国育英笑笑说:“还小,慢慢教吧。”
“要教你教,我可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烦了。拉开抽屉拿出一包茶叶,往玻璃杯里倒了一些,去加水时发现暖瓶是空的,气得摔下暖瓶坐回椅子接着抱怨:“就没见过这么滑的小青年,早上来了只擦她自己的桌子,扫地也是东划拉一下西划拉一下的,垃圾往门后一堆了事,要不是你天天倒垃圾,咱们科怕是就变成猪圈了。”摇摇头,换成失望的声调接着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看她长得百精百灵的,穿得又光溜水滑的,原来却是中药店里的药材——茯苓(浮灵)。眼里没活儿,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整天就知道这科那室地乱窜,难怪她婆婆不得意她,换成了我我也不得意她。看看她那个大伯嫂多回来事儿,一天由早忙到晚,肚子大得像扣个三盆似的还天天加班。卢杰那么个难伺候的人都被她抹唬得无话可讲。方经理背地里老夸她,我看用不了多久,卢杰就要有个副手喽。”
国育英一直听侯凤芝唠叨完才放下笔,提着暖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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