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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公叔阔托后(1 / 1)

<>相国公叔阔年老体弱双目失明,每日虽在相国府邸养病,但每天还要听孙子公叔贤说政。晋王突然驾临,公叔贤忙扶爷爷公叔阔去迎:

“老臣参见大王。”

“相国快快免礼。今日酷暑难耐,相国又抱病在身,寡人前来叨扰,相国不会埋怨寡人吧。”

“大王言重啦,老朽年事已高,相国之位早该交出,皆赖大王器重,老臣得以苟居相位,今日大王亲来探望,老朽惶恐啊。”公叔阔颤颤巍巍说道,随即示意孙子公叔贤:“贤儿,还不请大王入座。”

“诺。”

公叔阔请晋王入室,随后屏退左右,公叔阔开门见山说:

“大王此来定是为博源君姬丰借粮一事吧。”

“相国果然妙算,确是如此。寡人甚是为难,故而想问相国之意,这粮是借还是不借。”

“那老夫问大王,大王想借,还是不想借。”

“寡人自然是不想借,但是又图封号,故而寡人左右为难。”

“那便是了。博源君此来,以老夫之见,眼下旱灾遍及中原,列国无不担心自家生计,借粮之事多有推诿。咸国、志国、孙国也就罢了,长孙国今年并未受灾,且与天子有姻亲之盟,却也不借,老夫以为,长孙国恐怕是想谋求南下攻志国欲图得天子许诺,而天子未允,故而不借。

只有如此,梁国才会遣博源君求于大王。既如此,大王应该早派使臣前往长孙国游说,以休盟好之约。如此一来,我军若攻咸,咸国便无外援。

同时亦可与长孙约定,来日共同兵伐志国,两国同时出兵。”

“可咸国位于长孙国之东,互为唇齿,咸国虽小,却也是长孙国之门户。如何说动长孙弃咸,而盟我晋国。”

“此事并非难事,大王可同时差人前往咸国,游说收买咸国重臣,尤以相国公孙岳政见相左之权贵,唆使其上奏咸王令咸国向我国借粮。”

“向我晋国借粮,这是何道理呀。”

晋王不解,公叔阔却言:

“大王试想,咸国相国公孙岳能同意吗。”

“嘶……相国意思是说,公孙岳定然不会同意。”

“正是。公孙岳变法失利,得罪大批权贵朝臣。如今咸国粮仓空虚,如若朝臣上议向我借粮,公孙岳恐怕绝不会答应。

其因有二。一则,我晋国垂涎咸国国土已久,向我借粮无异于受我以柄,引狼入室。其二,公孙岳变法激进,以至于粮库入不敷出,加之今年旱灾颗粒无收,如若其同意向我晋国借粮,岂非掌掴于己,折损他的颜面事小,损害咸王颜面事大,他公孙岳在咸国朝堂岂还有容身之地。”

“原来如此。”晋王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后说:“相国谋略果然高深。既如此,寡人即刻遣使赴咸国,游说向我借粮一事。若是公孙岳不同意,其国内久则必反,待到咸国内乱,我军乘势击之,必破其土!”

“正是,只要待其内乱,必可破之。”

“既如此,寡人还有一事,不知相国能否再为寡人,谋取晋国定国安邦之策。”

此时晋王神色严肃,像是万分之要紧大事,非谈不可一般。公叔阔捻了捻白髯,将手撑在桌案上,脸色起伏不定:

“老夫知道,大王是想问老夫百年之后,何人可担相位一职。”

“正是,还是相国深知寡人心意,不知相国可有人选。”

“有是有,只怕大王不肯用呐……”

公叔阔一息长叹,似有无奈。晋王不解问:

“这是为何。”

“老夫以为,当下晋国可为相者,为中庶子范涛一人,其他人等皆不可委以丞相一职。”

“为何是中庶子范涛,仅仅一中庶子,何以谋国。”

“这便是老臣所忧之事。中庶子范涛虽然年轻,却有经天纬地之才,由其辅佐大王,可保晋国三十年无忧。但老臣知道,晋国王公贵胄士大夫等众尾大不掉,恐范涛难以驾驭众人,大王亦不会重用范涛,究其原因,只因其是个中庶子。”

中庶子相当于皇帝、王、丞相等幕僚,说是门客中的重要人物也不为过,相当于参谋,但没有职权。

中庶子范涛,今年二十八岁,原是国政监郎官,也就是国家中央机构最低级的一级官员,大概三年前,受公叔阔器重,举荐给晋王,担任中庶子,给晋王出谋划策。

由于范涛年纪轻,资历浅,而且进入国政监只有四年时间,第二年就被公叔阔提拔了,所以范涛此人在宫里没什么根基,也没有利益关系网,跟所有王公贵胄士大夫阶层都不熟。

如果让这么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出任相国,底下那些个望眼欲穿等着爬上相位的人能买账吗。

所以这时公叔阔又建议道:

“老臣早已预见到大王无重用范涛之打算,故而希望大王在老夫百年之后,将范涛再度调入国政监担任要务,以磨练其心性。带到五年十年之后,可见机将其扶上高位,相位亦可。”

“看来,相国是早有预料,担心百年之后范涛遭受排挤,故而明降,实则暗升,等待时机加以提拔。”

“正是如此。”公叔阔肯定道,停顿了片刻收敛气息又言:“我晋国有范涛,便可接续晋国霸业,老臣还望大王谨记。”

“寡人明白,寡人定当铭记在心。但寡人还有一是不明,相国在位多年,推荐贤人良将无数,为何偏偏没有举荐相府内戚。如相国之孙公叔贤,寡人以为其才不可多得,相国为何不举荐公子贤入朝。”

“唉……”公叔阔摇头连连无奈说道:“并非老臣不想,实则是贤儿纵有满腹经纶,却无半点学识。”

公叔阔哪里不想给自己子孙某个好位置,关键是自己这个孙子是个只能纸上谈兵之人,曾让他去当积粟郎,押运粮草入库,结果愣是南辕北辙跑错了方向。还有一次让他征缴公粮,最后还能算错账。

就这样,还能让他担任要职?能不杀头就不错了,是彻头彻尾是读书读傻了。公叔阔哪能让自己孙子拿捏君国大事,跟白白送死有何两样。

此后,就相位的临时人选,晋王与公叔阔又磋商了一个时辰,开始就公叔阔身后事早作安排。

就在谈话结束后数日,博源君姬丰抵达平汤城,入宫见到晋王,就借粮一事求见晋王。晋王没说不给,也没说给,而是拖着。

为什么拖着,原因很简单,马上咸国要送上门自己找揍,一旦晋国和咸国开战,不借粮食就成了理所当然。谁打仗还能往外借粮,而且还是糟了天灾,这个理说到哪里也没错儿。

于是乍看“缺智”的博源君姬丰,每日在同文书苑傻等时间,等着晋王和大臣磋商之后借粮给他。

同文书苑是梁国设立的书院,梁国使臣、王公出访基本上都住同文书苑。这天,博源君坐着马车在平汤城东市游逛,起因还是平汤城的繁华颇有梁国都城“津邺”城的气派。

这都得益于平汤城挟江而居,有两江天险,因此漕运繁忙,往来商贾络绎不绝。

博源君说起来也是梁天子姬光的三弟,什么世面没见过。初来乍到平汤城,不禁被繁华所吸引,私下走走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就在博源君路过东市后街之际,鼻子如狗的博源君一阵兴奋。不是别的,一股前所未有的肉香扑鼻而来。

于是乎循着肉香一路驾车寻找,最后一路追到歧国质子府后院柴房外的外墙下。

这位博源君按耐不住这肉香的勾引,顾不得仆役与市井流民目中匪夷所思之异色,愣是踩着马车翻墙而入,循着肉香一路摸到灶房之内。

此时百里燕正在灶房里顿东坡肉吃,火候正当时,突然就听灶房之外刀剑四起,歧国守卫一拥而上:

“何人胆敢造次!”

岐国兵士一拥而上围住博源君,只见眼前这位身材微胖发福肋下佩剑,衣着绫罗的男子负手背后,昂首挺胸两眼朝天,然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口气甚大说:

“在下乃梁国博源君,路经此地忽闻佳肴,故而寻香而来。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刀剑,如此以凶器相向,可知是何后果。”

这位博源君鼻孔朝天,哪里把兵士放在眼里,就好像只要他自报家门,其他人就得吓尿一样,好像是理所应的。

不过他这招还挺管用,不是说兵士都听过博源君名号,而是博源君身穿绫罗绸缎,腰佩美玉七宝蹀躞,头戴紫金珠冠,蹀躞之间那华美配饰更加是不得了,镶着一颗耀眼水晶,这贵气,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俗人。

兵士见状,各自看了一眼,立即将消息报给百里燕。百里燕正把东坡肉的砂锅给端下灶头,准备炒笋,听说博源君突然空降,百里燕大惑不解:

“怪了,博源君来此作甚,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咱啊。”

心中暗道,百里燕放下笋片直奔屋外,一华服微胖中年男子趾高气昂抬着头,一副爱搭不理之色。

百里燕见状,令人收起刀剑,用抹布擦了擦手,上前道:

“在下歧国世子百里燕,敢问阁下是?”

“在下梁国博源君。只是……你便是那歧国质子?”

博源君定睛打量眼前少年,只有十五六,但身高魁梧,全然不像是少年。当然,主要还是百里燕强身健体,加上营养好,当然长得比同龄人高一些。

闻听博源君自报家门,百里燕也纳闷儿,因为听兵士说,这货是翻墙进来的。

这倒是稀奇,有正门放着不走,不顾脸面身份,翻墙进来的王公贵族可不多。

想到这里,百里燕道:

“敢问博源君,不知何故要翻墙而入我歧国质子府啊?”

“怎么,燕公子难道没闻到?”

“闻到什么?”

“肉香啊,一股令人心旷神怡而心醉的肉香啊。”

博源君边说,目中精光闪闪,一副跟吸了dama鸦片一样脱脱然之色。一番细说之下,百里燕倒是想起了东坡肉,不禁心想:难道这货是个吃货不成?见到吃连魂都没了,还翻墙进来。

果然不出多久,博源君随从也翻墙而入,随后前门来报,有人拿着博源君的名帖来要人。此时百里燕已是明白过来,他说:

“原来如此,博源君是为我质子府之肉而来。”

“呵哈哈,正是如此。如何,佳肴可否分食于在下否?”

“无妨,既然博源君喜爱,赠于阁下又何妨。”

百里燕爽快答应,显然没道理拒绝,不就是一锅肉吗。

引博源前往后堂,路上博源君问道:

“未曾想,歧国质子府竟还有这般妙手神庖,不知燕公子可否相请庖厨一见。”

“这么个嘛……庖厨是有,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博源君闻信恍然大悟,额头的眉毛宛如祥云起伏,甚是夸张,他说:

“哦,莫非此肉是公子所炖!”

“正是。本公子已令人去灶房取肉,还请博源君稍等片刻。”

引博源君后堂坐下,百里燕命人准备米饭伺候这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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