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狄每年从后方向前线补充一到两次兵员和物资,分别是在四月和九月,以四月份为主。四月从松迪亚出发,八月能够抵达前线,九月出发,来年二月抵达。
步兵一概骑马北上,或是骑着载有物资的独角马,加之随行还有大量金雪狄民夫,沿途无人区道路不畅等原因,总体的行径速度不是很快,路上需要四月到半年之内就能抵达。同时每次补充二十或三十万的兵力,并从北方运回伤兵、老卒、将领和空置的独角马。
此番婆嵩省暴动,暴民钻入山中和反抗军同流合污,金雪狄人借机新兵北上,整个自北向南拉开阵仗,动用几十万人自西向东漫山遍野的搂一遍。
回到营地已是两天之后,大雨让营地变得面目全非。简陋的窝棚不遮风不挡雨,外面暴雨,窝棚里下小雨,充其量是心理安慰。
卢皋、司空南等人都窝在草棚里,滴滴答答还漏着遇水,士气很是消沉。
“将军,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司空南递来一杯酸不拉唧的果酒,喝着很是呛人。
“没有,不过发现了金雪狄人调兵迹象,他们最近恐怕要用兵。”
“这么说,将军是遇上他们了?”卢皋忙问。
“没有,不过就差一点儿。你们呢,有什么情况。”
“末将正要说此事。”卢皋正了正神色说道:“四日前,我军营地以东四十里处发现金雪狄人三千人,向南穿行树林,他们不走大路,专行小路,险些就撞上我军营地。末将以为,此地不宜久留,应当速速撤离,免遭围剿。”
“是啊,他们的筛子越来越细,要是多过几遍,我们早晚要被他们发现。”
说着,百里燕掏出地图,端起蜡烛照亮说道:
“此去丘比贡,在内发现了湖泊与平地,藏下一二十万人不是问题。”
苏洪闻讯很是兴奋:
“那好呀,这山里要是能藏下一二十万人,日后可就有了根基。”
“先别急,能藏下二十万人,但没有那么多的地养活二十万人,所有的吃穿都要从外面搞,时间一长,会是很大的问题。”
“可咱们只有一万两三千人,应该够了呀。”
苏洪不解道,司空南接过话说:
“整个关外两省,保守也有一百五六十万中原后民,具体的详情恐怕可能会更多,将军不会只想谋一两万人之地。”
“司空兄所言极是,一百五六十万人,即便按男女各半计,男丁也有八十万。我们只需装备起一支人马,扼守其南北补给要道,战局对我军有利,而对他们极为不利。”
金雪狄人战线拉的太长,精锐军团都压在前线,距离后方七千多里地,如果一直往北打,打到掣驰城一线,那就是九千里,独角马这个外挂再强,也顶不住战争的消耗,和内部经济压力,民生运转出现困难,总有捉襟见肘的时候,因此这个时候其主力军团根本无法抽身。
而本土保安军装备差训练不足,将帅能力远不及前线将领,在远离婆嵩省的外围作战,对咸军是极为有利的。
雨淅淅沥沥下的不停,粮草都屯于粮囤之内,粮囤底部夯实了土台,顶部加盖有秸秆扎成的草棚防雨,雨天不利于转移粮草,继续等待即将到来的扫荡一天天迫在眉睫。
两天后百里燕终于决定,由蒋杰领路,苏洪、司空南、卢皋率部带着女子,押着俘虏,合计八千多人,带足一月的口粮,先行上路前往前往丘比贡谷底安置。
就在蒋杰等人出发后的第三天,情况出现了微妙变化:
“将军,斥候来报,湖南岸发现了一支人马,正向我军营地而来。”
白合详细说道,百里燕就纳闷了:
“不是金雪狄人?”
“不是,像是流窜的暴民。”
“暴民能从婆嵩省跑出几百里地到这里?这也太远了,他们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稀稀拉拉也没个正形,但少说得有两三百人。”
“去,叫上方亮的人马,给我从左右悄悄围过,去不要暴露,你另点两百人随我去看看,以哨声为号,见机行事。”
“末将遵命!”
片刻,方亮点齐人马,分从东西两侧出击,百里燕带着两百人,骑马前往沃玛斯湖以南,走了五里地,望远镜中可见前方三里外一撮一撮拥簇着一伙人,得有四五百,有的骑马,有的走路。趁着雨停的间隙,正在狼吞虎咽吃着肉干。
“将军,就是这伙人。”白合指着说道。
“看起来像是被杀败北逃的,但绝对不会是婆嵩省暴民,暴民根本逃不到这里。定是南边的反抗军,而且是几伙不同山头的反抗军,被杀败之后同流合污了。”
“如此一来,追兵岂不是咬着他们杀奔而来,任其向北逃窜,必会其闯入我营地。”
“走,先去看看情况。”
催了催胯下战马,百里燕摔人上前。
见是有人接近,这伙四五百人立是警觉起来。钱夏生提着长剑指着说道:
“孔华你看,北边有人来了!”。
孔华大惊失色:
“妈的,是白毛贼,还是其他来路。”
“不是白毛贼,应该也是反抗军。”
钱夏生说话之际,百里燕摔人已经来到进前。孔华见来人不过两百来人,便是张狂了起来:
“他们人不多,让弟兄们抄家伙!”
“孔华,他们可都是骑兵,咱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骑马也不少。”
“可蒋贵的人不会听咱的。”钱夏生担心道。
“真要是干上了,他们还能不帮咱。”
孔华鼓噪起来,上前拦住百里燕去路:
“喂,你们什么来路,让你们的头儿出来说话。”
白合闻讯只觉得耳熟,定睛一看更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才想起来,是去年攻打城垣时,自立山头的那帮子人。想到这里,白合凑近百里燕小声说道:
“将军,这个家伙就是上次咱们攻打城垣时的那个孔华,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了。”
“就是他们吵吵嚷嚷自立山头的家伙?”
“对,正是他们,没想到跑了这般远。”
孔华见马上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本就心里一包火,这时更加不痛快:
“喂,说完没有,赶紧出来一个说话的。”
话音落下,百里燕催马上前沉声说道:
“你就是孔华?”
孔华心里一愣,上下一番打量,百里燕披头散发倒也没瞧出异样,唯独身上一席锁子甲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是什么人,怎就知道我叫什么。”
“呵呵……”百里燕冷笑道:“我军去年攻打城垣将你等救出,当时你麾下可是一万八千多人,如今怎落得这个田地,你的人马呢,不会是被几千白毛贼给吓破了胆吧。”
百里燕一席话,正戳孔华痛处,想当年曾几何时有几天,他也是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大头目,今天却如丧家之犬这般苟延残喘,又被百里燕戳着脊梁骨,心里自然很是不痛快。他阴沉着脸,提着手中的剑,依然很是张狂:
“原来是你们,我是丢了些人马,可你们不也没好到哪里去吗。好歹当初你们也有两三千人马,如今落下个两百多人,有何资格说教我等。识相的,乖乖把马让出来,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给我围起来!”
大手一挥,一百多号人迅速围上前去,此时蒋贵等人骑马来到跟前问道:
“孔华,他们都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善呐。”
“你怎么忘了,去年有一伙儿人打下了我们的营地,就是他们。”
“怎么是他们?”蒋贵大吃一惊又问:“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见吗,他们胯下的两百匹战马,有了马,咱们什么地方不能去。怎么样,一起干了他们!”
“那好,一起干!”
二人说定,蒋贵等人的人马一起围上前去,百里燕不动如山,冷冷说道:
“你看看你们,跟土匪山贼有什么区别,就是一群落草为寇的乌合之众,这才几天功夫,几万人被你们败的精光不剩,如今大难临头还不知死,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看你是活腻了,也不看看你多少人,我们多少人!识相的立即下马,要不然,爷爷的长枪挑了你!”
蒋贵威胁道,百里燕讥诮说:
“凭人多就种耍横是吧,那好啊,要练练是吗,本将军今天就奉陪倒底。来人,吹哨!”
“诺!”
老卒随即吹响铜哨,早已埋伏于四周的方亮人马,分从左右围拢上前,孔华、蒋贵、钱夏生等人转眼便被团团围住。
“这……”孔华见势猛是大吃一惊面无人色。
这时百里燕讥诮说道:
“人多是吧,现在是你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看出来了吗!”
话音刚落,蒋贵啪的一声给跪了:
“这位首领饶命,我们也是走投无路鬼迷了心窍,上了孔华的恶当,还请首领大人不计小人过,抬抬手放过我们……”
蒋贵转眼将孔华出卖的一干二净,气的孔华炸裂肝肺破口骂娘:
“妈的,蒋贵,你也忒不是东西!”
“你可别赖人,分明就是你出的注意!”
“你不也答应分马的吗!”
孔华反咬一口,谁料到蒋贵矢口否认:
“是你要人家的马,我可没有。”
“好你个王八蛋,我现在就宰了你!”
孔华一剑刺向蒋贵,不等其刺出,百里燕抬手便是一箭手弩,神准无比射中孔华颈部,一阵剧痛袭来,孔华猛是一怔,错愕看着马上射箭那人,随着呼吸愈发急促,他至死也不明白,这个世道倒底是怎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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