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班的轮船从桃源驶了下来,是开往武陵那个县城里去的。在那两边都夹着青山的河面上,船俨然象一条高背的大鱼,分开水,直往下游。两缕被激起的白浪,挂在两边,远看去,正好做为两根懒然拖住的须鳍。有许多张着帆,摇着橹的白河船,麻阳船,从望见黑烟起,就赶忙让出航线来了。
(丁玲:《小火轮上》《莎菲女士日记》第145页)
幸亏是这些青年妇女,白洋淀长大的,她们摇的小船飞快。小船活象离开了水皮的一条打跳的梭鱼。她们从小跟这小船打交道,驶起来,就象织布穿梭,缝衣透针一般快。
(孙犁;《荷花淀》《白洋淀纪事》第257页)
在这浩大的蓝宝石似的洋面上,总看得见有好几群饱满的风帆,在阳光中闪耀,明亮得使人目眩。有时,还有许多船只,趁着所谓贸易风,排着长长的队伍,鱼贯而来,好象一串海鸥或信天翁。红色的浮筒在微波上徐徐漂荡。每天午后,总有好多浅灰色的象鸟羽似的烟,一阵一阵地从帆篷中间升起。这便是从纽约载了客人和货物到阿斯宾华尔来的轮船,航程所过,船后的浪花,曳成一条泡沫的路。
([波]显克微支:《灯塔看守人》《外国短篇》上册第d23页)
突然在汹涌起伏的波涛中出观了一个黑点,它忽大忽小,慢慢地升到浪涛的顶端,又一下子跌落在浪谷里。小船离岸越来越近了。……我紧张地望着那只可怜的小船,看它怎样象鸭子一样钻到水里,又象振翼高飞的鸟儿似地飞快划动着双桨,从深渊里的浪花中窜出来。啊呀,我想这下子它要猛冲到岸上,撞个粉碎了,不料它却灵活地侧转过来,安全地驶进一个小湾。
([俄]莱蒙托夫:《当代英雄》第64页)
大桅和前桅,垂直的张着四扇大帆,高峙的船头斜桅,垂直的张着两扇三角帆,吹满着饱满的清风……圣乔治号轻轻的侧着左舷,滑走在明灰色的春天的海上。环绕着泡沫的冰块,到处浮动。塔一般高高的船舶上,飘扬着勃兰廷堡公国的旗帜。甲板洗得挺干净,铜栏杆擦得雪亮。波浪愉快的洗泼麻栎雕刻的纳普钦神像,船头的斜桅下冲碎着红色的飞沫。
([苏]阿·托尔斯泰:《彼得大帝》第403页)
有时候,……人们看见在险恶翻腾的海水上面,有一个嘘气打哨的的,驶进圣。散普森港来。这只可怕的,怒吼得象野兽,喷烟得象火山,在水上流涎吐沫象一条蛟龙,鼓着凶猛的鳍,张口喷火,拖着一团浓雾,向城市冲来,那便是杜兰特号船。
([法]雨果;《海上劳工》第46页)
在这个从直布罗陀到达达尼尔,从突尼斯到威尼斯的浩瀚无垠的大海上,一艘整洁、漂亮、轻捷的游艇正在黄昏的轻雾中滑行。游艇的动作象是一只迎风展翅的天鹅,平稳地在水面上滑行。它前进得很迅速,而同时又很优美,在它的后面留下一条发光的水痕。
([法)大仲马:《基度山伯爵》第1554页)
他们的船叫作“玛丽”……“玛丽”是和它的守护神陶制圣母像一样古旧了的。有着橡树椎骨的厚实的侧面已经擦坏了,生有皱纹了,浸着湿气和盐水了,但它却还健康而且强壮,发散出刺鼻的柏油的气味。静止的时候,因为有着那样粗大的肢体,它现出一副笨重的样子,可是当刮着强烈的西风时,它便,象给风吹醒了的海鸥一样,恢复了它的轻快的体力。那时它便有着它独有的破浪前进的姿态,它比许多用近代技巧制造出来的新船还要敏捷。
([法]罗逖:《冰岛渔夫》第14—15页)
这只船给打扮得跟任何一个颈脖上沉甸甸地挂着光亮的象牙垂饰的、野蛮的埃塞俄比亚王。这只船真是一件古罗马的战胜纪念品。这是一种吃人生番似的、用它猎逐到的敌人的骸骨来打扮它自己的船只。它那没装嵌板的,开旷的舷墙四周都被装饰得象一个栉比连绵的牙床,用长而尖的抹香鲸齿嵌在那里当作缚住它那些旧麻绳的拴子。这些筋肋并不是低劣的山木被磨擦出来的,而是经过洪涛细浪冲击出来的。它在的船舵上装有一只旋轮,显赫地露出一只舵柄来,那只舵柄却是用它那宿敌的整块狭长的下巴骨精工镂刻出来的。那个在暴风雨中掌着舵柄的舵手,就象一个鞑靼王扣着马下巴勒住他那匹暴躁的骏马。它虽然是一只高贵的船,却不知怎地,又有,股非常忧郁的气象!凡是高贵的东西都不免有那种气象。
([美]麦尔维尔:《白鲸》第106页)
当丹尼尔·奎尔普坐上小渡船向对岸行驶时,正逢涨潮。大队的木船懒洋洋地荡过,有的是斜行,有的是头部在前,有的是尾部在前;都很执迷、顽固、倔强地向较大的船只冲撞,漂到汽艇的舷下,钻进和它所毫无业务关系的僻角里去,象是许多剥碎了的胡桃壳零乱地敞浮在水面上,每一只船都使用一双长桨在水中挣扎着划动,看起来很象是害了病的笨鱼。在一些抛了锚的船上,水手们都在忙于绞缠绳缆,摊开帆篷晾晒,上货或者卸货;在另外一些船上,除了两三个男孩子逗留在那里,也偶然有一只扛吠着的狗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或者甸匐着望着船边,叫出更高的声音,此外便看不到别的生物了。一条大轮船慢慢地穿过樯林,沉重的轮翼不耐烦地排水,好象它在找寻空地方呼吸一下似的,它那庞大的身体摆动着,宛如一只夹在泰晤士河鲦鱼群中的水怪。两旁都是黑色长行列的煤驳,中间行驶着出港的船只,帆篷在太阳光里闪耀,略吱声传到。水和水面上的一切都在积极活动,跳舞,浮荡,翻腾着泡沫,岸上的灰色古塔和一排一排的建筑中间,还有许多教堂的尖顶耸立,却只是在冷静地观望着,好象是看不起它们那个激动和不安定的邻居似的。
([英]狄更斯:《老古玩店》第5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