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少年后发先至,挡在了亡命而逃的赵辟疆面前。
“你不是死了吗?”
光明王脸色铁青,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次林铮率军同八王林琼厮杀,然后由于三头妖王中的两头临阵哗变,而作为林铮左膀右臂的马生角又反戈一击,致使林铮的军队大败。然后暗中埋伏的自己、嵩山上的那两个家伙以及十几名林琼和邱一凉从各地邀请过来的,他们从前在稷下学宫里的同学,在这数十名高手的夹击之下,林铮一路往西南逃去,直至被他们围在蛮王崖,而那一次,被逼的插翅难逃的林铮,跳下了蛮王崖。
“没人能跳过蛮王崖还能生还的!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人是鬼?”
光明王目露凶光,神色挣扎在崩溃的边缘。
正是明白林铮的可怕,他的内心才抑止不住,这种濒临死亡的疯狂。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赵辟疆的问题,他口吻冰冷的讲道:“你我的命运本不应该会有交集,全都是你一意孤行!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发兵攻打当时的燕国的。也许你会因此嘲讽我是邪恶的一方,所以你可以义正言辞的辩解你们赵国的军队是帮助燕国人抗击外辱的。可我当年击败的是谁?是燕国朝廷吗?不是!我打败的是燕国最大的野心家,最大的军阀,一个即将发动军事政变,即将把燕国搅得鸡犬不宁的谋逆者!”
光明王因为面对林铮的挞伐而惊恐的越发疯狂,而林铮又何尝不疯狂?不疯癫?不疯魔?
他即将手刃仇敌!他的鲜血已经沸腾,不是烧死对手,便是灼伤自己!有进无退。
“我讨厌陈恭,讨厌燕国那个野心家,就是他妖言惑众,就是他老谋深算,就是他罪该万死!”林铮在这一刻讲出了埋藏心底的最大秘密,“是他蛊惑我师傅雷海宗反叛大楚的,是他煽动雷氏兄弟造反的,全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的野心,他的贪欲,害的我国破家亡。全都是因为他。。。我的师父站到了楚国的对立面,师父想要颠覆我的国度,我父皇的国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明白吗?是他让我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抉择之中!所以我。。。远离了禹州,北伐燕国。。。本来可以好好的。。。本来应该可以通过我的努力,将一切又都变回原来风平浪静的模样。。。师父还是那个慈祥的师傅,父皇还是那个铁面心慈的样子,楚国也还是平平安安,国泰民安。。。”
“可这一切都玩了,完蛋了!全都是因为你,这都是你的过错,我身上的罪孽。。。有你的一半!”“另一半。。。是方振瀛的,是那个黑衣人的,是海无涯的。。。”
林铮疯了,这一刻,他又回到了在益州那个偏远山区的状态,久违的水火眸覆盖了原本漆黑如墨的瞳仁,林铮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是不会怕你的!你只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功力尽失的废物!”
赵辟疆也疯了,因为他切切实实感受到死亡的阴影正一步步裹挟向自己,如果他不疯,不喊,不吵不闹,他会因死亡的逐步逼近,而窒息身亡的。
“吾乃镇北王之子,光明神王拳的传人,徐州开天辟地以来最杰出的武学奇才!我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击败你的!”赵辟疆声嘶力吼,然后,林铮挥拳,拳风激荡,刚烈的拳劲打在赵辟疆脸上,后者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这也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战斗!
“咳~呃~”
赵辟疆的门牙溅射而出,他被林铮轻而易举的从半空中滴落在地,尘埃和血丝布满了他俊朗的面容和那凌乱的披头散发。仅仅一拳,光明王便被拉下了神坛。
客栈内外赵国的百姓们和追随会阴王南征北战的将士们目睹了这一刹那,惊呼声,哭泣声从此便不绝于耳,此起彼伏。“大王他。。。被击败了?”
“连一招也抵挡不住吗?”
“呜呜呜,妈妈我想回家~~”
随同赵辟疆一同步入客栈中的人群里,有一批特殊的客人,他们既不是光明王的下属,也不是他的食客。他们来自稷下学宫,受老夫子的训令,前来辅佐赵辟疆一统徐州。
此刻,这群人亲眼目睹了眼前这骇人听闻的一幕:一个比赵辟疆更加年轻的少人,他击垮了赫赫有名的光明王的意志,然后仅用一拳便击败了对手。
“这人是谁?”
艰难的蠕动喉结,那名将面容隐藏在宽大袍子里长须中年人喝问道。
他的几名弟子面面相觑,都是愁眉不展。“不认识,从未在稷下学宫里见过。”
“嘶~这北中国还有从未在稷下学宫中深造,便已经拥有这般修为的人杰吗?真是不可思议。”那名中年人面色难看的讲道。
忽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施主,再不出手的话,那个赵施主可就会被那人给杀死了。他死了不要紧,可是谁替他为夫子一统这徐州乱糟糟的河山呢?“
闻言,这名中年人一个激灵,他回眸感激的看了眼那名开口的白衣僧人,”多谢高僧指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修为业已通天彻地的老夫子为什么突然热心于这世俗中的权势了,并非是为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不是那冠冕堂皇的”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一个四分五裂的九州,才最符合他们这些大宗派的利益,因为只有衰微的皇权,会在庞大的武林势力面前俯首,若是突然出现某个一统九州的朝廷,那么这个庙堂的主宰在执政的第一天,边应该是琢磨着如何兼并天下武林门派的影响力,到时候,便是他们这些根深蒂固的武林宗门的末日。
只有乱世才会出英雄,也只有乱世侠客才会有立足之地。
盛世中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那叫”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若是在动荡的东汉末年,水泊梁山大有可为,占据半壁江山也未尝可知;可是偏偏生在两宋,就只能落下一个草寇,叛军的骂名,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帮”好汉“,一份”义气“,一种”悍勇“,而非三国的一群”英雄“,一股”浩荡之气“,一种”金戈铁马“。
”绝不能让一个统一的九州出现!“
这是北中国所有武林门派达成一致的意志。
敢于挑战这个信念的人,都将被不由分说地斥为逆贼,活该被千刀万剐。
中年人望向正一步步走向身受重伤,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赵辟疆,他眸中迸射出一缕精光。”贼人休伤王上!“话音未落,这名中年人已经挥去身上的衣袍,拔出了一柄四尺长的黄金剑。
在场的数万人中,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中年人的身份。
人们纷纷惊呼出声:”是【西极台主】严先生!“
”严先生?那个严先生?莫不是当年那个六出汤谷,搅得三足金乌一族鸡犬不宁的严圣?“
”他可是个天大的煞星,虽然没有名列天榜,可那是由于他并非人族,若是按实力论述,严先生并不逊色于天榜最后你那五名强者中的任何一位!“
黄金剑几乎是贴着林铮的头皮削了过去,一双水火眸之下,林铮静静的望着一脸凝重之色的严先生。后者被这种眼神吓了一跳,因为那是种看待死尸的眼神。
严先生死死盯住林铮,他可不是在场的这几万吃瓜群众,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是刚刚林铮躲过的那一剑,便让严先生无比的忌惮了。
他受封为西极台主,这西极台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而是稷下学宫东南西北四个组织,亦是四种用以衡量,和磨练门下学员实力的试炼场。
东皇殿、南雀楼、西极台、北冥池。
东皇殿养了一群刀客,剑客;南雀楼教人琴棋书画,却只收女弟子,是个培养美人蝎的地方;北冥池是稷下学宫这个儒家圣地唯一一个异端,因为北冥池中圈养着九州世界最后的一批墨者!
而他的西极台,更像一个暗杀组织,为稷下学宫无声无息地扫除江湖上的障碍。因此,除了【西极台主】外,严先生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匪号——“天下第二刺客”。
排在他前头的人名叫阿茶,不知性别,不知年龄,不知踪迹。只知道她是【七杀殿】的主人。她的匪号为——”天下第一杀手“。
严先生是名杰出的刺客,属于那种一击必杀或者一击不中,当即远遁千里,另寻战机的存在,像最致命的毒蛇,更像如同附骨之蛆的幽灵。
刚刚刺向林铮的那一剑,在挥剑之前,严先生心中是已经判了林铮死刑的。
在天下第二刺客眼中,被他偷袭过的人,还没有生还过的记录。
一剑刺出,林铮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偏偏他躲了过去,他依然活着!
林铮露出了笑容,严先生觉得那是十殿阎罗在向他招手。”刚刚那一剑。。。你吓到我了。“
话音落下,林铮弹出了右手食指,一道剑气蹦出,仿若东升的日出。
”噗~“
严先生横剑格挡,却被林铮一记指剑,撞了个粉身碎骨。
黄金剑断裂,严先生的胸口被一剑撕开,一根破损的胸骨刺出腔外,血水染红了严先生风度翩翩的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