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的身躯从西方而来,到东方垂落。当布满密密麻麻的鳞片的蛇尾从青海划过,奎祚老祖轻啸一声,架起飞剑,扶摇直上,沿着漫长的蛇身,赶往蛇头的方向。
大蛇盘旋着的躯干,一头扎进北海,尾巴却还覆盖着南海温暖的海水。
那名鹤发鸡皮的鲛人奶奶用妖法卷起一道道水龙卷,乘着风势,鲛人奶奶冲向大蛇的脊背,朝着蛇头所在的幽州方向行去。
姑苏城头,一名被红巾裹住双眼的白衫剑客忽然抬眸望天。
他身后恭敬的站立着四五个弟子。
“大蛇吞噬了天地。。。”
一名弟子被这种末日般的景象,惊骇的颤颤兢兢。
“不,毁灭天地的,是人的欲望。”
盲剑客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身后一名光头弟子小声提醒道:“师父,按照同北方那人的盟约,此时,我们应该北上,否则大蛇的力量可能被那人独占!”
闻言,盲剑客哈哈狂笑,“独占大蛇的力量?那可是连东海龙宫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烛龙蛋】啊!烛九阴是诸恶的持有者,它以诸善为食,它总是在不停地吃吃吃!因为贪婪是无法得到满足的,所以饥饿像病魔一样折磨着它。这种洪荒巨兽不会屈服于任何人之下!它会吞噬掉世间的一切,然后再吃掉自己的宿主,这是它的命运,也是它的修行,当它连宿主也吞掉以后,大蛇会成长到连这个天地都无法容纳的地步,它的身躯将无限膨胀,直到缠绕整个世界。大蛇会以口衔尾,将这片天地困在那无限长的蛇身下。可是欲望依旧无法满足,它只有继续吃吃吃!烛九阴会吞掉自己,从尾巴开始,一点一点。。。。当它把自己也吃掉了,也就。。。羽化飞升了。。。”
盲剑客在笑,好像很开心,他身后的弟子们瑟瑟发抖。
“师父您笑点儿好低哦。笑起来慈祥的像我的老父亲。”
一个女弟子拍马屁道。
盲剑客冷冷一笑:“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是不是?”
女弟子吓得花容失色。
“最讨厌你们这些家伙在我装逼的时候讲段子了。”
盲剑客挥剑,一招剜下女弟子的头颅。
一旁的光头弟子硬着头皮道:“可是我们和那人有盟约在先。。。”
“盟约?啊哈哈哈”
盲剑客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你还信白纸黑字?我可记得,当年就是你竭力怂恿我干掉李癫的!当年我们的血誓都可以背弃,又何况一个野心勃勃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统一天下的功德祥云谁知道有多少?要是不够两个人成仙的怎么办?还是先下手为强吧,让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正义人士’和大蛇,和那人去拼个你死我活吧!我就在这静静的看着,笑一笑,不说话。”
盲剑客被自己的机智所陶醉,再一次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一名机灵的弟子赶忙怕马屁道:“师父果然老谋深算,弟子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笑点低怎么了?笑点低才看上去万全没有架子嘛,才能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那里像那些个自羽为正派人士的圣母婊?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全是伪君子!”
这一次,就连光头弟子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前有女弟子横死在前,这个家伙怎么还敢上去?就真的那么傻逼吗?
却不料盲剑客闻言大喜,“越国皇宫里有一套《和风细雨剑法》,同你的《狂风骤雨刀法》恰好匹配,你拿去修炼吧。”
闻言,那名拍马屁的弟子欣喜若狂,连连叩头感恩。
盲剑客喜怒无常,令光头弟子眸光中闪现了一丝本不该有的厌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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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大蛇垂落额头,瞪着水火眸的林铮一拳崩向激斗中的了因和虎衣明王。
林铮一手拿着日月,一手托着山河。可惜身后盘旋着的不是神圣的五爪金龙,而是一条以诸善为食的超级大蛇。大蛇不言不语,却脸色狰狞,张牙舞爪。
虎衣明王脸色一变,他是追随过林铮一段时间的,那会儿,林铮是一个孤独北上的统帅,他是个刚刚转世的灵童。毫无疑问,林铮强大的匪夷所思。即便是当年那个在卧佛城鏖战的林铮,即便是那个功力尽失的林铮,也足以挑战九州的任何一名地榜强者!可在虎衣明王眼里,那只不过是一种“旧石器时代”的战斗方式。这天底下,比当时林铮强的武者大有人在。可仅仅一年多不见,十七岁的林铮已经蜕变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在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就是【烛九阴】的力量吗?”
虎衣明王被林铮一拳打倒,狂吐了数口鲜血。一旁的了因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被林铮另一只手上的山河镇压,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大都被这一拳击伤,了因甚至咳出了几块儿内脏的碎片。不过,他却是在疯狂的笑着,“不止!还有【黄泉圣毒丹】的力量!只有被【黄泉圣毒丹】洗礼过的肉体,才有资格被烛九阴寄宿!”
闻言,虎衣明王脸色数变,“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了因面露嘲讽之意。
“果然一切都是你在操控!想必就是你一直通过‘怒雷剑神’叶青岩和雷海宗保持着联系吧?当你发觉林铮的某种潜质之后,便借口林铮会误了雷海宗复国的大业,给林铮吞服了【黄泉圣毒丹】?真是老谋深算啊,又是借刀杀人,借力打力!林青,你真是个最无可挑剔的肉食者。”
“怪不得雷海宗会有这种逆天神丹在手,想必是你较劲了脑汁,才从谛闲那里搞到的一粒吧?”
虎衣明王喝道。
了因被搔到痒处,不禁得意的哈哈狂笑。
“是又如何?”
了因禅师面露狂狷之色,“我知道你想骂我卑鄙,可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坚信自己做着唯一正确的事!你们不该阻挠我,哼哼,你们勾结妖、蛮两族阻挠我统一九州,无非就是惧怕一个统一的朝廷会威胁到你们这些大宗门的势力和地位罢了,如此想来,难道你们就是正义的?”
“卑鄙?哼哼哼哈哈哈,谛闲那个狗杂碎欺骗了我三十多年!难道你们就不卑鄙吗?”
“小荻死了。。她离我而去。。。我头顶的天空因此暗淡无光,我心中的光明之火因此凝结成了霜,我只不过是想复活她!谛闲那个老东西说他有办法,然后呢?诓我遁入佛门,六根清净?放他娘的狗屁!”
“佛祖的莲花座前,是老子狰狞的嘴脸!”
“整个藏经阁的微言大义也教化不了我心底的仇恨和冷漠!”
“我恨所有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我厌恶所有张口闭口慈悲为怀的所谓大德高僧!”
“不识人间疾苦的出家人却要苦口婆心的劝说背负血海深仇的恶棍?嗯?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谛闲劝我放下。。。呵呵呵哈哈哈,有些执念,难道不就是支撑你我继续苟活于世的理由吗?如果放下执念。。。好啊,那么请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了因禅师时而疯癫大笑,时而痛哭流涕,他对面的虎衣明王冷眼旁观,而后擦净唇角溢出的血丝,目露忧伤之色。
“是的,即便是佛祖也有放不下的执念。。。佛祖想要普度众生。。。佛祖想要众生极乐。。。佛祖想要净化尘世的一切污秽。。。若是佛祖放下了。。。佛祖也就不在是佛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