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飞虫你刚才问,堂兄这三年来是不是一直就这样昏迷,未曾醒过?”
烈云点头。
“确实如此。”萧钰看了眼躺在床上服完药依然毫无动静的烈风,“堂兄这三年来从未睁过眼,但也不是全无动静。有时会像梦魇了一般,左眼眼皮剧烈颤动,嘴巴大张似要喊出什么,但每到最后终是不成,又陷入昏迷。”
“医书有载,人若生出这般模样,就好比神魂被困在了过往发生之事所成的梦境中无法挣脱,而神魂若不归位人就不能苏醒。”
“我和师傅也曾想过,能否施以外力令其梦碎从而醒来,可思前想后,总觉得太过冒险。可恨那医书只记载了此种症状却没记录医治之法,师傅怕我们若施了手段反会害了堂兄,所以只能先为堂兄医治外伤保其生机不断,日后再看看是不是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烈云抚上烈风露在被子外面干枯的手掌,轻轻揉捏着五根骨节突出的手指,“堂兄大难不死能留得一命已是万幸,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不必着急。”
萧钰知道烈云在安慰自己,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闭上,此时说再多也是徒劳,还是让师傅想想办法早点令烈风醒来吧,即使他醒来之后带给自己的将是一场灾难。
屋内几人都不再说话,一片静默蔓延。
孙征远再进得屋来,看见的就是这番景象,心知众人看见烈风如此,心里都不好受。
“咳咳,”假咳两声唤了众人回神,孙征远说道,“方才我在外头问了药奴,烈风已服过今天的药了。现在时间也不早已过了午时,钰儿云儿阿枭还有这几位小友,让药奴暂且照看着烈风,我们先回去用饭吧。”
几人应了,烈云把烈风的手放回被子里,又仔细为烈风掖了掖被角,就跟萧钰一起随孙征远出了屋。
来到屋外,烈云又向药奴谢了一番,药奴依旧摆手憨笑,可就在众人转身向着园子外走去时,药奴却紧紧盯着烈云的背影,憨笑不见,两只眼睛发出璀璨亮光。
萧钰五感惊人,走在烈云旁边,一瞬只觉得芒刺在背,猛地转头看去,面前却只有药奴在冲着众人摆手一脸憨意。萧钰失笑,回了几天那个破地方,见了几个讨厌之人,自己竟还被闪了心神,这里是药王谷是自己的家,有什么可疑神疑鬼的。摇摇头,把那怪异之感抛去脑后,萧钰转身快走几步追上了烈云,没听见身后药奴在他转身之时轻轻松了口气。
孙征远带众人回了长安居,看几人一路旅途劳累,进得谷中未及歇息,先是染儿惹事,后又见了烈风,此时俱都身心皆疲,就让萧钰先带烈云回客院,待半夏和茯苓把午膳给众人送去,用完午膳好生歇息一番后,晚上再围坐一桌仔细商谈为烈云解毒之事。
萧钰却言道,不必如此麻烦,自己的无忧院房间众多,平素又只夜枭和自己两人居住,烈云四人来无忧院同住即可,万一有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孙征远不置可否,只让烈云决定。
烈一却满脸紧张之色。
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是共居一个屋檐下!
可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烈云就已同意了萧钰的提议。
算了算了,这是在药王谷,这谷中之人除了日常采买和外出行医也不常出谷,只要不传到外界有损郡主的名声,回去也不让烈五知道就罢了。
几人向孙征远告了退,刚随萧钰回到无忧院,半夏和茯苓就前后脚的把午膳装在食盒里给送了过来。
近日连番赶路,虽说照顾着烈云都是昼行夜伏,宿在客栈,但吃住总也没法与日常相比。
而今日到了药王谷,烈云几人不说如同萧钰和夜枭回了自己家中般舒适自在,但一路上都紧绷着的那根弦此时也松了下来,待闻见那食盒里传出的饭香,更是食指大动。
半夏和茯苓向众人问了好,又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摆在了屋中的方桌上,匆匆道了句“少谷主和各位尊客慢用,稍后我二人再来收拾”,也不等萧钰说话就拎起盒子一溜烟儿跑出了忘忧院。
萧钰咬咬牙,心里给二人又记了一笔。烈云则看着好笑,这两个小童对萧钰好似惧怕中又带了丝嫌弃,无论何时见着萧钰都迫不及待想要避开。
不再管那两个小屁孩,萧钰拉着烈云在方桌前坐下,而烈云见夜枭和烈一几人还站着,就招呼几人同坐,“好了,这屋里又没有外人,还讲究什么上下尊卑,都坐下一起吃饭吧。”
夜枭自跟在萧钰身边,早已被这没正形又总抽风的主子给带歪了去,有外人在时,还能装得像模像样,此时屋里俱是自己人,刚才看见萧钰坐下,就本能的想跟着过去,可看烈一三人都没动,才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此刻听了烈云的话,忙一屁股就坐在了萧钰对面的长凳上,招来萧钰一个白眼。
而烈一几人不管是听墨菊和翠竹所说,还是经过这几天与烈云的相处,也都看出来,烈云虽身份尊贵,但并非难以相处之人,此时也就不再犹豫依言在桌旁坐下。
桌上饭菜还冒着热气,菜式并不复杂,只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加些主食,可闻起来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令这些平凡的菜色竟拥有了能勾出人馋虫的魔力。
“这饭菜的滋味,怕是只有萧钰你那醉仙居能比了,甚至还更胜一筹。”伸手夹起一筷子素炒茄丁放进嘴里,烈云感叹出声。
“郡主真乃吃中高手,醉仙居比着咱们谷里还就是差着点,您知道为什么……”夜枭见烈云赞这饭菜好吃,忙开口说道,不想给自己招了两个爆栗子。
“就你话多,吃你的饭。”萧钰不看夜枭哀怨的眼神,淡定地盛了碗参汤放在烈云面前,“醉仙居的厨子就是我从谷里带去的,正是做出这桌饭菜之人的徒弟,所以味道相同但又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原来如此。”烈云不再多言,端起萧钰盛给自己的汤喝了起来。
这饭菜着实太香太好吃,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已被几人吃的干干净净,碗盘里连一滴菜汤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半夏和茯苓进屋的时候,就只见一桌空空的碗碟和一脸餍足的众人,遂一边在心里骄傲谷中厨子伯伯的手艺,一边麻溜的把桌子给收拾了干净。
吃饱喝足,一身的疲累就再也挡不住,送了烈云到紧挨着自己房间的屋子里休息,萧钰也回屋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