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陈秀岩的描述,吴孝良基本可以判断,其中的矮胖之人必是荻原义雄,至于西装年轻男人,他突然想起了在奉天饭店激战时,便有一个如此特征的人,并且机敏异常,救了荻原义雄一条命,回想起來觉得此人面善之极,是谁呢,
半晌后,吴孝良突然一拍大腿,
“沒错就是他,进攻海参崴日军的参谋长,冢田攻。”冢田攻当初在海参崴还和自己谈过条件,沒想到这家伙如此快的搞起了情报工作,看來此番针对自己的连环刺杀,他在背后一定起了不小的作用
“日本6军。”陈秀岩大为惊讶,刺杀区区一个少将旅长,竟然是日本6军部牵头來做,他抬头望向吴孝良,第一次觉得这个同窗的形象开始模糊起來,看不清楚了,
李振清倒是嘿嘿笑了,
“维中,看來咱们绥东军在小日本心中还是很重要嘛。”
吴孝良冷笑道:“分明是咱们在绥东和吉林的作为碍了他们的道,拉拢不成便施暗算,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督军府那位张大帅不几次也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吗。”然后又话锋一转,
“立即准备,明天一早回绥东,在奉天一刻也不多做停留。”
吴孝良最后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警备司令部所有绥东军士兵开始点名,并收拾装备,一小时后差点人数一人不少,所有人员整装待,
“不通知张大帅了吗。”李振清劝了吴孝良一句,
吴孝良冷笑道:“张大帅既然在真相和包庇下属之间选择了后者,就已经证明了他的立场,既然我们绥东军争不回自己这脸面,不赶紧夹着尾巴溜走,还等在这自取其辱吗。”
李振清和陈秀岩的确对此事考虑过于简单,张作霖既然出手干预了此事,那么绝对是经过权衡利弊的,他素有念旧之名,一者利益相连,二者故旧之情,使得他国储这样的选择,但是绥东军长官被行刺一事肯定就要虚应了事,所以强硬如杨宇霆也不得不低头,同时,此事也使他颜面扫地,沒有面目來见吴孝良,甚至苍白的解释他都无法说出口來,
因此,他理解杨宇霆的苦衷,却对张作霖在关键时刻对自己以及绥东军的放弃而感到愤怒,其实,站在客观的角度來看,张作霖此时所做的选择,再正确不过,但是站在吴孝良的立场之上却不得不做出表态,
天蒙蒙亮时,绥东军一连人马赶到奉天站,吴孝良命人将专列加煤加水,升火待机,由于一早正是繁忙时刻,他必须和站长协调好,专列的进站时间,
此时,奉天站外,一辆雪弗兰黑色小轿车横冲直撞驰來,又“嗤”的一声急急停在站前,车身未及停稳,车门打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分别拎着一个皮包直奔站里而去,
一个小时后,时间终于协调好,专列缓缓驶入站台,蒸汽泄出的嘶嘶鸣叫声,配合钢铁巨兽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钢铁时代的伟大,绥东军士兵由站台上鱼贯上车,吴孝良坠在最后,当双脚终于踏上车厢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奉天站,心里默念:别了奉天,
此刻吴孝良心情极为复杂,与第一次逃离奉天不同,那时他满怀希望,参军报国,而这一次,他是怀着深深的挫败感,灰溜溜走掉,虽然日本人针对他的阴谋始终沒有得逞,但他也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到最后连邀请他前來的准岳父都放弃了他而选择包庇下属,他便沒有任何继续留在奉天的理由了,
甚至这一次联姻都将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奉天督军府,张作霖刚刚完一顿火,杯盘被摔成满地碎片,袁金凯顾不得大帅正在起头上,急匆匆进了屋,看到卫兵还愣在外面,先轻斥道:“别杵在那了,赶紧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扎着脚不是闹着玩的。”士兵这才战战兢兢进了屋來,小心翼翼的捡拾这些瓷器碎片,
“雨公,吴维中愤而出走了。”
张作霖想到自己刚收的这个准女婿,心里一阵愧疚,摆摆手,
“走吧,老张伤了他的心,维中是厚道人,换做是俺可能就提枪杀过來了。”
袁金凯身为张作霖席智囊,所担心的当然不仅仅是伤了一个人的心,
“那之前所做的约定。”
“算数,如何不算数,俺老张吐唾沫就是颗钉子,响当当邦邦硬,说出的话更不可能反口,怀瞳这丫头必须嫁吴维中,他这个女婿俺认定了。”
袁金凯咂咂舌头,大帅这是要一条道跑到黑啊,他对张作霖这种前拉后拽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但身为奉天席智囊,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张作霖做这个决定之前心情之矛盾他是亲眼目睹的,但是这份念旧却让他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暖意,
“雨公如此重然诺,想必那吴维中也定能体谅雨公之难处吧。”
张作霖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題,转而问道:“邻葛來了沒,这次委屈他了。”
袁金凯摇摇头:“邻葛去了奉天站,或许是去送送那吴维中。”
张作霖断然摇头:“他面皮薄,除非有要事,否则哪还有面目去见那小子。”
……
车门即将关闭,站台上却传來了一阵呼声:“维中留步,维中留步。”吴孝良抬眼望去,竟是杨宇霆,
吴孝良立刻命人传话,机车待机,暂不起行,然后又将气喘嘘嘘跑來的杨宇霆迎上列车,
两人在列车上的临时办公室内坐定,杨宇霆也不等吴孝良问,直截了当的便说明了來意,
“维中,现在有一笔大买卖,咱俩搭伙,你可愿意做。”
吴孝良心中大奇,杨宇霆什么时候改做买卖了,再者他也知道自己志不在此,为何还有此一问,反问道:“邻公怎么还有雅兴做上买卖了。”
杨宇霆对他略带情绪的反问,丝毫不以为忤,伸出四根手指,笑道:“四千万元的军火,你说这笔买卖大不大,值不值得一做。”说罢,他满意的看着吴孝良目瞪口呆的表情,只等他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