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周瑜拽着我要离开医院,没料他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住院大楼。再看他似乎已经平息了怒火,只是眼神间有一抹阴沉,而且这一路就是紧拽着我的手也不作声。
我问他:“怎么又回来这边了?”
他侧看了我一眼,“还知道要理睬我?不是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了吗?”
脚下顿了顿,爱记仇这点他倒是一如当初。
这时有位民警向我们走过来,我认出正是刚才来抓走陈大兴中的一个,他把一个U盘递给了周瑜后刚要张口,被周瑜先一步拦住了话:“多谢了。”
那民警点了下头,就从我们身旁越过了离开。
周瑜低头看了看手上,侧转过眸来问我:“知道这是什么吗?”
“电梯这的监控视频?”
周瑜眼中露出懊恼:“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我耸耸肩,这还用猜吗?民警给他U盘能是什么,还是刚才过来处理纠纷的民警,除了跟那事件有关还能为别的什么事?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说动刚才那位民警把监控视频拿过来的?”
“警察的职责便是为民服务,我是受害人,提出要监控录像当然得给我了。”
是这样吗?我也不去拆他的台,显然情况并非如此。还有,“你怎么是受害人了?”他一听我问,便回道:“我怎么不是受害人?差点被殴打的是我老婆,我本身还生着病呢,接到你的来电不见你说话,只听见你这边的动静,把针拔了立即赶下来的。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还能站在这?”
闻言我轻笑着问回去:“不是已经挂完点滴了嘛,你拔了哪的针呢?”
他脸色僵了下,强自辩解:“谁说挂完了?你自个走了后来不知道,老二见我高烧没退,又喊了医生来开了一剂,不信你摸摸,我是不是还烧着。”
我的手被他拽起了贴上额头,确实那处仍旧一片炙热。微蹙了下眉头,怎么水挂进去一点都没效果的呢?改而拽住他的手走进电梯,“你给我回病房去。”
一直到楼上,病房内空空如也,我问:“周亮怎么不在?”
“老二身上长脚,我哪管得着他啊。喏,这个给你。”他把U盘塞给了我后,顿了顿道:“其实我是听了你的提醒,想着这视频可能作为证据。”
我点点头,把U盘塞进了裤兜里。垂落的眸里有微末的狐疑,当真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还是他自身的警我意识在关键时作出最直接的判断?他在听见我这边出事后,并不是冲动到毫无理智,知道要先报警。
这是一种直观的意识,一般人可能也会有,但大都是在临至当场后才会作出决定。就好像周瑜在对付陈大兴时擒拿动作极其熟练,这些东西都存在他的意识中。所以,问医院调取监控记录,是他曾经身为警时提取证据的惯有经验。
以为周瑜的高烧会一直持续不退,倒是在夜半时出了一身的汗后退烧了。他从汗热中醒来后就嚷着身上很难受,可病房虽然是单人病房,也没浴室的。只得用脸盆打了盆温水给他用毛巾擦拭一下,原本我是把绞好了的毛巾递给他的,可他有气无力地来反问我:“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动吗?”
我飘了他一眼,虽然因为发高烧了一整天确实气虚,但也不至于不能动吧。但想想白天他赶来救我的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直接低令:“把衣服脱了翻过身去。”
当他裸了上身趴在床上后,我的目光定了定,立即移转了展开毛巾铺在他背上,然后开始为他擦拭。可即使隔着一块毛巾,他背上疤痕的凹凸感依然很明显,且横跨了整个背,心绪控制不住波澜起伏。
“诶,你是要把我的背擦破皮吗?”当趴在那的人不满地提出抗议时,我才发现自己晃神了,连忙收了毛巾转身去盆里清洗再绞干,再回身时见他已经翻转过来,眼眸黑黝黝地正看着我,然后,我居然对着这具身体无从下手。
心下一恼,将毛巾往他脸上一丢,“你自己擦吧,我去买宵夜。”
走出病房时有听见周瑜在后的喊叫,但只当耳旁风掠过,来到过道里有风吹过,才将心头的烦闷吹散。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无烫意,实际上刚才我也并非害羞。年纪都一大把了,跟他连孩子都生了,哪还会对着他裸身就害羞呢。
至于落荒而逃是……策略,对,就是策略。
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跟他的路还长着呢,该进时进,该退时则一定要退。
在外面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拎着宵夜走回病房,却见那人就光裸着身趴在那睡着了。被子也没盖好,只搭到他的腰际,房间有空调开着,这样最归是有些凉意的吧。
走上前去给他拉好了被子,又贴了下额头竟又觉一片滚烫。怎么退烧只这么一会功夫,刚还不是出汗擦拭了身子吗?看他虽然睡着了但眉宇紧蹙在一起,似乎极其不舒服,我迟疑了下转身去洗手间又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继续为他擦拭身体。
不过,这次是全身。
没有那双黑幽的眼睛注视着,来做这件事要轻松得多。甚至隔着被子把他扒了个精光,我都能做到眉色不动,等忙完一阵后我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衣物,直接全部捧起了丢在了水盆中。我给周亮打了个电话,让他拿些周瑜的衣服过来,他在电话里啧啧两声了问:“什么时候你这么奔放了?不过,可得悠着点,老三怕是经不住你折腾啊。”
我有摔电话的冲动,怎么着说得好似我要对周瑜霸王硬上弓?
事实上是——“放心,你家老三现在是只昏睡的瘟鸡,完全没有行事能力。让你拿衣服过来是因为他出了一身的汗,又高烧迭起,要不你也可以让他就这么光着躺床上。”
挂断电话后我坐进旁边的椅子里,顿觉全身骨头都散了似的。这一整天可谓颠簸,而且那被陈大兴打到的右肩在隐隐作痛,之前在洗手间有看过,一整片都乌青了,可见当时那一掌是有多重。我瞥了眼床沿,自主需求地趴了上去,何时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往旁栽倒,哐当一声连椅子带人地翻倒在了地上。
当时我茫然错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床上的人似乎被这一动静给惊醒了,缓缓睁开眼来,看见我摔在地上时眼睛蓦然睁大,掀开被子就下地要来拉我。
但,突然空气变得安静。
我定住视线,他也定住了身体。
就在这时病房门从外被打开,周亮懊恼地嘀咕声从后传来:“大半夜的让人起来,怎么……”他一顿,“老三,你俩这是正进行时吗?”
周瑜一声低咒,一骨碌地钻进了被窝内并恼声而问:“是谁把我的衣服都脱掉了?”
我在爬起身的同时听见周亮戏谑的语声:“还能有谁?我可是刚刚到医院。”
于是,炙热的目光向我看来。
我拉了拉衣服,风轻云淡地道:“既然周亮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转过身,在那两兄弟的呆怔的视线里走向门,可还没迈出门就被周亮一个箭步拦住,“诶,你是让我来给老三送衣服的啊,哪有我大半夜的送来了你就撂担子不管了的道理?”
我回眸飘了眼那边床上的人,问周亮:“那儿生病的人是谁?”
“这还用问,自然是老三啊。”
“那他是你的谁?”
“我排行老二,他排行三,当然是我弟了。”
我耸耸肩,“那不就得了,哥哥照应弟弟天经地义,后半夜就辛苦你了。”
说完我便绕过周亮走出了门,到楼下时手机在口袋里响,我一直等走出医院坐上停在外边的出租车后才接起,周瑜阴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你跑什么?”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平静而对,不为他所动。
手机里传出微沉的呼吸声,隔了将近数秒的时间才听见他说:“贾如,你扒光了我的衣服被人撞见了转身就跑,这行为可谓恶劣,懂不懂什么叫负责啊?”
我一磨牙,轻吐两字:“不懂。”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总算后面他没再打电话来骚扰,而我回到家中冲了凉沾床即睡。朦胧中好像身边有动静,可是太困了,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任由意识继续沉浸梦中。
等悠悠醒转时天已经大亮,阳光调皮的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感觉腰上沉沉的,低眸一看,发现一条手臂横跨而过,正正揽在我的腰上。
乍一惊醒间便发觉沉重的呼吸在身后,缓缓回身,熟悉的一张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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