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总是能给予人类信心与勇气,洞内有了光与温暖之后,惊慌的村民很快镇定了不少,尤其是看到牧严虽然伤重,仍能徒手催动火焰之后,更是心安了许多。
在这些山民的眼中,像牧严这样四大门派的高徒,是不可战胜的战胜,那些妖魔鬼怪宵小之徒,都会被他们打败,邪不胜正。但只有牧严他们才清楚,这世上真的有一些妖邪、鬼怪,甚至神明,是他们这样的凡人永远也无法战胜的。
在初显温暖的洞穴中,青狼帮打扮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讲述——关于这个村子,和那七天前突然出现的“鸦神”。
那是一个平静的清晨,一个披着黑色巨大斗篷,头戴斗笠,脸上覆盖面罩的奇异男子,一步一步走上了这座很少有外人踏足的山村。他首先拜访了村里最有名望的几个老人,说的只有一句话:你想要永生吗?
之后,这个神秘男子又拜访了村里最强壮的年轻人,说的也同样只有一句话:你想要力量吗?
这个山村虽然地处南方,但因为村中修有高人留下的佛寺,因此世代信仰佛教,不相信这种凭空而来的“永生”和“力量”。村民们并未将这神秘男子口中的话当一回事,把他赶出了村子。却没想到,这男人留下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居然一把掀开了斗篷,展开黑色的翅膀,从山腰上一跃而下,飞离了众人的视线。
从那天开始,村里每到晚上,就会丢失三个孩子。
无论父母们如何用心看护,就算是一刻不停将孩子放在自己眼前,可往往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好好的一个人,就从面前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当他们打开门,便会看见一个挥舞着翅膀的人影,在月光下离去。
三天,九个孩子在父母的面前消失。一直到第四天,那个神秘男人再次出现。他面对所有人,再次问道:
你想要永生吗?
你想要力量吗?
话音刚落,九个小小的身躯从天而降,他们长出了黑色的羽毛,扭曲的长喙,畸形的鸦爪。他们跳入人群当中,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一杀害。
“四天后,鸦神的‘眷族’还会回来。到时候,就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神秘男子离开之前,留下了这句话。
而今夜,就是第四天。
“鸦神”从未以真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替鸦神传递信息的,是他的“眷族”,据那个神秘男子所说,“眷族”就是那些见证了神的奇迹,自愿追随、服侍鸦神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曾经也是人类,就像那九个被带走的孩子一样。
但如今他们的样貌中,人类的影子却并不多了。
他们生长这一对乌鸦一般的羽翼,躯体被长而杂乱的,粘稠的黑紫色羽毛代替,双脚变成鸟类的爪子,手臂变得更长,拥有将近三十厘米长的尖锐爪子。他们的面部凸起,相比人类,反而更像是一只乌鸦,尖尖的喙占据了原本嘴巴和鼻子的位置,一双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空气,浑身上下,隐隐围绕着一圈深紫色的云雾,云雾虽然轻薄,却会在他们展翅飞翔的时候突然变得厚重,覆盖在他们的双翼之上——这就是他们现在的样子。
女子说完这一切,问道:“大侠,你见过这种妖怪吗,和他们口中的‘鸦神’吗?村里的老人失去了孙儿,孩子失去了父母,请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牧严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他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妖怪,更没有听说过什么“鸦神”,但他们从人变身为妖魔的样子,让他不禁想起了另一种生物——白山羊。这位“鸦神”与他的信徒,能够在万剑宗的围剿下,在邪教的地盘里生存,恐怕与“鬼狱长生”也脱不开干系。
更让牧严在意的,是女子形容这些“鸦人”身周覆盖着一圈深紫色的云雾。回想当初在火焰山意外获得的那块“鬼狱长生”的令牌,其中也覆盖着一层黑紫色的雾气,久久不散。可惜,这块令牌早已在唐门密室崩塌的时候遗失,否则现在拿出来,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突然山洞的入口处传来一声尖锐而沙哑的乌鸦叫声,听起来死气沉沉,让人浑身一冷。牧严与青狼帮女子立刻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将兵器握在手中。这时,两双紫色的眼睛从洞口幽幽探了进来,又是一声鸦叫传来。
女子抽出大刀,怒目而视,大喊一声,就要向前冲去。却不想,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一道巨力抵住,居然一步都动不了。她诧异地向一边望去,只见牧严一只左手毫不费力地抵住了自己的肩膀,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你!”女子又惊又怒。
“你照顾好我带来的那个孩子,这两个东西交给我。”
“我练过武!我也能和他们打!”
“你和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别碍事!”牧严怒斥道,丝毫不留情面。
女子虽然要强,可见牧严这般严厉,还是被他吓了回去,来到小和尚觉远的身边,将其护住。在昏暗的火光中,她只能看见那个身负重伤的年轻人一步一步朝着洞口走去,离那两双眼睛越来越近。
为什么呢——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他要救我们呢。
这个疑问是突如其来的,她从未想过村中的那个高僧和尚,那个“白衣妹妹”为什么要救他们,在他们的思维中,四大门派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早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她明明知道他是蜀山弟子,却仍然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会豁出性命,拯救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的。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同时也存在于牧严的心中,但此时的他,并没有更多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在离开十万大山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更加柔软了。无论是偏执地带走觉远也好,挺身而出拯救这些素不相识的山民也罢。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距离魔尊东觉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越来越远了。
蓝光流动,五柄长剑乍现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