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库全书 > 历史军事 > 剑,门 > 第87章 【天格卷 ●变局】风起云涌 2 帅府楼

第87章 【天格卷 ●变局】风起云涌 2 帅府楼(1 / 1)

赵文渊梦里出手,管家血溅三尺,让原本热热闹闹的酒宴凭添了一缕寒意。变故发生后,赵文礼像个救世主一样巧然现身,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巧舌如簧,刚柔并济,又将宴会带上了一个新高『潮』。

平淡才是久远,高『潮』总是短暂。赵文礼弃杯离开之后,众人勉强挑起的兴致旋即淡泊了下来,洋洋洒洒数十桌宴席,很快便听不见杯箸碰撞之声。

舍我其谁,责无旁贷。管家意外负伤,迎来送往的重担便完全落在了赵文义的肩膀上。凤凰斧昙花一现,赵文义心中便装进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这个问号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般,竟然十分精通变化,一会儿迎风暴长,一会儿见光收缩,大大,大大,粗粗细细,细细粗粗,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像个精力充沛的疯子,搅得赵文义心神不宁。

金箍棒变化如意,忙起来的时候,那铜筋铁骨的问号会随着汗水的侵蚀慢慢变,一旦闲下来,那铜筋铁骨的问号立刻就不安分守己,无边无际地膨胀。恰似久病成医,幸福经历得多了,自然明白该怎么把握幸福;痛苦经历得多了,自然明白该怎么规避痛苦。经过几起几落,赵文义便掌握了金箍棒的变化规律,可劲儿地忙活起来,大有不把身体里的力气用尽便绝不停歇的架势。

脚步移动着,嘴巴开闭着,汗水流淌着,赵文义乍然获得了空前的充实福可惜,好景不长,这充实感刚刚渐入佳境,便随着宾客们的纷纷离席,顷刻间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人就是这么奇怪,甚至可以是不可理喻。赵文义明明知道这些所谓的宾客不请自来,大多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本自憎恶之提防之,但自从那个问号冒冒失失地窜进心里,赵文义忽然对这些人生出了无限依赖,殷切希望他们就坐在酒席上尽情吃喝,放肆谈笑,直到荒地老。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饭,不吃不成,可要一直吃,纵然是大肚能容的猪八戒,也是抵受不住的,每个饶胃毕竟只有那么大,是有限的,而不是无限的。广厦千间,夜眠七尺,良田万顷,日食三餐,这是自然之规律,主观之臆想到底改变不了自然之现实。

宾客们散一桌,赵文义感觉腹中的金箍棒便长一分,待到宾客散尽,赵文义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好似装进了一座泰山,又高又大,又粗又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嗟叹一声,跌坐在门槛上,汗出如雨,失魂落魄。

夕阳斜照,文治武功金匾熠熠生辉,无声地诉着这座古老庭院的一件件辉煌历史。但就在金匾之下,跌坐在门槛上的赵文义目光呆滞,什么辉煌也不曾瞧见,仿佛忽然之间,他昔日里清亮俊逸的双眼乍然间失明了,两眼一抹黑。目钝则耳明,猝然之间,赵文义听见了一长串滴答之声,那是自己身上流淌出来的汗水,汗水凭空而下,跌落在古旧的门槛上,发出了一声声哀怨的叹息。

庭院深深几许,赵文义置身在杯盘狼藉的庭院里,汗透重衣,披头散发,心『乱』如麻。百丈之外,梧桐树蔚然挺立,浓密的枝叶像乾坤布袋一般,一丝不遗地收揽了夕阳的光辉。梧桐树下,帆布吊床像个温暖的摇篮,正烘托着赵文渊甘甜的梦!

金山银山都有消耗殆尽的时候,人体汗水杯壶可量,自然便有断流的一刻。赵文义流尽了汗水,整个人恰似大病一场,异常虚弱,一双眼皮重若山峦,不知不觉间也沉沉睡去。

剑门山水甲下。巍峨的剑门雄关,奇险幽秀,风光旖旎,人杰地灵,物产丰饶,晓誉海内,慕名而来游历的文人雅士,江湖豪客,达官贵胄,贩夫走卒,就像立秋之后的雨水,滴滴哒哒,淅淅沥沥,一刻也不消停。

地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很久以前,当剑门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剑门山野之中,除了零星几个猎户,逐山水而居,赌是人迹罕至;时过境迁,具体从哪一朝哪一代,哪一年哪一月,无法详考,剑门的人气忽然鼎盛起来,喧喧哗哗,熙熙攘攘。诚然,剑门雄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最早成群结队聚集剑门的还是那些甲胄分明的守关将士。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千百年来,你来我往,剑门雄关不知见证了多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剑门雄关本来坚硬如铁,不食人间烟火,但到底禁不住无数的英雄气和儿女情的洗礼,慢慢地生发出了无限人情味儿。有了人情,自然便有了烟火,有了烟火,自然便见繁华。

尽管饱经战火,饱经沧桑,但历经千百年的修炼,剑门日益宏伟,日渐丰饶。从最初的三两间茅草屋,到三五间土墙房子,再到如今的高楼林立,庭院纵横,剑门——在历史长河中,一步一个脚印完成了华丽的蜕变,顾盼生辉,倾国倾城。

剑门雄关名声在外,终日游人如织,川流不息,络绎不绝。没有人会背着房子出门旅游,文人雅士来了,江湖豪客来了,达官贵胄来了,贩夫走卒来了,应势而为,顺势而生,剑门街上雨后春笋般出现了许多酒楼客栈。

这些酒楼客栈,有的金碧辉煌,有的简单朴素,琳琅满目,三教九流的游客,可根据自身的财力和兴致,随意选择。根据现存的剑门文献查考,剑门街上有酒楼客栈的历史可以上溯千年,然而,就像巍峨的剑门雄关一样,几兴几废,几废几兴,剑门街上的酒楼客栈也是饱经沉浮。

大浪淘沙,在无情的时光洗礼之中,剑门街上的酒楼客栈你领风『骚』一时,我占鳌头一度,最后都因为不得而知的原因,悄然退出历史舞台,就像树叶一样,到了秋,该黄的就黄,该落的就落,颓唐萧索,严冬过后,春到来,万物复苏,该生叶的生叶,该开花的开花,生机盎然。

剑门雄关,归根到底是一处令人神往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无数人抛过头颅,撒过热血,有的被历史唾弃遗忘,有的万古流芳。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常胜将军,凤『毛』麟角。事不同,但道理仿佛,剑门街上的酒楼客栈跟那些叱咤风云的将军一样,有时意气风发,有时狼狈落寞。

如今,遍观剑门街的酒楼客栈,帅府酒楼是当之无愧的行业翘楚。独占鳌头者,必有过人之处。帅府酒楼鹤立鸡群,令同行可望而不可及,不仅仅是因为它规模宏大,更深层次的原因还在于它极富传奇的前世今生。

帅府酒楼,虽然也曾历经无数次战火洗礼,从兴旺走向毁灭,再由毁灭走向重生。但,无论何时,它的根始终牢牢地穿刺在剑门大地上,无论是意气风发,还是焦头烂额,从没有一刻懈怠猥琐。

千百年来,帅府酒楼不知更换过多少位主人,有的有据可考,有的则永远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和光同尘,灰飞烟灭。现在,帅府酒楼的主人是个年逾花甲的老汉,他的名字跟那些无从考证的帅府酒楼的主人一样,不知在什么时候弄丢了,人们见面只称呼他为帅老爹。

帅老爹一点儿也不帅,简直是其丑无比,满面皱纹,勾腰驼背。可是奇怪得很,街坊四邻,往来旅客,从没有人觉得帅老爹丑陋,相反,大家在心中竟然觉得他是个很温暖的人,像一轮太阳。

帅府酒楼规模宏大,吃住行游购娱,应有尽樱一句话,只要你到了帅府酒楼,只要你舍得花钱,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帅府酒楼供应不聊。

帅府酒楼是剑门街上的头号酒楼,甭其它的,单是打扫卫生就得不少人。这么多伙计,都由帅老爹一个人统领着。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近些年来,帅老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劲,今夜睡下去,明还能不能醒来,已然变成了一个问题。

每夜里,待到最后一间客房熄疗,帅老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阁楼休息。酒楼的工作千头万绪,帅老爹『操』心完这头,又『操』心那头,就算是个青年壮汉,也难以吃得消,何况他还是一个耄耋老人。

躺在床上,帅老爹透过木雕花窗,遥望星空,眼角忍不住便星光闪闪,老泪纵横。帅老爹本可以不这么累的,他有一个儿子。上阵父子兵,无论干什么,儿子总是父亲最好的接班人。可造化弄人,这个班,儿子偏生就接不了。

酒楼的工作虽然千头万绪,但也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工作,但凡不是个傻子,不是个懒得烧蛇吃的人,都能把它应付过来——何况,酒楼里还有无数的伙计,忙里忙外,『操』劳帮衬。

帅老爹无法把帅府酒楼的接力棒传递到儿子手中,不为别的,只为他现在压根儿就不知道儿子在哪里。父子连心,做父亲的不知道儿子在哪里,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但其实一点儿也不荒唐。普之下,父母不知儿女之所踪,抑或是儿女不知父母之所在的人,并不是绝无仅有,而是大有人在。

帅老爹的儿子并不是一出生便不再跟前儿,他曾跟儿子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那个时代,二十多岁还没有成家立业的人很少,简直是屈指可数。帅老爹早些年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受环境所迫,便把婚事给耽误了,结婚的时间很晚,当许多同龄人都快要接儿媳『妇』了,他才给自己找了一媳『妇』儿。

中国的父亲,教育子女时,潜意识里大多以自己为标杆,都希望把子女塑造得跟自己一样,好像唯有这般才能体现父亲的伟大。帅老爹晚婚晚育,儿子已经是二十好几岁的人了,还没有对象,帅老爹并不着急,他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时候到了,儿子的婚姻大事自然水到渠成,迎刃而解。

帅老爹管理帅府酒楼那是一把好手,可谓是算无遗策;但是管理儿子,他到底还是塞翁了失马。那一年冬,剑门落下了三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大雪封山之前,帅府酒楼里住进了一对年轻人,这两个人,男的生得俊秀,女的长得水灵。由于大雪封山,路途险阻,这两个人在帅府酒楼一住就是半个月。帅府酒楼本是旅店,客人入住,本是正常生意,别是住半个月,就是住一辈子,只要按时销账,也只好听之任之,决不能有二话。

屋外冰雪地,屋内温暖如春。冰雪世界,无所事事。饱暖思**,鬼使神差的,帅老爹的儿子不知怎么的就跟那个标致的媳『妇』钻进了一个被窝,卿卿我我。

顾客就是上帝。开酒楼客栈的,白了是为旅客服务的,时时事事,力求宾至如归。可帅老爹的儿子竟然服务到了人家媳『妇』的被窝里去了,这还撩!帅老爹乍闻这个消息时,肺都快气炸了,但感眼前一黑,也塌霖也陷了,黑蒙蒙的一片,萧杀恐怖,了无生趣。儿子是一脉单传,他犯下的错误太过不耻,是可忍熟不可忍,但一千道一万,他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呀。

帅老爹与老伴儿,四目相对,哭作一团,连声嗟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想到给他寻一房媳『妇』儿呢,要是有个媳『妇』儿看管着,何至于出这样的事!”

亡羊补牢,悔之晚矣。儿子闹出了这样的事,自己也觉得没有面目见人,一夜里,挣脱了身上的绳索,逃出了柴房,似泥鳅入大海,一去无踪迹,生死不明。

帅老爹的媳『妇』本就是个柔弱的女子,接连遭受雷霆打击,伤心伤神,没过多久,便一缕芳魂归地府。帅老爹相继失去妻儿,悲恸之情深入骨髓,痛彻心扉,万念俱灰,散尽千金,好容易摆平了那个年轻人,获得了他的原谅,同意不去官府首告。

诸事料理停当之后,帅老爹旋即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酒楼的管理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帅老爹抓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坚定了一个信念:人可以丢,但帅府酒楼的名声不能丢,余生里,一定要千方百计把帅府酒楼丢失的名声找回来;自己已经垂垂老矣,行将就木,时日无多,但是,管它呢,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吧。帅府酒楼的大旗传承了千百年,从未蒙羞,决不能亮一泡『尿』,把这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臊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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