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库全书 > 历史军事 > 剑,门 > 第90章 【天格卷 ●变局】风起云涌 5 火烧云

第90章 【天格卷 ●变局】风起云涌 5 火烧云(1 / 1)

晚风涌动,帅旗招展,生发出阵阵扑哧扑哧的声音,好似惊涛拍岸,断断续续,时急时缓,时浓时淡,扣人心弦。

曾经,帅旗一展,浑身是胆,帅旗一撩,地动山摇;如今,帅旗随风摇曳,像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柔若无骨,再也无法使人心生敬畏。

旗杆下有一面躺椅,帅老爹蜷在伏椅子上,姿态慵懒,好似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女人源于生理的原因,每个月里有那么几日光景,脾『性』古怪,戒怀良多;帅老爹是个老爷们儿,与其他男人一样,生理上并无悬殊,却像个娘们儿一样,每个月里偏生有那么几日喜怒无常,行事古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帅府酒楼的总管相跟帅老爹的日子长了,不仅深谙帅老爹的喜怒哀乐,不知不觉间,自己也被深深地同化了,成为了帅老爹的一截尾巴,鹦鹉学舌,狗尾续貂。

千金易得,忠臣难遇。总管生在一个单亲家庭,鲜少家教,像寡『妇』的子宫,寒酸得很,地君亲师,礼义仁志信,温良恭谦让,一丝儿也不曾装得。枯木逢春添新叶,寡『妇』再嫁起春心,总管跟在帅老爹身边,长日久,耳濡目染,竟渐渐地生出了无尽的依赖,荒地老,不离不弃。

帅老爹就是总管的,就是总管的地,地若将变『色』,总管总是先知先觉。这几日,生意大好,帅老爹里外『操』持,赌是又忙又累,望着躺椅上那孱弱的身影,总管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无限的叹息,帅老爹是个十分要强的人,皮肉之苦于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事儿,他的倦他的累他的苦,悉数都裹在内心深处,那个外人永远无法触及到的零落港湾。花自飘零水自流,这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爱悠悠恨悠悠,恰似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刻骨铭心,无计可消除。

从来爱恨无来由,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总管像个善解人意的媳『妇』儿,见缝『插』针,曲意迎迓,在柜台上快刀斩『乱』麻处理完一个吃醉酒挑事儿的顾客,拎了一壶暖酒脚不沾地地出了帅府酒楼,三两步光景,便即来到帅旗之下。

心有灵犀一点通,此时无声胜有声。总管是个识趣儿的人,放下酒壶,转身便走,从头到尾,未『露』只言片语;帅老爹也是个识趣儿的人,拿起酒壶,仰头便喝,从头到尾,也自一言不发。

酒是老酒,更是好酒,五谷杂粮炮制出的精『露』,甘冽醇香。帅老爹捧着青花瓷细酒壶,像捧着母亲的**,贪婪地吮吸起来,须臾时分,便有半壶老酒滚入肚腹。

酒,赌是个异常神奇的物什,可谓是中华文明中最为有趣儿的一项发明。使君不信?请组织一次全国人民大投票,且看杜康能不能在诸多发明中鹤立鸡群。杜康神奇,妙处无穷,害处亦自无穷,好似使与魔鬼的化身,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酒,能使人神清目明,酒后吐真言;酒,能使人『迷』失自我,异想而开;酒,能使人伤口着盐,痛极而麻木;酒,能使人忘怀过往,迈步从头越。

半壶老酒下肚,帅老爹的眼里冷不丁姹紫嫣红起来,五光十『色』。搁下酒壶,帅老爹仰望星空,但见万里苍穹,繁星点点,一轮明月熠熠生辉,似远似近;在明月的怀抱中,一杆帅旗迎风飘扬,潇洒异常。

酒有许多种吃法,似帅老爹这般,雅士们称之为邀月独酌;在帅府酒楼里,人们又是一种吃酒法,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雅士们称之为百花齐放。

今儿个在赵庄,尽管珍馐满目,佳酿成海,素来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凤凰斧乍然现形,一招光华,普照下,惊得众人七荤八素,哪里还有心思吃酒,纷纷怀着忐忑之心,勉强做些门面,便草草收场。

明明刚刚用过酒饭,但大伙儿前脚跨出赵庄的门槛,后脚便即饥肠辘辘,三五成群,回到下榻的酒楼客栈,旋即索要酒食,再度吃喝起来。

退后几日,这些顾客尽管也有在酒楼客栈吃喝的,但大抵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更多的人不过是依托个夜眠七尺之床,或修身养『性』,或养精蓄锐,或寻欢作乐,或抵足秘谈;今儿个忽然风向一变,乾坤颠倒,可把剑门街上各个酒楼客栈的厨子给忙坏了,走路都似踩着风火轮子,恰似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跟打仗似的,前有催命无常,后有督战将官,只好憋着丹田气,鼓着全身劲,拼着一条命,勇往直前,冲锋陷阵。

喝茶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如同蜗牛;喝酒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如同脱兔。刘一手是个豪迈人,素日在家便有个贪杯的癖好,此次接到无名书函,与川北英豪会盟于剑门,图谋事大,出门之际便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从剑门归来之前,滴酒不沾。

‘一手’可遮,‘一手’可蔽日,这世上但凡敢以此命名的人,自然有些独到之处,为旁人所不能及。刘一手的手终年『插』在衣兜里,无论严寒酷暑,除了吃饭喝酒,鲜少见日;若是有朝一日,谁能当面瞧见刘一手的手在眼面前晃过来晃过去,那么,他便可以制备棺椁交代后事了。

来剑门已是好几日,这几日光阴,刘一手早晚瞧着旁人推杯换盏,喝得脸红脖子粗,胃里的馋虫终日闹腾得不可开交,恰似一群杀人不眨眼的草寇,闹闹哄哄,张牙舞爪,意图造反。

连日来,刘一手被一群馋虫围困,早晚四面楚歌,备受煎熬,度日如年。然而,刘一手毕竟是刘一手,他骨子里的血与寻常饶血大不相同,这血好似一座海子,一刀砍出个豁口,那殷红的血『液』便奔涌而出,形成了一道三尺宽的护城河。三尺之距,对于世人而言,算不得堑,简直就是坦途,但对于这些馋虫来,这咫尺之距,便如涯之隔,不得舟楫,万难飞渡。

依靠着护城河铁锁横江,刘一手尽管旦夕与闻鼓角争鸣,心烦意『乱』,食不安心,寝不安席,到底还是箭矢不及,毫发无伤。

饿死胆儿的,撑死胆儿大的。敢在剑门的一亩三分地上有所图谋,刘一手的胆子当然不算,然而,凤凰斧惊鸿一现,刘一手心里情不自禁地便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从酒席上告辞出来,刘一手忽然感觉身子轻如鹅『毛』,好想酩酊大醉一场。

恰似憋着一泡『尿』,刘一手战战兢兢地蹿进帅府酒楼,张嘴便要了一桌酒席。刘一手是川北地面上的一个响当当的头面人物,素来为各路豪杰所仰慕,此次相会于剑门,这起子人早想跟刘一手共谋一醉,奈何他连日来清心寡欲,好似个游方和尚,众人虽有心攀附,始终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柳暗花明又一村,峰回路转显乾坤。刘一手倚窗而坐,眼前摆着一张琳琅满目的席面,水陆齐备,酒肉飘香,使人观之赏心悦目,闻之食指大动。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世人皆知有一种捕鱼的方式叫做张网以待,殊不知这世间还有一种宴客的方式与此殊途同归,有异曲同工之妙,乃叫做张席以待。上九头鸟,地上江湖溃此时此刻,在这帅府酒楼旅居的都是些七巧玲珑的人,只需瞧上一眼,便心照不宣,晓得刘一手玩得是守株待兔、请君入瓮的把戏。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筵席就摆在大厅里,张目可见,于是,侯向阳不请自来,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桌子跟前儿,端起酒杯就喝,好似在自己家一样随随便便,无拘无束;前有楷模,后有效仿,未几,魏一鸣,秦晓婉,高正榜,袁崇山、袁崇海昆仲也学着侯向阳的式样大大咧咧地来到筵席跟前儿,从容坐定,吃喝起来;后来,范世杰,邓思闯,陶三江,白龙等人也自来到席前,气定神闲地安坐下来,并不客套,拿起筷子就吃,端起酒杯就喝,全然一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的豪客做派。

酒菜是珍馐佳肴,桌椅更是名贵佳品。偌大的一张席面,不消多时便坐得满满当当。刘一手淡看众人入席,既不相邀,也不拒绝,自始至终,他自端杯,自吃自饮。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酒宴。请客的人独辟蹊径,吃席的人别开生面,杯箸交错,你在看我,我在看你,好似一群饿狼,刚刚从沙漠里逃将出来,劫后余生,馋犯酒食,狼吞虎咽。

讨口子占岩窝,有个先来后到。刘一手是第一个入席的人,后来的这起子人,尽管都是一方豪客,素日里颐指气使,锦衣玉食,但入了乡就得随俗,甭管你平日里尾巴有多粗有多长,这档口都得乖乖儿夹着,纹丝不『露』。西施惊艳,东施效颦,刘一手只顾吃喝,不发一言,众人便也只顾吃喝,缄口结舌。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缘半句多。这样一桌子筵席,这样一帮子吃席的人,看似大大方方,实际上却是别别扭扭,十分尴尬。但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筵席,众人竟然吃喝得津津有味,饶是酒肉满腹,彼此已然不堪重负,偏生舍不得离席,直从太阳临穹吃喝到明月当空,犹自意犹未尽。

酒真是个十足的淘气包,素日里,刘一手不想喝醉的时候,三两杯老酒下肚,便醉得一塌糊涂;可今儿个真是蹊跷得很,十万火急地想谋一醉,可这酒好似变了『性』儿,不仅不醉人,而且使人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兴奋。

拿人家的东西手短,吃人家的东西嘴软。刘一手一时一刻不离席,众人吃喝时久,不仅嘴软了,腿也跟着变软了,像两团『奶』酪,也自离不了席。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在一旁伺候的伙计们一个个像成熟聊向日葵,头垂得一个比一个低。放下酒杯,刘一手忽然感觉有些内急,初始相对无言,此刻更不打招呼,径自起身朝茅房走去。

少时,当刘一手从茅房回到宴会厅,但见灯火辉煌,除了几个东倒西歪的伙计,偌大的一个宴会厅再也没有一个人影儿,那起子蹭吃蹭喝的江湖豪客好似空气一般,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一手淡淡一笑,越过伙计,重新回到筵席上,游目四顾,但见偌大一张席面,此刻已是杯盘狼藉,残花败柳,看着看着,忍不住犯恶心,再也提不起丁点儿食欲。

恰似桃花运一般,心里火烧火燎地希望撞见它时,它不知藏匿在哪个犄角旮旯,鬼影儿都不见;不希望撞见它时,他偏生又像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接二连三,来便来。

倚在镂空雕刻着飞龙吐火的红木椅上,刘一手心『潮』澎湃,好似煮沸的油锅,翻江倒海,身子忽然之间变得沉重起来,好似他先头喝得并不是美酒佳酿,而是水银,装在杯子里轻如鸿『毛』,喝进胃里便重如泰山。

泰山压顶,势不可挡。刘一手驰骋江湖,素来只需一只手,任何疑难杂症便可迎刃而解,但此刻局势甚为严峻,他双手并用,使出吃『奶』的劲儿,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竟仍不济事,直如蚂蚁撼树,心比高,命比纸薄,徒劳无功。

对于伙计而言,三教九流的人都招呼得,唯独一种人使得他们伤脑筋,黔驴技穷,不知所措。这种人便是吃醉了酒的人,因为,这类人最是蛮不讲理,你东他必然西,你绕到西他又回到东,整个一太极高手,如封似闭,让你无处进攻,无处防守,唯一的法子便是以静制动,干耗着,待到他酒意消退,一切问题自然冰雪消融。

帅府酒楼的伙计都是老油条了,经见丰富,自然晓得其中关窍,便不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寒夜深沉,该打瞌睡的打瞌睡,该扯呼噜的扯呼噜。

刘一手跟那压顶的泰山搏斗了一回,终于是实力悬殊,败下阵来,累得筋疲力尽,未几,便也打起了呼噜。

蓦然,刘一手但觉热浪滔,霞光万丈,好似火烧云,心里一惊,十分酒意便醒了七八分。睁开双眼,环顾四周,这一瞧便三魂离体七魄飞遁,原来竟已置身在茫茫火海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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