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话么?啊!”李满屯冲黑脸嚷嚷:“不会说话比****还难!乡下人咋啦?上数三代,谁家不是乡下人。娘的,这车老子不坐了。咱乡下人坐不起城里人开的车。”
黑脸见李满屯发毛,连忙赔小心:“别,这位哥哥,别发火。对不起了哈。咱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咱也是乡下人,这不刚进城么?咱不懂事,您啦,别怪。咱给您赔不是了。”
张秋生废话又来了:“我说哥们,你这是往黑河开吗?我可是两眼一抺黑,你就是将我拉到广州我也不知道哇。”
擦汗,不断擦汗。黑脸被这几个小子弄的头晕:“这位哥哥,去黑河是往北,去广州是向南。你总不能东南西北分不清吧?再说了,广州那多远,咱也不划算呀。我说你别拿我穷开心行不行?我叫你哥了,亲哥哥吔!”
明天才立冬,麒林市还是深秋季节,人们普遍还只穿薄羊毛衫。黑龙江这儿就已经零下十多度,具体多少度张秋生们没问,他们也不怕冷。半夜到的哈尔滨也没觉得怎样,现在车子行进在农村,广袤的田野一片白雪皑皑。
“下雪了?”张秋生自言自语。
黑脸心里鄙视着张秋生。操,你现在才知道下雪了?刚才在城里没见着?城里路上虽然扫干净了。可屋顶上,马路边不都有雪吗?他只能心里这样说,怕一开口又引来一串废话。这些孩子也就仗着家里有钱,仗着生在南方改革开放搞的好。要不然屁都不是,连高中都考不取的主,在老子面前装大辫蒜充二世祖。
不仅黑脸没搭理张秋生,其他人也没搭理他。大家都在打瞌睡,这很正常,一夜没睡嘛。大约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张秋生突然叫道:“阿仁啊,起来了!”见宋念仁没答应,又提高声音大叫:“阿仁!起来!”
张秋生这一嗓子把其他人都嚷醒。宋念仁坐起来,揉揉眼睛说:“干什么嘛,刚刚睡着。”
“要打架了,”张秋生扭头看了看后挡风玻璃,远远的两辆拉达正飞快的追上来。这种苏联车八九十年代在中国风行了一时,现在已退出中国市场:“这个架归你打了,难得的人肉沙包,可不能浪费了。”
宋念仁还没完全醒,有点迷迷糊糊:“打架,又打什么架?”
张秋生对宋念仁说:“不是我们想打架,是有人来抢我们钱。不打架也行,把钱都给他们,我们要饭回家?”
宋念仁完全醒了:“抢劫?哪儿啊!”
张秋生朝后面努努嘴,拉达车已经追上来了,面包车在减速。
孙不武感叹的道:“这个地方抢劫好啊,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是个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啊!”
李满屯也深有同感的说:“东北人喜欢猫冬。都这会了,你看,四处无人。要是不杀个人,抢个劫,出门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张秋生开始分派任务,这事吴痕不在行,他只有越俎代庖了:“这架阿仁负责打,老吴在旁边照看着;老孙、老李负责去把拉达车的油给弄到我们车上来,这车上的油只够跑到这儿再回哈尔滨的。”
李、孙二位同时问张秋生:“那你呢?你干什么。”
张秋生指了指黑脸二人:“这两个劫匪的同伙不要派人盯住?要不一会儿他们把车开走了,你步行走到黑河去?”
孙不武挑肥拣瘦的毛病又犯了:“我来盯住这两傻比,你去弄汽油。”
张秋生说:“别,你太粗鲁,别弄坏了这两人。我比较温柔一点,会好言好语和他们商量着办事。”
张秋生几个肆无忌惮的当着黑脸二人的面说着这些话,这二人不搭腔,只是将车开的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停下来。
后面拉达车停在面包车屁股后面。呼拉拉连司机下来九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手上拿着钢管铁棍,还有两个拿的竟然是过去骑兵用的马刀。
黑脸拔下车钥匙,和另外那个人各自打开两边的车门准备下车。被张秋生一手一个抓住后脖将两人脑袋对撞了一下扔在一边,然后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九个人冲向面包车,领头的是一个光头,这雪天也不怕冷,拎一把大马刀顶个大光头向车门边跑来。
光头直接来到副驾驶车窗边喊:“二子,黑哥呢?”看到张秋生贼嘻嘻的冲他笑:“咦——,你是?”张秋生也不答话,突然伸手勾住光头后脑勺,将他连额头带脸朝车门上撞了两下,光头双腿一软瘫倒在车轮旁。
与光头来到副驾驶旁的同时,宋念仁打开车门。门口站着两个手拿钢管铁棍的人,正用钢管指着他大叫:“下来!”宋念仁双手抓住车门上沿,居高临下双脚齐出正中两人下巴,然后脚前头后一个飞跃跳出车外,着地后一个翻滚站起来。
李满屯与孙不武跟着下车。见挤成一团还没回过神来的劫匪,李满屯推推这些劫匪大喊:“让开,让开,打架去那边,别耽误老子偷油。”
孙不武也对劫匪们推推搡搡,骂骂咧咧:“靠,劫道劫到你们这份上真给梁山好汉丢脸。”随手把一个人手上的马刀夺下来:“我这是为你好,要不然被别人夺去,反手砍你一刀划不来。”
躺在车厢里的黑脸趁张秋生正注意车外之机,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一个鱼跃刺向张秋生。
张秋生头都没回,在匕首堪堪刺到肋部时一手抓住黑脸的手腕,顺手将他拉到车窗边:“你看看,你的人怎么这样脓包哇,就这样也想劫道?”
车外雪地里五个劫匪围着宋念仁打的不亦乐乎,这些劫匪似乎知道李满屯与孙不武厉害,不敢与他俩打只好集体围攻宋念仁一个。至于将宋念仁打倒后怎么办?现在哪想到许多。
黑脸闭着眼睛不看自己兄弟的惨像。张秋生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将他眼皮挣开来,只好夺过匕首重新将他扔到车厢里。
吴痕对张秋生说:“喂,老张,给支烟。”
张秋生有点奇怪,吴痕怎么主动要吸烟了。吴痕见张秋生疑惑:“我觉得吧,点支烟看着别人打架特别有型。”
靠,这好孩子怎么也有古惑仔的潜质?张秋生扔了支万宝路给他。吴痕看了看烟:“你在机场咖啡厅到底顺了多少烟?”
“不多,不多,”张秋生非常谦虚的说:“不多乎?不多也。大头就三条中华,全给了那几个警察。剩下的都是几包外烟。”
吴痕也就随口问问,其实并不关心张秋生弄了多少香烟。他此时双手插口袋里,嘴里叼支烟斜靠在车身上,眯缝着眼睛看宋念仁与一帮劫匪打架。一个劫匪高举着铁棒朝宋念仁头顶砸下,宋念仁迎面而上,左手托住劫匪举铁棒的手腕,右拳狠狠的打在这劫匪的肚子上。这劫匪胃部一阵痉挛,丢掉铁棒蹲在地上捧着肚子干呕。
张秋生与吴痕看的正带劲,李满屯与孙不武跑回来。原来这俩人用抢来的马刀将一辆拉达的油箱盖撬开,这时才想起没办法将里面的油抽出来,即使抽出来也没东西装。
张秋生在副驾驶位置旁摸呀摸,摸出一个铁皮桶,铁皮桶里还有一圈塑料管。孙不武接过铁皮桶说:“老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有这些也不早告诉我们,害我们两头跑。”
张秋生说:“我那时正跟光头较劲呢,我哪知道你们俩跑的比兔子快?”
李满屯拎着二子就走。张秋生问:“老李,你拎他干嘛?”
李满屯指指铁桶:“看看这玩意儿,就知道这家伙是专业偷油贼。这事得让他来干,专业的事得由专业的人来干。”
宋念仁一脚踢中一劫匪裆部,痛的这劫匪满地打滚。吴痕皱皱眉头,心想这损招必定是张秋生教的,这要是把人那话儿踢的不中用了,那不害人一辈子吗?当然宋念仁用这招没什么问题,他的功夫也就这样,首先得把架打赢,不能要求过高。张秋生功夫已经到了顶级水平,他要是也用这招那就得好好说说他。
场子上只剩下两个劫匪了,其中一个眼见打不赢丢了铁棒扭头就跑。宋念仁飞身上前,腾空一脚将这劫匪踹倒。再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转身面对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劫匪将钢管一扔,蹲下,双手抱头,投降。
宋念仁拍拍手打算回车厢,张秋生在车门口堵住他:“你干嘛呢?”
“回去睡觉啊,累死了。”宋念仁其实心里很兴奋。但他知道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他的这点功夫在这些人眼里其实不算啥。
张秋生对宋念仁说:“你这孩子,做事怎么做半拉截子啊?打完战接下来一定要打扫战场,知道吗?”拉着宋念仁回去,一个一个劫匪身上搜索。
张秋生搜索的很仔细,连一毛的硬币都不放过。令他气愤的是,九个人身上的钱加起来才一千二百来元。平均每个才百十来元。你们这么大的个人了,出门不知道带足钱?不知道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带足钱很有必要?啊,好歹你们也是干劫道买卖的,难道就不知道多带钱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