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你给我使劲地装。吴痕对张秋生说:“老张,你可不能这样。弄两个大黑锅让我背着,你还装着什么事没有。”张秋生一装不明白,吴痕就着急了。这不是把两个黑锅放我背着,没打算卸下来?
张秋生还是装糊涂,问:“什么黑锅呀?我怎么一点不明白。”吴痕原地转了两圈,又恳切地说:“老张啊,做人要勇于承担责任,要敢于接受别人的表扬。华寒舟的那个,那个,啥,还有韩冠阳的拉肚子,难道不是拜您老人家所赐?”
张秋生非常谦虚地说:“惭愧,惭愧,这球只打了一半就下场,实在没什么好表扬的。倒是您老人家一直坚持到底,应当给您请功。学校要是表扬,您老人家就敢于接受吧。”
“那里,那里,您老人家表现也不错,也应当——”不对,差点给这小子绕进表扬与相互表扬中去。吴痕又原地转圈,这次转了五圈,然后一巴掌拍在孙不武脑袋上,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老张,你不能把让华寒舟那啥,还有让韩冠阳拉肚子的黑锅让我背。你应当——”
张秋生打断吴痕唠叨,说:“停,停!华寒舟那小子春心荡漾,怎么就成了你的黑锅?还有韩冠阳拉稀跑肚也变成你的黑锅?您老人家这么喜欢背黑锅,那就背着好了。要不就是您老人家命犯黑锅?那您别找我,赶快找算命的去解啊。要快,黑锅这玩意儿背了可不舒服。”
靠,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吴痕再次原地转圈,这次转得就没个停。孙不武刚才正准备逼张秋生交出秘籍,被吴痕一巴掌打断。这时起哄说:“黑锅这玩意儿是咱老百姓说法。官方说法叫冤狱。冤狱啊,可了不得,那是要下六月雪的!”
吴痕没理睬孙不武,高一一班的这些家伙没一个嘴里能吐出象牙。吴痕突然不转圈了,笑嘻嘻的看着张秋生。
宋念仁望着吴痕,说:“你别不是想当叛徒浦志高吧?”嗯,这家伙是我肚子里蛔虫?吴痕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当叛徒浦志高?”
李满屯鼻子哼了一下,说:“切,当叛徒是我们常规武器。不过你用这招恐怕不大好使。”吴痕就不服了,急赤白勒地说:“为什么不好使?叛徒你们当得,难道我就当不得?”
李满屯像政治老师一样教导吴痕,说:“同志啊,我们看待问题要用发展的,变化的,有联系的,辩证的方法。而绝不能用孤立的,片面的,静止的,形而上学的方法。您老人家想想,一个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一个名不见经传。这项科研成果,人们相信是谁创造发明的呢?就像一道高深的数学题,你高三的不会解,我们高一的倒会解了?”
吴痕再再再次转圈。我咋就这么背呢?弄的连叛徒都没得做!旁边的众水货正逼张秋生交出武功秘籍,一片热闹哄哄。
吴痕转圈多了,头晕。见此情形又不得不冲张秋生说:“老张,你那些怪招绝不能教这些家伙。否则,将会祸乱天下,后患无穷。”
张秋生笑嘻嘻地说:“放心,我自己都不会,怎么教?要不你来教?”
正在吴痕感到很无力之时,校领导来了。今晚二十一中校领导是心花怒放。这球打得太漂亮了。面子里子全赢!冠军就不说了。吴痕打不还手。张秋生自己身受重伤,还挣扎着搀扶裁判。这些都给组委会留下深刻印象,获得包括上千观众在内的所有人好评。
二十一中憋屈了这么多年,今天露脸了,并且是大大的露脸。这学期开始没多久就成立球队,并从体委请教练的决定太英明神武了。
校领导们亲切地与球员们握手,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毕竟场合不同,这些讲话并不长,都是一些祝贺与表扬的话。
张秋生握着季长海的手,说:“校长说的对极,对极了。我张秋生是在校长您的教导下,继承与发扬的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光荣传统。我是经常尊老爱幼,扶老太太过马路。上次在上海拾到一分钱还交给了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骄傲的回答—雷锋。”
吴痕听不下去了,冲张秋生说:“你能不能不这么无耻?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么?”
张秋生翻着白眼说:“刚才不是您老人家教育我们说,要敢于接受表扬的么?你怎么出尔反尔啊?”
吴痕跺脚说:“那我还叫你要勇于承担责任呢?”张秋生把头一昂,说:“是啊,秉承您的教导,我坚决做到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难道又错了?”
季长海也知道高一一班这些妖孽的毛病。转而拉着吴痕的手,抚慰、表扬、祝贺等等一大通废话。吴痕一大老实人,对校长的话都点头称是。
等与校领导们的废话完毕,吴痕再找张秋生就找不着了。
张秋生骑着自行车,与小区里的发小们行进在回家的大道上。一路上大家都还在兴奋的谈着刚才的比赛。张秋生除了偶尔回答别人的提问,其它时间都一言不发闷着头骑车。张秋生这一阵子都是这样,大家也都知道原因,所以也没人在意。
林玲是她爸开着新买的拉达来接的。后备厢里只放得下一部自行车,所以大队人马还是骑车。这倒也免了张秋生的尴尬。其他人家也买了车,只是他们家不惯孩子。
秋同坐在哥哥的前面横梁上,许久没说话,这时突然朝坐在后面的张秋然冒了一句:“姐,我不上小学了,直接上高中行吗?”
他考虑了这么长时间,知道这事要是问哥哥,得到的肯定是同意。但是,哥哥的话没用,等同于废话。在家里说话最没份量的就是他李秋同,其次就是哥哥张秋生。所以这事得问姐姐。
“行,”姐姐回答的很干脆,秋同正感到高兴时,又听到姐姐说:“只要你把哥哥课本上的习题做出来,姐姐帮你想办法。那刚好是高一的课本。也不用全对,能对一半就行。”
姐姐表现的如此宽宏大量,秋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哥哥的课本他看过,除了语文其它的一窍不通。语文嘛,能看懂课文,并不代表会做上面的习题。这点李秋同小同学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张秋然又问:“秋同啊,你考试成绩明天就可以下来吧?”小学的期末考试,在星期一就已经完毕。等成绩单出来后,秋同就要回京城。本来他要死要活的坚决要在麒林过寒假。后来听说哥哥可能要去日本,才勉强同意回京城。
一觉醒来是星期天。由于下午有足球赛,所以上午干脆也没要学生上学了,但要求学生在家自习。对于张秋生这样不用抓紧时间复习的人来说,本可以睡个懒觉的。可是大清早的就被街道办的何主任叫醒。张秋生前世是战士出身,倒没有起床疯的毛病。但他没有秋同有啊!小家伙爬起来看什么都不顺眼。
爷爷奶奶早就起来上班去了,私营公司没星期天。妈妈也上班去了,在这关键时刻给学生放半天假,老师还照样要到校。姐姐也去学校了。虽然学校放假,但有些想好的同学还是去学校,他们还有问题要张秋然辅导。
今天家里就这哥俩,所以秋同没得怕。何主任他们当然不会与小孩子计较,带着两个随员下楼去等。秋同自己折腾一番见没人理睬,于是朝卫生间喊:“哥,听说你要去日本?”
张秋生正在刷牙,满嘴的泡沫说话不方便,就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秋同反正是折腾,明知不可能的事也要折腾一下,他又朝卫生间喊:“哥,带我去行吗?”
张秋生刷牙是自己糊弄自己,左边捣两下右边捣两下就算完事大吉。含一口水潄了几下,回答秋同:“行。你自己想办法把护照办好。”秋同对于如何出国是一窍不通,问道:“护照是什么啊,怎么办?”
张秋生洗脸同样是糊弄自己,将毛巾打湿在脸上掏两把,早晨的个人清洁工作就算结束。他一边将毛巾往架子上一搭,一边回答说:“护照就是出国的通行证,要去警察局办。”秋同犹豫着说:“警察局不理睬小孩子。哥,要不你帮我办一下。”
张秋生将姐姐早晨出去时放在电焐子里的稀饭还有包子馒头拿出来放桌子上。然后说:“不行,护照这玩意儿必须本人去办,还要照像。干什么?贴护照上啊,要不然谁知道这个护照是哪个人的?”秋同想起来了,哥哥的护照上就贴着照片。他又央求哥哥说:“那你带我去办吧!”
张秋生开始盛稀饭,一边盛一边说:“不行,我自己还不满十八岁。必须要大人带你去,还必须直系亲属,比如爸爸或妈妈。”找爸爸妈妈?门都没有,连窗户都别想。全家就哥哥好说话。
秋同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张秋生却说:“你不抓紧时间,待会自己去少年宫啊。我可有急事要办,还有人在楼下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