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痕还是在啰嗦:“不是我说你们,啊,修为上去了,素质却没提高,啊,原来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原封不动。你们看看老张,人家那才是——”
别,老吴,李满屯打断吴痕的唠叨:“从此别跟我提修为。谁跟我提修为,我跟谁急!困在这儿出不去,还,还修为呢。我这点修为狗屁不值,别提,难为情。”
就是,就是,还修为呢,靠!自己撒的尿,却弄了自己一身,丢不尽的人。其他三人纷纷附和,孙不武说:“混到这么大,竟然被两条狗吓得打颤。老吴,今后千万别提修为,这是骂人。”
好在五个人戒指里都有洗换衣,也有饮用水。好在只是外衣弄脏了,一时半会还没渗透进**。大家先用水将手洗干净,再将衣服换好。
下面商量怎么办,如何能走出这片树林。没什么好办法,李满屯等四人是一窍不通,都指望着吴痕。
吴痕也没什么办法。关键是这个阵法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都不知道从哪儿下牙。
李满屯给大家发香烟。这烟是从张秋生那儿要来的。既然没张秋生办法,就拿他的香烟出气。另外三人身上都有香烟,都是从张秋生那儿要来的。
李满屯的一包香烟抽完了,接着抽孙不武的。每人抽了四五支烟,抽得嘴里都发麻发苦,别说好办法,连差办法都没想出一个。五个人闷着头抽烟,一筹莫展。
吴痕做政治思想工作:“大家都想想办法,群策群力,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你们说主持阵法的是鬼仙,是吧。所以这样耗着就不是个事,没谁能耗得过鬼。”
华寒舟说:“先运功将刚刚吸的烟毒排出来,办法待会再想。”也不是没想过,想不出办法还不如先排毒。尼古丁与烟焦油在身体里留太长时间不好。
五个人运功排毒。毒排完了,没其它事好做,接着再抽烟。孙不武的一包烟也抽完了,再轮到韩冠阳发烟。
华寒舟突然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刚才高度不够,才二百米。斜着往酒吧门前降落,无恕与木村刚好等在那儿。待会儿我们飞高点,斜着往市区降落。无恕与木村不会跑市区等我们吧?”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起码比没主意要好。大家扔了剩下半截的烟头,拍拍屁股上沾着的泥土,掏出法宝,起飞。
刷,一下就冲上两千米高空。不行,还得往上飞。别指望两条狗不会飞,那个无恕本来就是元婴期,没有肉身的束缚,谁知道它能飞多高?
一万米,停下来,俯瞰大地。月亮已西沉,大河像一条亮晶晶的绸带自西向东蜿蜒而流。深夜,城市里的人们都已沉睡,只剩下点点灯火守候着静寂的夜。
稍稍的斜前方有两个镜子一样的水面,那是金牛湖与八合湖,两湖之间是几座绵延的小山。现在都是自己的产业,真令人自豪啊。
身后的下方,是黛青色的连绵起伏的大山。那是九峰山脉,麒林人称做西山。麒林真是一处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之地啊。
再回过头来,可以清楚地看见八合湖旁的潜水俱乐部。那儿的聚灵大阵是吴痕亲手布置。那时,吴痕为自己的阵法修为而自豪。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笑了。正像李满屯说的,困在阵里面出不去,狗屁的阵法修为。再想想,聚灵大阵是张秋生爷爷给的,自己不过是照图施为罢了,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吴痕看着聚灵阵里的那些小茅屋。肉眼不太看得清楚细节,换作神识来看。一个个小茅屋,里面的修真者大多认识,而且都是前辈,见面要行礼的。
对了,那是云逸前辈。昨晚来安然酒庄喝酒,现在正打坐并已然入定。而我呢,自找罪受,折腾了一夜都出不去。
云逸这样的高修为修真人,打坐入定时不可能被人窥视而不发觉。云逸立即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他要弄明白是谁在偷窥。
清晰地感觉到有神识在窥视却查不清来源,云逸大惊失色。立即跑出茅屋,提剑四顾心茫然。
半空中的吴痕比云逸更害怕。这种现象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被隔离了,或者说被单向屏蔽。就像遮光玻璃,里面可以看见外面,而外面看不见里面。
吴痕加大神识,希望以此引起云逸注意。可是没用,云逸还是东张西望,一点发现不了偷窥来自那儿。
吴痕喊另外四个兄弟,叫他们与自己一起用神识来提醒云逸前辈。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喊,李满屯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痕急得上前推了一把李满屯。李满屯立即做出反应。这个反应不是应答,而是武力防守,直到发现是吴痕推他才松懈。
吴痕说:“老李,我们一起用神识去提醒云逸前辈。让他知道我们在这儿,快带人来救。”
可是李满屯茫然地望着吴痕,一点没听见吴痕在说什么。吴痕大急,连忙推另外三人,情况同样如此。连声音都被屏蔽了,我们相互之间听不见各自在说什么。
云逸用神识在周边搜寻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加上吴痕已收回神识,云逸以为自己心境出了问题,回到茅屋继续打坐参详个中原因。
吴痕掏出纸笔,想通过文字与兄弟们交流。可是空中风太大,纸张无法铺平。
韩冠阳试图用手语。他们只学过军事手语,不能做日常详细的交流。韩冠阳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意思是下去再说。
这是个好主意,待在空中太危险。吴痕指了指潜水俱乐部,将垂直降落改成斜向降落。
这更是个好主意。到了潜水俱乐部就算是彻底解放,翻身农奴把歌唱。
五人同时斜着向下飞。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不管他们怎样倾斜着向下,潜水俱乐部不远不近总是在那儿。他们与地面几乎都成一百八十度了,高度在不断减小,但与潜水俱乐部的距离一点没拉近。甚至随着角度的改变,距离是越来越远。
没来得及细想,五人又一次跌进树林,还是摔在他们自己撒的尿里。
月亮已经落山,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五人都不说话,默默地洗手,默默地换衣,默默地抽烟。
抽了两支烟过后,吴痕下令:“睡觉!”
也是,反正也跑不出去,还不如睡觉。五人戒指里都有帐篷,这时都拿出来撑起。
咦——,吴痕是无意中说话的,这时发现兄弟们竟然能听见了。欣喜过后又是沮丧,能说话又能怎样?还是不能出去。
既然能说话了嘛,那还是多说几句:“用绳子将各帐篷连起来,千万不能分散。”
这个,大家都知道。兄弟们在一起还可以相互壮胆。要是谁走散了,成了孤魂野鬼,其可怕程度不可想象。
如果是李秋兰主持这个大阵,那一点不可怕。不说同学朋友吧,最起码李秋兰心软,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可,可他娘的,这大阵是鬼仙在主持。这就可怕了,谁知道鬼仙的思维模式,他们是怎么想的?听说这儿还有一个阴阳双错阵。鬼仙脑袋一抽筋,把老子搞到阴间去,能找到回来的路么?我们这些个凡胎肉身,能经受住阴间的寒冷么?
大家老老实实用绳子将各帐篷串起来。还反复检查绳子够不够结实。老子算是怕了鬼仙,凡事小心不为错。
城里,李小曼、谢丽珠与刘萍她们都已经起床了。脸不洗、牙不刷,就往纺织小区跑。对于她们来说,每天的晨练非常重要。只要人在麒林,非得参加不可。
在小区门口遇到赵如风与荆长庚,两拨人没说话,一同跑向后面的空地。李秋兰已经带领小伙伴们在练功了。
市立医院里,张秋生也准备稍稍睡一下。昨天晚上七点钟到现在,一共做了五台手术。市立医院夜里的手术成功率高。这种说法不知怎么不胫而走。原来只是在医院内部流传,现在却被越来越多的病人知道。
奶奶的,这是成心不让人睡觉嘛。原来夜里两三台手术,多少还可以抽空睡一小会。现在都是五六台,甚至七八台手术。长此以往,我这条老命就要丢这儿了。不等毕业我就死翘翘,死得不能再死。
张秋生像老头一样叹口气,倒在值班的小床上,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满屯缩进帐篷却半天睡不着。数羊,数到三千多还是睡不着。想想,靠,睡前没撒尿。睡前撒泡尿,是李满屯打从记事以来的光荣传统。
这光荣传统据说是从小带他的保姆特意训练出来的,没尿也要打出一泡尿来。目的是为了偷懒,省得半夜起来为他把尿。保姆的偷懒,成就了李满屯牢不可破的生活习惯,睡前不撒尿绝对睡不着。
钻出睡袋,爬出帐篷。四下看了一下,揉揉眼睛再看。李满屯突然像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大叫:“老吴、阳子、华子、老孙,快起来!”
吴痕其实也没睡着。躺在睡袋里翻过来,再翻过去,脑海里一直在回想今夜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过,他想找出这个阵法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