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龙骧左卫在东南两侧,龙骧右卫在西北两侧,将整个南宁城完全包围起来之后,苏刘义和刘正华两人联袂到文天祥的帅帐内请战。
两位统军大将斗志高昂,文天祥也心情大好,笑着说道:“本相只管大略,这临敌指挥之事你们自己决断就是。不过切不可过于急燥,让军中伤亡过重。”
苏刘义沉声回道:“文相放心,末将和刘指挥使已商议过了,今日攻城,只派部分经验丰富的老卒从南宁城四面佯攻,试探一下城内守军的士气、兵备和城头防御。不过城南和城北两座小山峰上各有元军一个军寨,虽说寨内守军不过数百,总归是要牵制咱们不少兵力,末将和刘指挥使准备今日先把这两座寨子拨了。一来可以震慑一下城内守军,二来日后全力攻城之际也不用再分心。”
“嗯,这倒是老成之策,本相就静候两位将军的捷报了。”文天祥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却发现苏刘义两人仍然站在帐内并无告退之意,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这回却是刘正华涎着脸开口道:“文相,这岭南的天气虽说不冷,可将士们在雨天行军打仗这么久了,身上整天就没干爽过。今日若是顺利拨了城外那两座寨子,文相能不能让赵参军赏些酒水,也好让弟兄们驱些寒湿,解解馋。“
文天祥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指着帐内的两人道:“你们两个这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本相的酒可是留着准备犒赏将士们军功的。军中无事不可饮酒,既然你们开口了,本相也不好太过吝啬。那就许你们每人各三十坛酒吧,为攻寨的将士们暖暖身子,以壮行色吧。“
见文天祥同意赐酒,苏刘义也顺势开口道:“文相,这三十坛酒也只够那些攻寨的军中弟兄们每人一碗。末将和刘指挥使又不好和弟兄们争酒,能不能再多赏一坛啊。“
没好气的看了苏刘义一眼,文天祥无奈的说道:“就知道你这酒鬼不好打发,那好吧,就再多给一坛。记住是你和刘正华两人一坛,可不是独给你一人的。不是本相小气,南宁末克之际,尚不是畅饮之时。等你们得胜归来,到赵孟荣那里要酒吧。”
得了文天祥的许诺,出帐后,,苏刘义笑着对刘正华道:“兄弟,这一坛酒只有三五斤,还不够我老苏一人喝的。”
听苏刘义开口,刘正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征战沙场的军中勇士哪有不好酒的,虽说如今只有十八岁,可若论喝起酒来,刘正华自认绝不会输于苏刘义。
当下就笑着把苏刘义抢酒之心给堵了回去,“苏大哥可别想独吞,小弟虽说年纪小,这酒量可不见得就输给苏大哥。文相治军严谨,小弟也是多时不曾尝到酒味了。”
眼见说不动刘正华让酒,苏刘义干脆提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打个赌如何?今天你我分头攻寨,先破敌寨者可多饮一碗如何?”
年轻人本就好胜心强,被苏刘义这么一将,刘正华当下就点头应诺。
回到各自的军营之后,许给军中将士们的三十坛壮行酒已经送到。召集了军中诸将之后,苏刘义指着帐外马车上的酒坛,高声问道:“枢相给咱们送来了三十坛美酒,只够千名弟兄解解馋。所以,这酒就只能由今天攻寨的弟兄们享用了。今天这攻寨之事,老子也不点将了,你们想喝酒的现在就报个名。”
苏刘义话音刚落,所有的军将都炸开了锅,哪个也不肯看着别人享用美酒而自己只能干瞪眼。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由苏刘义从军将中选出了两个经验丰富身手强悍的提辖,领了攻寨的差使。
两位提辖回去领麾下兵卒列阵准备出击,苏刘义带着亲卫亲自为他们壮行赐酒。等一千甲士饮尽面前一碗美酒之后,苏刘义这才板着脸肃然对两位提辖和军将们吼道:“喝了老子的酒,可别给老子丢人。本将可是在文相面前拍过胸脯的,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攻不下敌寨,让本将没脸去文相那里交待,老子可轻饶不了你们。“
“指挥使大人放心,不过是几百人的一个小寨子,拿不下敌寨,小的提头来见。“辛辣的烈酒下肚,化为一道火线让将士们热血沸腾,在两位提辖的率领下,朝着山上的军寨杀去。
城北龙骧右卫这侧的小山峰是西大明山延伸过来的一处孤峰,山并不高,山势也并不险峻,在距峰顶还有几十丈的地方正好有一处平坦的山地,元军的寨子就立在此处。
寨墙是由粗壮的树木围成,寨门两侧还各立着一座高高的箭楼。不过在细雨不断的时节里,弓箭却都成了摆设,这倒是让攻寨的大宋步卒少了许多麻烦。
当一千大宋精锐出现在寨墙外时,早就发现了山下动静的寨内元军,纷纷登上寨墙,紧握着锋利的刀枪,紧张的等待着宋军的攻势。
孙兴和李群两位提辖凑在一起,开始商议攻寨之法。
孙兴指着寨墙比划了两下,对李群说道:“伙计,这寨子不大,正面只有百十步宽,背后靠着山峰,咱们也只有正面强攻这一条路了。“
“嗯,这寨墙看起来很坚固,咱们也没东西去撞开它。不过硬爬寨墙的话,只怕兄弟们伤亡会太大。好在这雨一直没断,元军的弓箭和投石车什么的全用不上,否则只凭咱们这一千弟兄,还真不好破寨啊。“李群皱着眉头说道。
“这寨墙有一丈五六高,弟兄们凑到寨墙下攀爬,上面的元军不管是扔石头还是砸滚木,咱们都不好对付啊。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弟兄们能迅速冲到寨墙上,否则伤亡再大也够不到守寨的元军啊。”孙兴边想边说道。
李群催促道:“好了,知道你心思好使,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吧。”
孙兴指了指山间遍布的山石和朽木说道:“咱们先不急着攻寨,让弟兄们收集这些山石和朽木,全部扔到寨墙下堆起来。等可以沿着石堆冲上寨墙时,再带着弟兄们一鼓作气冲进去。”
李群闻言问了一句:“那守寨子的元军看到咱们在寨墙下堆石头,要是出来怎么办?”
孙兴不由气的笑了起来,“我说大哥,你动点脑子不行吗?他们要是肯出来,咱们直接上去干不就最省事了吗。”
发现自己确实问了一句蠢话,李群讪讪的笑了起来。
一千大宋步卒抵达寨墙外后,却并没有直接发起攻势,反而四散到山间各处搜集起山石和朽木。等一块块山石和朽木不断被扔到寨墙下,慢慢形成一个不断升高的大石堆后,守寨的元军已经知道对面宋军的意图了。
在缺少远程军械的情况下,带着七百步卒守卫山寨的元军千户却无计可施。对面宋军个个身披铁甲,举止彪悍,元军千户看着寨中不足百人的甲卒,也只能做出据寨坚守的决定了。
一千名健壮的军卒齐心协力之下,寨墙外的石堆很快就升到了足够跳上寨墙的高度。寨内的元军在的兵甲上明显处于下风,兵力也少于宋军,不过却仍然占据着熟悉寨内地形的优势。
现在就要看双方的兵卒谁的武力更强悍,谁的斗志更顽强了。
将自己麾下的五名都头叫到身边,李群向每人分派了登寨的次序,然后整了整身上的铁甲,站在了第一波登寨的百名甲卒最前方。
孙兴凑到跟前,还想再争一争:“李大哥,这堆石攻寨的法子可是我想出来的,这第一波登寨还是由我带人上去更合适吧。”
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李群仰着头牛气冲天的说道:“算了吧兄弟,若说比头脑,哥哥服你。可是论这临阵杀敌的功夫,你就差太远了。再说了,这破寨的法子是你出的,这攻寨也交给你打头,哥哥到哪去争军功啊。”
面对面的短兵相接没有任何花巧,身处队伍最前方的勇士必须是个人武力和勇气都最好的军士。他们身上担负着为身后的同伴打开缺口的重任,同时也注定要承受最大的危险。
虽然李群嘴上说的轻巧,可是孙兴却还是担心的说道:“好了,知道你功夫厉害,这冲阵的头功就让给你。不过你可要小心点,等回去后我可还等着你还我这个人情呢。”
“真婆妈!回头等将军发下犒赏了,哥哥送你一坛好酒。”
李群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军卒大吼一声音,“跟我上”,说完沿着参差不齐的石堆,身先士卒的冲向了寨墙后元军如林的刀枪。
临时堆起的石堆并不稳固,脚下的石块常常在踩上去后发生晃动甚至是滑落,李群身后的步卒就不断有人因脚下打滑而重重的摔倒在石堆上。不过秉承了自家提辖那种临敌之际的悍勇之气,所有摔倒的军卒只要没受伤,马上就会默默的迅速起身,再次跟在李群的背后,冲向元军的寨墙。
左手紧握着一面两尺见方的步盾,腰刀的刀柄也早就用麻布牢牢的缠在右手中。在元军寨墙上的兵卒马上就可以用手中的长枪刺到自己时,李群在一块稍显凸起的石块上重重的一踏,高高跃起。身子腾空之际,整个人缩成一团,将步盾架在肩头遮蔽住身躯,然后以身做锤,整个人重重的砸向了探出寨墙外的那一排刀枪。
包铁的盾牌挟着李群整个身体砸下时的巨大力量,直接将数支长枪的枪头砸断,然后李群的身体就顶在步盾后砸进了寨墙之内,直接将几名守寨的元卒砸倒在地。
虽然有几个元卒手中的长刀在胡乱挥舞之际划破了李群的双腿,可是紧张的白刃接战之际,李群根本就没一点疼痛的感觉,借着落地时的前冲之势,整个身体一个利落的翻滚,然后迅速起身背靠着寨墙向身边最近的元卒狠狠的挥出了手中的利刃。
刚将面前一个来不及转身的元卒一刀劈倒,两把长枪从两个方向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朝着李群的腰腹之间刺来。
只来得及用左手的盾牌将刺向腹部的枪头震开,身体还没完全侧开,另一把长枪锋利的枪头已经刺透甲衣,带着一溜血滴划过了李群的腰间。感觉到腰间一寒,知道可能是受伤了,李群不仅不退,反而狂吼一声,凶悍的朝着刚刚刺中自己的元卒怀中撞去。
刺伤李群的元卒还来不及收回刺出的长枪,已经被李群冲到了身前,缠在右手中的腰刀隐蔽的从盾牌下方疾刺而出,在元卒的腰腹之间狠狠的刺入,凶狠的一翻手腕,将元卒的腰腹之间搅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然后盾牌重重的撞在注定活不成的元卒身上,将他撞飞。
顺势抽刀向侧后方一跳,躲过了另一个元卒刺来的长枪,李群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眼角就又发现两个元卒挥舞着大刀正朝自己当头劈来。
左手挥盾去格挡两把腰刀,右手用力一挥把刺来的长枪格开,可是当又一名元卒凶狠的举着长枪刺向李群胸膛时,李群却再也没办法去抵挡了。
“看来老子是要交待在这里了”,脑子里刚生出一丝感慨,一个身影从寨墙后跃出,同样将盾牌顶在身前,从高处砸下来,将李群身前的元卒直接砸倒在地,跟在李群身后的都头王平终于跟上来了。
起身之后,王平一边挥舞着腰刀逼退两名元卒,一边迅速凑到李群身边,两人背靠背互相支援,总算是暂时躲过了致命的威胁。
“提辖,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等回去了,你可得多赏小的两坛好酒啊。哈哈”
“操,老子都冲进来半天了你才跟上来,差点害得老子丧命,你他娘的还有脸要赏,小心……左边。”
李群和王平两人凭着悍勇之气和过人的身手突破了寨墙上元军的防御之后,借着两人打开的这一线缺口,陆续有七八个彪悍的军卒冲上了寨墙。
当寨墙上身披铁甲的大宋精锐步卒越来越多之后,元军已经无力将人数和盔甲都占有明显优势的龙骧右卫步卒赶出去了。
当孙兴率领大队步卒冲进寨墙后,这场激烈的短兵较量终于分出了胜负。当元军千户被李群麾下另一位都头砍翻在地后,伤亡惨重的元卒终于失去了继续抵抗的信心和斗志。
将两百多俘虏绑好押下山,龙骧右卫的军卒们开始清扫战场。
腰间被划开半尺长的一道血口,双腿各有三处皮开肉绽的刀伤,左肩和右臂上各有一道轻伤。
正在亲自为李群包扎身上伤口的孙兴,将金疮药小心的撒在几处伤口外,然后用备好的布条将各处伤口紧紧包住止血。故意叹着气用挪揄的语气刺激李群:“我说大哥,你看你,非要抢这头功。看这一身的伤,兄弟我心痛你,这头功就全算是你的了。不过到时,你可记得还我的人情,这酒可得给我两坛啊。”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李群闻言大怒,高声吼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自己都多少时间没尝过酒味了,还送你两坛,我呸!“
两人嘴上正闹的欢,一个步卒却飞快的跑到了两人面前,掩盖不住心里的愤怒,用恨恨的语气向两人禀报了一件事。
在孙兴的搀扶下,当两人来到山上军寨后方一处木栅栏前时,看着栅栏后那个依山开掘而出的山洞里的情形,孙兴还只是愤怒的大骂了一通,而性子火爆一些的李群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
浑不顾身上几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再次迸开,身上鲜血渗透衣衫之际,李群怒不可遏的向身边的军士命令道:“去,把那些俘虏全给老子砍了,一个都不要留,这他妈的还是人嘛?”
打开的木栅栏后,借着墙壁上插着的几枝火把,可以清晰的看到,宽大的山洞里近百名身无寸缕面黄肌瘦的女子,个个浑身上下带着青紫淤痕,正挤成一团在山洞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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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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