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良冒功!
简单来说就是残杀普通的老百姓,用良民的头颅来充当杀敌的功劳,说是杀敌多少多少,既抢得了百姓的财物,又可以在军功上记上一笔。
这件事情和摆京观一样,是属于后世所不容灭绝人性的扭曲点,公孙续虽然可以接受,但绝对不会去向往。
自从商鞅变法后,秦国建立了军功授爵制,秦法规定:“斩一首者爵一级。”
想要为官者在丰厚奖励的刺激下,导致秦军听到有战争便非常的开心,在战场上悍不畏死,所向披靡。
与敌国交战动辄便斩首数十万,最终扫平东方六国,商鞅变法的重要制度之一就是实行“军功爵”,立军功就可以封爵当官。
秦国记录军功的标准是斩杀敌人的首级数量,由于这种方式简单有效,后来朝代也都是以首级来记录军功。
秦朝灭亡后,军功授爵制也随之废除,但也继承了部分做法,明朝嘉靖年间戚继光就定下斩倭首一级,便可赏银三十两的赏赐。
历代王朝均有类似办法,不过也随之带来新的问题:杀良冒功!
秦军在斩首时,要齐着脖子根切下露出喉结,防止军队拿小孩跟妇女充数。
可是战斗中能杀人就不错了,谁还会去在意这些,这还要在战胜后三天内将首级交给官吏验明,以防止假冒充数。
但就是这样还是有杀良冒公的。
里约秦简中记载一事:有个兵士深夜交给官吏一个首级,这首级的致命伤一看是用短剑而不是戈矛或者弩杀死的。
官吏立刻意识到两军交战致死伤应该是矛戈弩居多,短剑杀人实在罕见,所以他立刻知会下级军官清点自己士兵的人口。
如果有失踪人员,来认领这枚首级,官吏能做出这种判断,本身就说明之前不乏有杀死自己人然后冒领军功的事情,否则不会这么敏感。
杀良冒功最严重的时期是在明末,那时边军制度崩坏,卫所军待遇是相当的差,几乎已经变成了上级的私奴。
而想要脱离军户,那么就必须得有军功,可当时的满洲很是厉害,明军打不过只能以靠杀良民来冒充歹人,从而获得军功。
这种先例一旦开启,那将会是永无休止的修罗炼狱,士卒们将不会拼尽全力的杀敌。
而是随处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将满村子的人杀死斩首抹面,并且骄傲的说句:“看!”
“这就是我杀敌的证据。”
公孙续是坚决不允许自己的部下达到那个地步,不然那样的话他会失去一样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民心!
………
曹府内的一处庭院,曹操本来都有些困意的,但看着夏侯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也就让曹洪先退去了。
“妙才,今晚你和我同塌而眠。”
“嗯!”
“贤弟,我看得出来你有些不忍心敌对公孙续,是否是在怀河古畔时,彼曾救你一命?”
夏侯渊听到后沉默不语,整个独院都闲得冷冷清清,曹操看着老老实实的夏侯渊,他不觉得叹了口气。
公孙续曾派张合率领轻骑救过彼一次,如果这等恩情不还,夏侯渊必然做事时还是三心二意,摇摆不定。
如果说柯野是绝对圣母的话,那夏侯渊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好人,当初曹操在家乡受某些案件的牵连从而要被入狱,生死由命。
夏侯渊听说后,那可真是一腔热血在胸膛啊,啥也没说直接便代其承担,要不是后来曹操又想当设法的营救,他没准在年轻的时候就可以说拜拜了。
还有在当时兖州、豫州大乱不止,造成了瘟疫横流,饥荒遍野,夏侯渊那时候饥饿贫乏,便舍弃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从而可以养活死去弟弟的孤女。
可以说是对任何人都做到仁至义尽,要不是他和曹操同出一脉压根就动摇不了,公孙续那是真想把他也给挖过来。
不过忠心的人就这样,择主的人就如同将自己的身体和名誉赌在的方向盘上,如果你赌的主子成功了,那也会映衬着你名扬天下,直致名流千古。
可惜一旦你的主子失败了,那你这就是愚忠,是被后世人说成有能力没眼光的政治白痴,高顺、张任这些都是例子。
公孙续可不想他成为这种例子。
洛阳城的夜晚很是热闹,虽然经历的董卓的战火洗礼,可是百姓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生活,外城的集市永远都能保持着第二天必定开张的坚持。
商店里里外外摆满了各种商品,从绣有各种美丽图案的袖袍,暖和适用的“毡疙瘩”,到铿亮的嵌银器皿,任人选购。
河旁两岸并列着鳞次栉比的楼房,飞檐画栋的高阁,繁华的商业街道,兴致勃勃的游人,一扫几千年那种金粉楼台、歌馆酒肆的陈迹。
曹操此时还没有养成梦中杀人的习惯,曹洪得到命令后那是绝对的服从,他只派了四个人亲卫守住房门外即刻。
这个时代还真就没人会土遁术和飞天钩,所以曹洪保证了安全后,那自由的感觉都开心的要死,
他是真的不喜欢和夏侯渊在一起待着,不然孟德老是拿他俩作比较。
自己蠢嘛?
还是去找子孝兄长为好,可是等他看到军营,曹仁还要招募和操练兵马,压根就不搭理他,曹洪虽然垂头丧气可是那也没有任何办法。
自己这位兄长从小就是一个怪胎,对于军事体系很是狂热,在黄巾起义的时候便暗自结集上千青年,经常游荡在于淮河、泗水之间。
从来自己想和兄长共同干一番大事业的,结果天下诸侯包括孟德,都部都先后的发出檄文讨伐董卓。
这自己这才追随曹仁投奔至此,现在曹仁担任别部司马,自己担任厉锋校尉,二人的官职可以说是都为军中重职。
曹仁为了不辜负曹操的期望和信任,那也真是没日没夜的搞事情啊,现在连和堂弟说句话都这么费劲了。
“子廉叔叔,你和妙叔叔才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过来嘛?”
身后这一声喊来把曹洪吓了一跳,毕竟这小子天生就走路没声,曹洪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远走的曹仁那心里是绝对的不舒服,没啥事干。
“文烈侄儿,陪叔叔去喝酒如何?”
身后的那个少年配刀在手,眼睛很是犀利,他名唤曹休,字文烈,沛国谯人,曹休是曹操的族子、曹洪的亲侄。
曹休的祖父曹鼎历任河间相、吴郡太守、尚书令,当时正逢天下大乱,曹氏宗族全部都各个散去,离开乡里谋求生路。
曹休十余岁时丧父后独自与门客抬着其父灵柩,临时租借了一块坟地将其父安葬,然后携带着老母渡江到吴地避难被吴郡太守收留。
曹休在太守官邸里见到壁上挂着昔日太守即其祖父曹鼎的画像,于是下榻拜于地上涕泣不已,当时同坐的人都对曹休感到赞许和惋惜。
汉朝以孝治天下,有孝顺名声的人要比一般人更好的谋取官职,孔融让梨就是这么让出来的,所以经过这件事后,曹休便成为了太守的亲卫。
曹操刺杀董卓失败后,便在兖州举义兵讨伐董卓,曹休于是拜别了太守,变易姓名从千里之外的吴地途经荆州北归中原见到曹操。
曹操经常说的那句:“此吾家千里驹也。”便是这么来的。
他经常和曹丕共同食住,这时候的曹丕才三岁有余,所以曹操待他如亲子的同时,他却待曹丕如亲子…………
“子廉叔叔军中禁酒,不可贪杯误事,讨伐董卓在及,如果你我在不加紧时间简直武艺韬略,那还什么在战场上立功?”
不远处的士卒被曹休这么一喊,全都纷纷向这边看来,曹洪本来就是一个性情火爆的人,被士卒这么指指点点的。
“军中禁止议论主帅,你们是想找死嘛,找死和我说清楚,本校尉随时送你们下去!”
士卒们被这么一吓全部都四散开来,曹休看着暴跳如雷的曹洪,那是真的哭笑不得:
“喂,人都走了,该说说你和妙才的事情了。”
“你叫本校尉什么?叫叔叔!”
“好啦,就比我大四岁,人前叫叫也就得了,快点说你和妙才的关系。”
曹休直接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身上的铠甲嘎吱嘎吱的作响,看向曹洪很是不耐烦,怪不得元让和妙才都隔应他,这人是什么性格啊!
动不动就大喊大叫军营之中成何体统,自己出生在熹平二年,今年满十七,曹洪出生在建宁二年,今年就算算他满年,他也才二十一而已。
结果天天用一种长辈的口吻来教训自己,这就好像高祖刘邦起义的时候,去楚营装大哥教西楚霸王项羽武艺一样。
很不可理喻。
夏侯渊?
“这家伙和他那个大哥一样故弄玄虚,唯唯诺诺的,哪有一点我们曹家人的热血豪情。”
曹洪提起这两人就来气,压根不冲锋陷阵的去前线杀敌,就会在后方和曹操巴巴那些没用的,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
“子廉,你可不要瞧不起夏侯惇兄长,自从黄巾之乱孟德兄长起兵后,他便一直追随在身边担任裨将,勇猛善战。”
“且按照祖先之名号,他可是正统嫡系的西汉太仆夏侯婴之后,是夏侯氏的族长兄,你难道不知道他十四岁时杀人乎?”
曹洪听曹休这么一说,那骄傲的语气有些收敛,他的确听说夏侯惇十四岁时有人羞辱其师,他便将那人杀死。
并且曹操举兵讨伐黄巾军时,夏侯惇随曹操征讨,每逢战斗冲锋都在前,立功无数。
“哼,孟德起兵若非我在襄邑募兵,就凭他夏侯惇如何能开启这征讨董卓的戎马生涯,文烈莫要长他人志气。”
就在二人交谈时,不远出的一位武将很是趾高气昂,他就听不懂军中曹氏人员吹捧夏侯氏来贬低自家能力。
“子和你怎么也如此胡闹,夏侯氏于曹氏本是一家怎么会是他人,想你也是当过黄门侍郎的人,怎么和子廉一样不知深浅,如此高声莫要动摇军心。”
看清楚来将后曹休很是无奈,按照现在军中的辈分自己无疑是最小的那个,这人也是叔叔辈的,名唤曹纯。
他可是曹仁的亲弟弟,为曹操最信任和倚重的堂弟,但倚重的代价也不少,曹纯十四岁丧父后与一母同胞的兄长曹仁分家居住。
后继承了其父的家业,颇为殷富,家中僮仆、宾客有上百人之多,自己以前小时候没事便去他家后院放火,但气人的是那些僮仆就没抓到过自己一次。
火灾可是很不祥,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份家业是老天爷的,不适合人居住,那时候的人们都敬畏昊天大帝,祭拜结义拜的也是昊天。
至于结义金兰拜关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时间谁也不知道,反正在这个时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虽然很多人都说这宅院是昊天的,但曹纯年纪轻轻便能以纲纪持家,督御仆从,管理偌大家业而不失条理,因此乡里人都认为其很有才干。
曹纯不仅仅对治理有一套,他还特别的崇尚学问,尊敬学问渊博的儒士,四面八方的寒门儒士都来投靠他,使曹纯的名声为远近所称颂。
三年前曹纯年未弱冠,便进入朝廷担任黄门侍郎,那时候的他年仅十八岁,是被曹氏族人中最为看好的新一代青年。
结果就在一年前,董卓那时候祸乱京师,曹操刺杀董卓未果后逃到陈留,曹洪打猎救了曹操和陈宫两个人后,便将他安置在曹纯的家中。
结果被人寄予厚望的曹纯和曹操抵足而眠七天后就性情大变,从温文尔雅的公子变成了一个好勇斗狠的野马。
最后在陈宫的第二次洗脑之下,年仅二十岁的曹纯变卖了家产,与曹操在襄邑城内募兵,从此开始了追随曹操征战的戎马生涯。
“文烈,你可知孟德为何倚重夏侯氏嘛?”
曹纯直接忽略掉了曹休的话坐到了曹洪的身旁,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又道:”夏侯氏虽然家大业大,但毕竟祖上没人做过官,只算得一方土着地主不列宦籍,要不是……”
“够了,子和点到为止休要明言。”
三人被这么忽然大呵,全部都是一惊,只见营中秦邵大步在前,曹仁随后带着亲卫走来神情很是愤怒。
“你们两个叔叔辈的不给后辈做榜样,难道只会勾心斗角嘛?”
三人听后均不吱声,且不说曹仁是孟德军中的掌权者,就是宗族辈分他也是和夏侯惇一个级别的。
还有那个秦邵也是孟德的亲友,他的儿子秦子丹也深受两族喜爱,反正他们是惹不起。
“军营之中如果有谁再敢讨论夏侯氏和曹氏的内容,定斩不饶。”
………
曹仁命令下达后在场所有人都知趣的离开,军中无戏言谁也不敢顶风作案,曹仁缓步的走到偏营的帐前。
他语气很是缓和哀愁道:“元让,军中两族新代的年轻人如此不团结,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营帐缓缓的升起夏侯惇正卧在帐塌旁,其实他一直都在听曹氏宗族人的谈话,他的确担心两族如此下去肯定会出大事,不过他还是好声劝道:
“子孝,年轻人不讲究什么谦虚这很正常,看来只能在西讨董卓的过程中,两族的人在战斗中培养感情了。”
“想当初你我不也是这样!”
“哈哈,也是。”
夏侯惇和曹仁相视笑了笑,一切都是为了两族的发展,都是为了孟德的大业,能多承担一点就多承担一点吧。
“要不今晚咱俩一起睡,可好?”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