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隔绝(1 / 1)

<>内室灯火昏暗,极凉的薄荷熏香似乎也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危险。

段长琛跨出浴桶,狭长的眸子里黑雾翻滚,紧绷的身体虽已平息,可心火怎甘就此?

她莫不是以为,拿长缨当挡箭牌,就可肆意妄为?将侯府作为她贪图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暗一,暗二,盯紧了段隐容,不许她与任何外男接触。”

穿好中衣,段长琛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生生的破坏了此刻他的温润。

暗处的两个暗卫沉默的领命离开。

段长琛目光冷冷投射到床上,只觉得他先前的想法简直荒唐至极,难堪至极。

可要他碰别的女人,却又觉得莫名恶心,烦躁之下,段长琛几乎彻夜难眠。

次日清早,段更看着练武场的段长琛,只觉得满心宽慰。

如今朝堂动作颇多,是时候放手,让长琛去锻炼锻炼了。

结束剑法的段长琛收回剑,原本浮躁的心也平静了下来,“父亲。”

“嗯。”段更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叹道,“定王进来动作不断,昨夜更是派了心腹连夜去了窟城,你现在便出发查探一二,带上暗一暗二,行事小心,切莫急功近利。”

段长琛稳重的点头,暗一暗二派去监视段隐容这件事自当不能说,再者,既是查探,人多反而不好脱身,还不如一人前行,“父亲请放心。”

段更见儿子沉稳有度,越发坚毅的轮廓,心中更是满意不已。

“去吧。”

午后,段更秘密进宫见了老皇帝。

“这个逆子!朕还没死!就肖想这个位置了!”老皇帝气急败坏的推翻了御书台,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惊得外头守门的禁卫军们纷纷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段更看着老皇帝,只觉得心有戚戚焉,都说高处不胜寒,果真不假,妻妾儿子,朝臣心腹,随便一个都可能突然提刀要了他的命,又有多少人真心实意待他呢?

想起懂事的儿女,可心的妻子,段更只觉得自己家宅可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幸福安稳的了。

老皇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见一旁的段更沉默,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定国侯府代代保皇,代代忠诚不二,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能高枕无忧的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五十年之久。

想到这,老皇帝平静了下来。

“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段更听到这句话,心下一紧,他最怕的,莫过于老皇帝赐婚,长琛作为侯府唯一继承人,若是尚了公主,前途,算是废了。

六公主对儿子的思慕之心,天下皆知。

“老臣倒是觉着,王爷们也该成家立业了,好歹有了妻儿,也能静下心。”

老皇帝眉目一松,满意道,“知朕者,还是你这个老东西啊!”

段更谦卑的摇了摇头,叹道,“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为父母的,最是操心。”

这话却是真真说到了老皇帝的心尖上了。

他向来偏爱幺子成王,可成王根本无心皇位,晋王小的时候倒是出彩,可后来却得了哑疾,如今更是不堪重用,其他儿子狼子野心,没一个担得起这个位置的重担。

他虽一生平庸,却也晓得皇位断不能落入无才者手里,否则,他有何颜面去见先祖们?

“罢了罢了,你且回去罢。”

段更松了口气,面上浮起一抹担忧,“皇上保重龙体才是,王爷们都还需要您去教导呢。”

老皇帝闻言却是心头微酸,连连摆手骂道,“老东西,别以为朕不晓得你家和美满,快滚。”

段更这才悄然退下。

外头的禁卫军求救一样的看着段更,见段更打了个手势,这才松下紧绷的神经站了起来。

段更望着寂寥的皇宫,只觉得感慨万千。

待段更前脚回到定国侯府,后脚圣旨便下来了。

四个王爷被赐下了府邸,其中定王还被赐婚,只是那定王妃,竟是个穷城知县的嫡女,这样低的身份,无不彰显着皇帝无意定王继位的心思,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打脸了蠢蠢欲动的定王,也警告了那些站位的朝臣。

据说定王接旨后,面色难看的几乎晕过去。

但令段更想不通的是,晋王的府邸却是正在定国侯府的隔壁。

若不是晓得晋王绝无继位的可能,段更差点就要深思皇帝的用心了。

这一夜,京城高门贵府几乎是彻夜难眠,帝心难测,一些站错队的朝臣更是愁的一夜老了几岁。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大早的,成王便气的老皇帝又砸了一书房的东西。

理由是,成王不愿意在京城待着,不需要府邸,想要游历四方,看大好河山。

争吵时甚至说出了愿自贬为民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气的老皇帝一脚踹了过去。

成王也硬气,愣是长跪不起,求皇成全。

晋王听说之后,顾不上乔迁的忙碌,飞奔进宫为成王磕头求情。

老皇帝本就气得要死,见残疾的晋王也来凑热闹更是觉得颜面难堪,当下将两个儿子赶了出去。

可明眼人怎么看不出来,晋王残疾,又是心疼手足才来求情,老皇帝怎会去罚他。成王更不用说,从小受尽老皇帝宠爱,即使如此,老皇帝也未曾舍得罚了去。

定王听说后,气的吐了一地的血。

父皇!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何如此偏心!

然后,定王便一病不起了。

被皇帝赶出去的成王,目光淡淡的看着没办法说话的晋王,他从未看懂过这个哥哥。

“二哥这又是何苦?”

一声叹息,成王拂袖离去。

晋王看了看门窗紧闭的御书房,又看了看远去的成王,脸上满是落寞。

这一幕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太监总管和禁卫军的眼里,然后也顺其自然进了老皇帝的耳朵里。

对于二儿子,老皇帝心里是愧疚的,当年若不是……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老皇帝一脸的伤痛,太监总管大气不敢出的退出了御书房。

说起来,最可怜的就是晋王了。

待晋王回到新府邸,下人们已经完成了整装,亭台楼榭,花树欣荣,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彰显着尊贵。

许是老皇帝心中有愧,在晋王回来之前,派人赏了不少好东西,因此,晋王府虽精奢如此,却没人敢拿此做文章。

全然陌生的环境,却给了晋王放松一口气的踏实感。

至于定王一病不起,淡漠的脸上只划过一丝讥讽,不知觉间,来到了东侧的一小荷塘,当下正值炎夏,那荷花开满了池塘,碧幽幽的荷叶似是想探出墙外一般。

清幽的香气,即使向来对花香不感兴趣的晋王,也觉得十分舒心。

“娘,你可闻到?”娇娇软软的声音,糯糯的像极了糕点一般。

“你既喜欢荷花,便在你院子里开个小塘,种植几株便是,怎像个小犬似得嗅个不停。”成熟的妇人声音哭笑不得,却是端了万分的宠爱。

晋王的表情微微一滞,隔壁是定国侯府,那娇柔的声音他是记得的,便是那夜傻乎乎的一路尾随自己只为了赞美自己一句就离开的小女郎。

“荷花美,荷叶还能做糯米鸡吃,时候到了还有新鲜莲蓬,脆嫩荷藕……”娇糯的声音仿佛陷入了美食中,轻轻地吸了口口水。

妇人和奴仆们忍俊不禁,纷纷笑了起来,其乐融融,温馨十分。

晋王不自觉的莞尔,淡漠的五官仿佛冰雪初融,温润暖和,如三月春风。

匆匆前来的心腹李公公瞧见,不由得一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一般。

许是女儿的渴望太过强烈,张氏当下便吩咐奴仆马上挖塘开池。

看着女儿越发娇美的容颜,张氏只觉得一颗心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远远走来的段更看到这一幕,面色柔和。

当夜,便是好一番缠绵,抵死纠缠。

张氏,也该为他生个孩子了。

次日清早,定国侯府收到了晋王府乔迁喜酒的请帖。

虽晋王身无职手无权,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王爷,皇帝的儿子,因此,张氏思来想去,都觉着这乔迁之礼断不能轻了去。

老夫人想的却是更多,见段更在一旁教隐容功课,不由道,“大房还是都去的好。”

段更想起昨日宫里传来的消息,点头,“母亲说的极是,琛儿不在府里,还得想个好由头。”

定王虽病了不能前去,那定王妃是会来的。

午后,晋王府门口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段更等人就在隔壁,因此也就懒了车轿,徒步前来。

李公公在门口忙碌的迎接,眼尾扫到定国公,忙笑开了上前道,“老奴见过定国公,老夫人倒是好久不见了。”

老夫人闻言笑骂道,“可是不服老身比你老当益壮些?”

“老夫人惯会欺负老奴,这外头日头热,快请进。”李公公笑的眯起眼睛,他年轻时候,老定国公曾救过他一命,因此,他与老夫人也是十分熟悉。

段长缨牵着段隐容,压低了声音给段隐容讲李公公和定国侯府的一些渊源,小小的段隐容听得双眼一眨一眨,可爱的让段长缨忍不住轻轻捏了捏脸颊嘟嘟的肉。

晋王不能说话,因此招呼迎客的重任落在李公公和王嬷嬷身上,两人昔日都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身份,因此应对宾客们倒是恰好。

总不能,让不能说话的晋王打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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