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怀孕之后,段更连朝堂上的事都推了,这整日在家陪着张氏。
好不容易他被一道圣旨叫走,段隐容抱着风筝趴在门边看了看,见母亲正在树下看落花,便笑眯眯的凑了上去。
一弯眉眼,笑得十分纯真:“娘亲,今个儿有风,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张氏被段隐容吓了一跳,将小女儿拢在怀里:“你要想去,娘亲陪你。”
段隐容将怀里的风筝递给流光,让溢彩备些糕点和糖水,母亲怀孕不能喝茶,要是渴了,也备的有糖水。
母女俩欢欢喜喜的去放风筝,张氏坐在一旁,看着段隐容拉着风筝线,在面前笑得开心,面上也不知不觉染了笑意。
“娘,你看,飞这么高了。”段隐容开心的扯着风筝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欢声笑语传到隔壁院子里,晋王正和陆景然下棋,听到传来的欢笑声,不急不忙的落下一个白子。陆景然也不遑多让,看了看带着笑意的晋王,手中黑子紧跟而上,二人一进一退,一守一攻,一盏茶的功夫,棋盘上已经见了输赢,陆景然爽朗一笑,拾起一枚黑子捏在指尖:“殿下棋艺越来越好了,陆某跟不上了。”
赢了的晋王也没有多高兴,是唇边弧度越发真实了几分,朝着陆景然笑了笑。
陆景然将棋子放回棋盘上,半真半假的念叨:“玉白那棋艺,真不好意思说是我教出来的,完全是怎么开心将棋子往哪儿放。”
深受玉大奸商棋艺毒害的两个人,这一刻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陆景然辞官离京之后,晋王接触的人就更少了,陪他下棋的除了玉白就是云浮。云浮还好一些,完全就是棋艺不精,和玉白对弈,还得时时面临被气死的危险。
玉白这人下棋,就一个特点,怎么开心怎么来,完全没有章法,偶尔还趁人不注意悔棋,都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君子,怎么歪成了这副模样。
陆景然看到晋王有些心塞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比玉白和晋王大了十岁,起初是几个殿下的太傅时,就和玉白这个二皇子侍读关系不错,后来辞官归隐,和京中人差不多了联系,也不知道玉白是怎么找到他的,十天半个月的往他那儿跑,见到好东西就坑蒙拐回去,气的陆景然几次捡石子砸他。
这会子玉白不在,被他坑过的陆景然和晋王面前摆着上好的云雾茶和一盘棋,开始揭玉白的短。
说着说着便想起最近的事儿,陆景然突然想起玉白给尹怀安送药的事儿,那东西,可遇不可求的救命良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送了出去,让他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抠门的玉大奸商。
“玉白昨日让人给尹怀安送药,我瞧了那药,是极为珍贵的。他一点都没犹豫的送了出去。想着我找他雕块玉佩,他就狮子大开口恨不能把我家产都吞了的样儿,我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陆景然半开玩笑的开口。
恰好面前有棋盘,见晋王要拿笔墨,陆景然将棋子都拨到棋盒里,看着晋王写字。
“他分的清轻重。”他写。
晋王和玉白十多年的交情,二人相知相惜,晋王深知玉白的脾性,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没什么正形,但他心里明镜似,做的事儿向来都有分寸。
陆景然当得起他们一声老师,自然也知晓这些孩子脾性如何,玉白这人,不正经的时候什么都敢干。
“是啊,那救命的药,他说给就给,想来那个危在旦夕的人定是极为重要的。”陆景然敛起了调笑的心思,他有些不明白,玉白到底想做什么。他知晓,晋王是想安插人进军营,好韬光养晦。但是玉白完全没有必要掺合进来,他明面上是京都最受欢迎的玉辉斋老板,私底下估摸着还有多重身份。
晋王笑了笑,在纸上写:“先生不必忧心,他从不做无理由的事。”
陆景然端起一旁的云雾茶,小呷了一口,知道有些事他不便过问太多,话锋一转,屈指碰了碰茶杯:“玉白那财大气粗的,竟然跟我说连云雾茶都喝不起,混账小子,前几个跑我那儿真不客,趁我不注意将我晒得茶给我搬走了一大半。还好意思跟我哭穷。”
晋王忍俊不禁,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又写:“我府里有父皇赏的好茶,我将云雾茶专门给你留着。”
陆景然吹开浮在茶杯中的茶叶,看着晋王笔尖顿了顿,随即扬腕,纸上落下一行字:“我听闻苏鹤身子不好。”
这意思陆景然心里明白,玉白说,以尹怀安的性子,若非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他不会写信求助,此番他还没到南疆,就算半路有人追杀他,也都被苏鹤给挡了,想来这药,也是他为苏鹤求的。
那药可遇不可求,但对苏鹤来说,要想弄到,也不是难事,只是时间问题。恰好那山庄的姜五少送了他一颗,既然尹怀安开口了,他就给了,也没什么可心疼的,本来苏鹤就是晋王想拉拢的人,尹怀安又是他们的人,这样一来,无论尹怀安还是苏鹤,以后在晋王要动手时,都是一大助力。
“京都的事儿,我不是很清楚,但听玉白提过。苏家幼子在南疆军营里,可是很受卫第看重,将士爱戴的,这样的人,若是因病殒命,着实可惜了。”陆景然没有见过苏鹤,当年他做太傅时,京都的世家公子年纪都还小,他记得苏家大公子,自小就是个温温雅雅的模样,对苏家幼子却没怎么听说,如今苏家大公子从文,苏鹤从武,苏家倒是出了两个人才。
陆景然辞官之后不再过问朝中事儿,晋王却是知晓的,关于苏家幼子的情报在他书房里堆了一堆,从他对苏家表台球,到苏家将苏鹤推给他,又被他做了手脚安排到军营里,从那之后的事儿,事无巨细都有人汇报给他。
他倒是远远见过那小公子一眼,少年郎身量纤细,一双凤眸却顾盼生辉,那个时候,还没有他重病缠身的消息,似是到了南疆,身子才开始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