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沥天要知道,爹爹离开后,雪域就是他留下的最后的地方,也是娘亲最后的一点念想,就这么被他无情的摧毁和破坏。
单凭这件事,他便已经死不足惜。
娘亲能让他活到现在,已经是仁义尽至了。
……
从南殿出来,凌若云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平静。
身上气息微沉,所过之处,连周围空气都压抑了几分。
魇默默跟在她身后,没有出声打扰她。
凌夜初死了。
凌夜初显然愣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唇,刚要运起魔息打过去,然而侧身瞥见不远处,凌若云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动作顿时一僵,只侧了侧身,没有出手。
匕首擦过他的左脸,在脸侧划出一道血痕,淌下汩汩鲜血。
一阵刺痛。
凌夜初眉心皱了一下,轻攥着拳头,又缓缓松开。
“啾!”
魇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再次向他刺了过去。
这次,是右脸。
凌夜初微微凝眸,是魇。
它……没死。
难道……是夜无寒救了它?“好,带你去。”凌若云听懂了它的意思,点点头,转身朝外面走去。
魇拍着小翅膀连忙跟上。
渊恭敬立在殿门口,见凌若云出来,连忙颔首,然而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魇时,神色微微顿了一下,眸底掠过一抹惊讶。
六年前,生死决斗后,上官如月不仅没死,反而堕入魔道,实力突飞猛进,一下子提升至魔王境界。
心中生恨,于是她开始对凌若云进行疯狂的报复,一夜之间,将凌若云在云陵大陆的亲人、好友、甚至仅仅只是认识的人,全部屠杀殆尽。
云陵大陆,血流成河。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戒指边缘,他微垂着眸,低声道:“别再弄坏了。”
“还有,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了,就往里面注入魔息,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闻言,凌若云眼眸微微闪了闪,轻轻点点头。
“啾~”
魇扒拉在凌若云肩后,低低叫了一声。
夜君寒看向它,忽而抬手,一抹金光从指尖掠出,猛然钻入魇的眉心,很快消失不见。
“啾!”
魇被吓了一跳,小翅膀捂着额头,摸了摸,好像没什么感觉,身体里倒是充满了力量。
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夜君寒,睁的大大的,似乎有些疑惑。
凌若云指尖轻颤了一下,声音低缓,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裂了。”
两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不可闻。
闻言,夜君寒眸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轻颤。
他知道,云华戒坚不可摧,更是衍生了戒灵魇,相当于有了灵识,若非实力达到一定境界,绝不可能使云华戒破裂。
可知,她当初几乎是遇到了的致命危险。
想着,他握着她的手蓦然收紧,薄唇紧抿,许久,才轻轻道:“给我看看。”
凌若云眼眸微动,眸底似乎掠过一抹期冀,手心微动,云华戒出现在手心。
她盯着那镶嵌着的暗淡的红色宝石,唇微动:“前几日我修复了裂痕,然而却不知道。
凌若云微微一怔。
半晌,她渐渐回神,略显强势地挣开他的手,用力一拉。
“小云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扣在她腰肢上的手,力道蓦然加重,带着极力隐忍的克制。
她如此主动,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能。
缓缓睁开眸,布满**的眸里掠过几许挣扎的清明,他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唇贴在她耳边,低低地,带着极致的隐忍:“小云儿,我不能……别这样……”
凌若云手微顿,蝶翼般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红唇微张,带着几分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她。
微微敛眸,遮住眸底异色,他轻轻走至床沿,站住了,唇微动:“凌若云。”
三个字,清清冷冷,却又似乎含了一丝别的情绪,轻飘飘地传入她的耳中。
凌若云蓦然抬头,怔怔地看着他,赤红眸底,里面的黑暗一点一点褪去,逐渐恢复正常的暗红色。
许久,她往前,猛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近乎低吼道:“你去哪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轻微颤着,眼尾微微泛了红。
他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柔顺的发间轻轻掠过,嗓音第一次,是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宠溺:“傻瓜。”
凌若云微微敛眸,遮住眸底神色,放轻了步子,在软榻前停了下来。
微微俯下身,她垂眸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轻蹙着的眉梢、眼角、高挺的鼻梁一一掠过,最后落至他微抿着的,凉薄的唇角。
压低了身子,她缓缓凑近,听闻到他清冽的呼吸,长睫轻颤,她的唇……落了上去。
一触即离。
她敛着眸,低低地呢喃着:“夜君寒,别想再离开我。”
忽而,凌若云指尖微动,眸底掠过一抹微光。
空气一片死寂,只有上官如月微弱的呼吸声,接着,连那呼吸声也泯于寂静。
上界,栖梧神殿。
“恭迎殿下。”
夜君寒的身影一出现,门口便整齐地跪了两排婢女。
他冷漠的眉宇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沉着声:“都退下!”
婢女们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起身,依旧恭恭敬敬地伏着。
夜君寒气息骤冷。
为首的婢女颤了颤,低声道:“殿下息怒,娘娘体恤殿下讨伐魔族周身疲惫,特意派遣奴婢等人来伺候殿下。”
夜君寒轻淡地扫了她一眼,未曾言语,身上气息却依旧冰寒。
偏头,看向漆黑的窗外,眼眸微微闪了闪。上官如月却因为她的动作而猛然颤了一下,呜咽低泣:“夜哥……夜无寒。”
话音落下,她感受到凌若云贴在自己耳侧的指尖顿了一下,随即耳垂便传来一阵剧痛。
上官如月惊惧,只听凌若云幽幽道:“你有资格给他报仇吗?”
忍着耳垂的剧痛,上官如月惶恐摇头。
“那就是想给自己报仇咯?”
凌若云的手离开她的耳侧,指尖凝了一串血珠,正缓缓滴落在地上。
她拿出一条手帕,低头,细致地擦拭干净,然后嫌恶地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