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云只要……只要她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刃就好了。
绝对的忠诚,给他又如何!
当时,凌若云这么想着。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为了得到力量,她不惜以自己至亲的爷爷为筹码。
而这也是她一直无法面对南宫沥天和南宫千云的原因。
即便是那天与他们见面,也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才能直面他们的担忧。
可是,她始终无法直视南宫沥天的眼睛,那双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仿佛都会无条件包容她的宽容的眼睛。
很早之前就该做的事?
魇眨了眨眼,依然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凌若云却不打算解释了,再次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转身离开。
到底是什么事?
看着凌若云消失在屏风后面的身影,魇沉眸,若有所思起来。
要说娘亲很早之前就该做的事,那应该就是……
猛然想到什么,魇眼瞳骤然一缩,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惊骇。
娘亲是要——彻底摆脱沉染的控制!
从短暂的重逢的谈话中,他隐约可以猜测出云儿应该是抓住了上官如月并报了仇。
然而他担心的是,一直以报仇为目的的凌若云忽而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她是否会……
要知道,那段时间,凌若云的状态和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都可能要离开的样子。
“爷爷……没了,一切都没了……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凌若云空洞木然眼神,只有无尽的死寂。
光是想想那时的凌若云,南宫沥天便是一阵后怕。
小心翼翼地,仿佛这是一个不真实的梦,他的手落下,便会轰然支离破碎。
她说……他是最好的父亲?
南宫千云神色木然,眼底慌乱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父亲,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管你,也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让你懊悔至此。
凌若云的声音轻颤,带着哭腔。
南宫千云终于反应过来,然而听到她口中的道歉,一时间复杂的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手掌在空中半响,终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落了下来。
魇眼眸微微闪了闪,轻轻点了点头。
凌若云移开视线,重新垂了眸,暗红的眸底掠过点点微光。
然后,缓缓握紧了双手。
夜君寒,不会有事的!
他说过,他一定会活着,为了她。
她愿意信他,因为,她还等着他来娶她……
可是……
凌若云睫羽轻颤了一下,眸底暗光一闪而逝。
到底是因为她,他才没能将心法修炼至大成。
如果仅因为这样,他……
凌若云心神一颤,连忙遏制住那想法。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她信他。
上官如月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猛地收住脚。
不行,她不能去,去的话岂不是向凌若云证实了此事和她有关,而且若是闹到爷爷他们那里,她就完了。
冷静,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凌若云不会让夜哥哥出事的,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上官如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镇定下来,握了握手中的玉瓶,转身朝府外掠去。
凌夜初那里还有个玉珠,既然这药出了问题,那玉珠也可能会有问题,她要赶紧阻止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凌若云没回她,上官如月无所谓地笑了笑,压低声音,意味深长:“今日……应该是妹妹印象最深刻的一天了吧。”
“确实。”
凌若云难得赞同的点点头,半柱香的时间未到,她接连被恶心了两次,确实印象深刻。
许是凌若云的嫌弃太过明显,上官如月神色微僵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常色,长睫下的眸底一抹诡谲飞闪而逝,轻轻勾了下唇。
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印象深刻。
上官如月阴阳怪气的,凌若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留了个心眼。
“嗯?”凌若云回神,抬眸,淡淡道:“我快你跟上来就好了。”
夜无寒微怔了一下,看着她,眸光宠溺含笑,低声道:“是,不论小云儿走到哪,我都可以跟上,但……”他举了举两人相扣的手,磁沉的声线如沐春风:“我更喜欢和你携手一起走。”
凌若云眼眸轻闪,忽而弯了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嗯。”复而看着他笑:“阿寒,你别笑了。”
“怎么了?”
她勾唇:“因为你现在笑起来像个傻憨憨。”
可即便心里清楚地明白,不知为何,凌若云心里总会冒出一丝不受控制的埋怨和排斥。
埋怨他从未在自己身边?排斥他的突然出现?亦或是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乱?
凌若云不知道,只知道他满含期冀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能否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时,她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点头。
可她忍住了,选择了逃避。
正如他所说,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虽然……答案早已在心底。
滋——夜无寒抬手,一张彩礼清单出现在手心。
“主子是要向凌小姐提亲?!”
墨影既惊诧又激动,连忙接过清单。
“嗯。”夜无寒轻轻勾了勾唇,声音柔和了几分。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看见夜无寒嘴角的笑意,墨影也跟着笑了起来,拿着单子下去了。
主子终于不再是一人了,他也替主子高兴啊,更何况,凌小姐真的很好。
“墨影。”
夜祁刚踏入前殿,就看到一向沉稳没有表情的墨影竟然是傻笑着出来的,顿时惊讶了一下,叫住了他。
上官如月眸光轻闪:“他们认识?”
“听说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
“那老者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
“南天沥,从外城来的,说是被不孝子抛弃,流落至此讨个营生。”
“是吗?”上官如月眉眼掠过一抹思索,“这段时间经常和凌若云见面?”
“是,大概投缘吧。”魑点头。
“呵,”上官如月轻笑,嘴角勾起淡淡冷意,“去把他请来,我也想见见他。”
她可不信什么投缘,凌若云这个人性子冷淡,不会轻易对人示好,更别说经常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