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他是对凌若云说的，声音里夹着淡淡嘲讽。
听听这语气，多么理直气壮啊，他哪来的勇气来嘲讽？
小团子被气到了，南宫千云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上官霆微皱了一下眉，被晾在一边好久的刘沉眼神动了一下。
然而，凌若云却笑了，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有温度，眼神也一样，寒冬料峭的，只有彻骨的寒。
她说了一句：“是，说的好极了。”
上官凌海沉着脸不说话了，他的视线落在上官霆身上，晦暗不明。
上官如月是真的怕了，她神色惊恐，颤抖着唇，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你想、想干什么……”
“当然是……”凌若云抬起芊芊如玉的手指轻点了一下自己殷红如血的唇，声音轻柔得不像话：“要你偿命啊。”
“你、你不可以，你打不过我、我的……”上官如月惊惧。
“那……不如来试试？”凌若云笑着，像地狱森然的鬼魅。
“啊——”上官如月恐惧不已，尖叫一声，极快地跑到上官凌海身后，双手颤抖地抓着他的袖口：“父、父亲，救我……我不想死，不要……”
她嘴上挂着笑，缓缓说：“因为待我好，所以我不会忘记，于是特意从凌府赶到千府，给他们，我的好父亲，好姐姐送上一份丰厚的大礼。
你知道她们当时有多惊讶吗？哈哈，那表情，我至今记得，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凌若云笑着摆摆手，神色逐渐有了一丝狰狞，她还是笑着：“重要的是，我记得一句话，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们对我那么“好”啊，既然我又活了，怎么能忘恩负义呢，所以我都一一尽了孝，待他们还要“好”。”
上官霆神色愈发沉痛，凌若云轻轻补了一句：“哦，您还不知道，那我再等一下吧。”
她转而去看气得脸色铁青的上官凌海，粲然笑道：“那就由舅舅来说吧，如果说的不全，我可以随时补充的。”
“你……”上官凌海愤然地指着凌若云，半晌，突然垂了手，眸光微微闪烁着，神色不明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是瑾晚的女儿吗？”
尽管觉得荒谬，但众人闻言，还是被他突然无头无脑的一句话给骇了一跳。
“凌海！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云儿是不是我的外孙女我难道不知道吗！”
上官霆最先反应过来，他瞪着上官凌海，怒不可遏。
南宫千云显然也被凌若云如此阴戾的举动给震住了，然而看到上官凌海那狠戾的掌风，他眸光凛然，伸手截住。
“你做什么！难道真的看着她将月儿掐死吗？！”
上官凌海骤然暴怒，狠狠瞪着南宫千云。
“云儿怎么说也是你侄女，你竟要下如此狠手！”
南宫千云面色微沉，刚刚他那道掌风至少有七成功力，若真打在云儿身上，重伤在所难免。
“月儿是我女儿！我如何能不心急，力道一时无法控制。”
上官如月抽噎着，崩溃的情绪似乎被安抚了不少，感觉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突然轻了一些，就像被人分担了一半，她逐渐回了神识，回了理智。
她渐渐止了抽噎，脸色却也瞬间煞白，揪着上官凌海的衣袖，浑身轻颤：“给我药的那人被凌若云抓住了，她肯定什么都知道，指不定现在就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怎么办，她找到证据了！”
“别慌，”上官凌海心在纠结着，泛过隐隐痛意，压着声音，似做了某个决定，他安抚着她，轻声道：“有父亲在。”
“呵，好一个父女情深啊，所以堂堂正正的上官家主是选择包庇女儿咯？”
南宫千云见刘沉杵着不动，轻咳一声作为提醒，面色露了稍许不悦。
然而小团子直白很多，当即横眉，其实也没什么眉，就眼上一撮小毛动了动，“还站着干什么，是嫌老大不够烦吗？”
刘沉这人没什么脾气，随和得很，似乎别人将他戳圆捏扁也不会动怒，他回了神，赔笑道：“来了来了。”
“哼，”小团子哼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连忙跟了上去。
待他们都没入光洞，南宫千云擦才也抬着脚进去，等他的身躯完全进入，光洞逐渐消失。
想着想着，小团子忽的被人捉住，它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瞪着眼前这个笑嘻嘻不知事大的家伙，眼中流露出鲜少的冷光。
偏生刘沉是个不懂眼力劲的粗神经，他笑看着它，有一丝谄媚讨好：“白团子，你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呗，这啥都不知道心慌慌的，你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呗。”
本来他是想直接问南宫千云的，然而那人和冷煞的小姑娘走在一起，他没敢上前，生怕一个话没说好惹她不快。
看着安静地跟在身后的白团子，他觉得它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主，于是忍不住想问问。
后面的话刘沉还未说出口，便感觉一股森寒阴戾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心肝抖了抖，不敢说话了。
“说清楚。”
那道视线的主人声音也是森寒的，就三个字，听得刘沉腿有些发软，头皮也发着麻。
还好他此刻就是坐在地上的，否则还得跌一次。
他浑身打了个寒战，一五一十不露一丝细节地给她解释了一遍，还特别配合地也画了那人的画像。
然后抬头求助似的看向南宫千云，该说的都说了，该画的也画了，他的小命能保不？
事情败露，她不知道她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该如何为自己开脱？
良久，她终于慢慢缓了一点神，摇了摇头，不会的，她是上官霆的亲孙女，是上官凌海的亲女儿，是上官府最出色的晚辈，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误，顶多就是罚一下，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真的偿命的。
不会的，不会的……
街上路人看着上官如月魔怔似的不停的摇着头，目光呆滞，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皆是摇头叹息着，看着挺清秀标致的一姑娘，怎么就傻了呢？
上官如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只觉得头顶悬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