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世界即现,北明此刻,也是终于使出了全力。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战斗中诱导别人,令对方误以为近战真的就是他的最大缺陷。
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北明或许捕捉对手动态的能力弱了一筹,可他的“黑白生死局”、“留一线”,皆是得在近战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剑术。
况且,“黑白生死局”还可以将北新泉于龙虎谭之间的联系彻底隔绝,令其再也无法获得地利。
所以,北明不再留手,黝黑的长剑似落叶般轻飘飘地晃动,可是其落入北新泉眼里,却是产生了避无可避之感。
这便是北明的真正杀招,一直以来都陪伴着他的,只要晋升一次境界,就会遭受到改良的剑术,“留一线”!
北新泉眼睛骤然瞪大,其间充斥着惊怒交加之色,似是因受对手此般心机城府影响一样,但之后又是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接着,在剑尖临近他的时候,他却是松开了手,只剩那柄银白长剑顿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着。
突然间,北新泉仰脸怒喝一声,咆哮如雷,旋即此后整个人身上竟是泛起浓郁白光,无数豆大水珠在空中形成,且之其躯体竟是化为一股浩荡洪流,倏地融入了那柄长剑之中。
剑刃骤亮,耀眼且澎湃的光芒从其身迸射而出。
下一刻,光芒宛若银河倒挂,与那看似毫无花巧的一剑猛地发生碰撞。
原本单调乏味的黑白世界,骤然间多了一抹奇异色彩。
……
在地面上产生巨大动静的时候,躲于潭底深处炼丹的北飞娥似有所感般,蓦然抬起了脸,仿佛散发出了一种圣洁的光辉。那对晶莹的眸子,此时被其手中的火光照得幽亮,里面所蕴含的情绪更是尽显了出来。
她知道,北新泉现在已是到达了绝境,所以才不得不使出了那招。
而也正是因此,她心中对其本存的最后一丝怀疑骤然间消失无踪。
“沧澜剑水三千尺”,那个招式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名字,而且还是她来取的。
这事情放在曾立誓要斩尽所有情丝的北飞娥身上着实不太可能,可其原名实在是让她不喜。
“扑娥剑”,这是北新泉曾经取的名字,而其寓意自然是不言则明。
但北飞娥当时偏偏就是对这些玩意感到反感,因为她曾选择北新泉作为自己的丈夫,只是看中了他当初的潜力,而现在北新泉已经坐实了北部部首的位置上,这也就证实北飞娥眼光并没有错。
除此之外,她自认为自己对于北新泉没有半点喜欢的情感,否则的话自己平日在她面前又哪会那般严肃?
为了霸业,为了未来,她必须要封锁自己的内心。即使曾做过手屠兄长之事,其心中也无半点悔意。
所以她真的可以把那个男人当作陌生人一样对待。
真的……
此刻北飞娥向上望去的视线,已然被泪水模糊。
她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泣呢?
她就真的无法让心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必须得遵循心中意愿去报仇吗?
……
“咳咳!”
曼妙的月辉洒落,为地面染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霜,而猩红在其中也是格外地显眼。
北明一边捂着小腹行走、忍着剧痛,一边口中则是吐出了两抹殷红的鲜血。
回首再度望了那个已经不省人事的家伙一眼后,北明便朝那潭漫布着银光的深水走近。
即使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北明也能够确定,那个方向正对着北新泉无误,因为他可以察觉到对方那微弱轻淡的呼吸声。
北新泉仅仅只剩下一口气的余地,然而北明却是没有上前去选择补上一剑。
他并非是被对方的忠贞所感动,他向来没有妇人之仁。
只是,在“明梦大陆”的时候,肖小灿就曾告诉过他,哪些人不能杀。
而北新泉恰好就在那群人之中。
所以北明留了手,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撤去大半剑势,从而落个受创的下场。更不会至始至终不展露剑术准宗师的境界,致使对方有了爆发的机会。
当然,暴露真实境界,也并不只是北新泉一个人的原因。
反正这一切,完全是可以看作对有情人的怜悯,又或者是惋惜,因为那个人所守护的实在是不值得那个人那般付出。
但不论如何,对方心中的抉择,终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而自己所能决定的,始终就只有那些事情。
就例如去贯彻落实自己心中的原则。
感受着那片深不可测的寒潭,北明不再犹豫,径直地就跃身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溅射,圈圈涟漪扩散,原本盛开着的莲花似都遭到了惊吓般,如羞涩的孩子用手闭上了面容。
然而在这番景象出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讯。
……
“你来了。”
坐在粗糙石层表面上的北飞娥若有所感,旋即语气淡然地道。
她没有回头,不用去瞧,就能够知道在身后的黑暗里,有一名少年正逐步走来。
她的神情之间不带丝毫的愁容,似乎是已经看透了什么一样。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北明,却是微蹙了一下眉头。
他没有因北飞娥过于淡然的反应而惊讶,反倒是这周围空荡荡的感觉令他感到不安。
在重新使用法术探查了一番后,北明脸色不禁拉了下来,接着沉声问道:“那些孩子呢?”
他的语气重若千钧,仿佛能令闻者心中感受到巨大的颤动般。
北飞娥也是由此挑了挑眉,旋即失笑:“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而来?那位大人是还没有告诉你们吗?早在开始炼这枚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以他们的尸骨和血肉作为引子,你以为我现在又怎能把这颗神丹炼到这般进程?”
“哈哈,哈哈哈,只不过,终究是为了你们添了一件嫁衣啊。”
北飞娥说着,语气竟是逐渐转变为悲伤。
离她不远处的北明则是仿若遭雷劈般,骤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