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县化肥厂硝盐工程竟然由耿志远担任设计经理,此消息一传出顿时引起了梁广原和王平的不满。
其中梁广原意见最大,他费尽心思才把王平排挤出硝酸类项目,没想到半路里突然杀出来一个耿志远,凭空夺走了眼看到手的海滨县硝盐工程。
“小耿才工作了几年,这么复杂的项目他干得了吗?再说以前他也没干过硝盐项目,一旦干砸了,丢的可是我们省化工设计院的脸面。”梁广原寻了个机会跟张华强抱怨道。
张华强心里也不情愿把项目交给耿志远,他脸色阴沉道:“广原,你有所不知,硝盐项目交给耿志远是有隐情的,院里也是迫不得已。”
“隐情?迫不得已?”梁广原吃惊道:“张主任,您是设计部主任,迫不得已这四个字我没法理解。”
张华强笑道:“小耿拉来了海滨县一个安保公司的基建项目。正好县化肥厂也点名要求由他来领着干硝盐工程,所以我们不得不指定小耿担任两个项目的设计经理。我这么说,你总能理解院里的苦衷了吧?”
“县化肥厂怎么可能指定他?”梁广原不信道:“厂里的人知道他是谁啊?怎么可能指定他呢?肯定是弄错了,说不定把他当成我了。”
张华强微微一笑道:“没弄错,人家说的就是他。来联系的刘总说,当年小耿在他们那儿施工服务,住了好几个月,彼此关系非常熟,所以非要他来领着干。”
“刘总?”梁广原眉头紧锁道:“是刘若谷刘总吗?”
“对,就是他。”张华强叹道:“厂里指名点姓要小耿领着干,我们不同意不太好啊。”
梁广原心有不甘道:“小耿从来没干过,也不来请教我,还让夏苏当审核。夏苏懂个屁?她能审出什么来?”
一牵扯到夏苏,张华强明智的闭上了嘴巴。梁广原见他沉默不语,忽然有所醒悟。夏苏可不是耿志远,后台那是大大的硬,即便张华强也不敢轻易招惹。
别看梁广原是所谓的热门设计经理,其实不过相当于工厂里领着工人干活的班组长,本质上也属于一线设计人员,哪里得罪得起院党委书记的妹妹。
“回去吧,把手头的项目早点干完再接别的。”张华强劝慰了一句,怕他不识好歹继续纠缠,扭过头看着计算机屏幕不再言语。
梁广原见状识趣地抽身离开,回到办公室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做为一个工作了接近二十年的资深设计经理,竟然败给了一个工作不过六七年小年轻。他越想越气,无处发泄下只能瘫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抽闷烟。
耿志远不是神仙,哪会知道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梁广原,他正忙着编制开工报告和进度计划,争取早日开始设计工作。
眼见着到了中午,紧赶慢赶终于写完了开工报告。他伸了个懒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陈昕在旁好心提醒道:“耿工,到点了,该吃午饭了。”
“哦?这么快?”耿志远抬头瞧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接近了了十二点。
他疲惫地站起身正想跟着陈昕、柏旭阳等人一起去餐厅,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耿总,我是清泉村的辛东风。”打来电话的竟然是辛东风,耿志远纳闷道:“辛书记,您好!找我有什么事清吗?”
辛东风焦急道:“耿总,出事了,厂里的车子被下山村和桃花村给拦住了。”
“什么?”耿志远暗自一惊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拦咱们的车?”
辛东风气愤道:“他们说咱厂里的车压坏了公路,让厂里拿钱修路。”
“修路?”耿志远脑筋一转道:“辛书记,那条路是他们自己修的吗?”
“呸!”辛东风啐道:“他们修个屁!这条路是我们村和孤山村争取下来的,是镇上出钱修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他们怎么敢拦路?”
“唉!”辛东风有些难为情道:“山里太穷了,看到我们村跟着纯净水厂脱贫致富发了财,有些人能不眼红吗?”
上山的路被拦,一天两天还能坚持,时间再长库存一旦消耗完,水站可就吃不消了。耿志远皱眉道:“辛书记,还得麻烦您做做工作呀,水运不下来可不行啊。”
辛东风爽快道:“这你放心,我已经找了镇上,由镇上出面协调。再说了,我们清泉村和孤山村一千多口子人也不是好惹的,真把我们逼急了,下山去跟他们干上一场。”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盘山公路从下山村和桃花村经过,一旦跟他们闹僵了关系,以后想顺顺利利的过去可就难了。
“辛书记,人民内部矛盾,只可智取不能硬来。”耿志远劝道:“不行下午我请个假到山上去看看,化解一下矛盾。”
辛东风忙劝道:“你可千万别来,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水厂老板,非把你扣下不可。”
清泉村一带民风彪悍,有时候跟村民们讲理根本讲不通,耿志远想起来也怵头,只得无奈道:“那行吧,麻烦您费心了。”
“没事,你等我消息就是。”辛东风打完电话,迅速发动起全村男女老少拿着锄头锨镐浩浩荡荡往山下走去。孤山村也发动村民跟着一起下山壮势。
山上山下四个大村落,虽说青壮年大部分去了省城打工,但出动的村民男女老少加起来也足有三四千。双方列成两阵,互相扯着嗓子对峙叫骂,眼看着一场大规模争斗不可避免,把镇干部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南山镇镇长郑秉义一边安排镇上干部把两帮群众尽量隔离开,一边把四个村的支书喊过来一起做工作。
“东风,你是老支书了,怎么能犯这种错误?你还有原则吗?”郑秉义跟辛东风关系不错,见了面当即责备道。
辛东风嘿嘿一笑:“郑镇,今天这事不怨我们。我们村踏踏实实的抓生产,脱贫致富奔小康,结果下山村和桃花村把路给断了,生产的东西送不出去,你说我们能不急吗?”
下山村支书是个瘦小的中年汉子,他一咧嘴道:“你们村脱贫致富我们没意见,但是不能把路给压坏了。压坏了路我们村的人怎么走?”
辛东风跟下山村支书打过多次交道,吵过不止一架,毫不客气地朝他怒斥道:“季鸿宇,路是镇上修的,就算是压坏了也是镇上出钱修,跟你们村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要钱?”
季鸿宇嘻嘻一笑:“路虽然不是我们的,路边的地可是我们的,路边的树也是我们的。你们的车从路上跑,又是噪音又是尾气的,弄得地里产不出庄稼,树上结不了果子,你说该不该赔。”
“你这是强词夺理!”辛东风见他胡搅蛮缠,禁不住怒从心头起,大声斥责道。
“我胡搅蛮缠?”季鸿宇双臂抱在胸前,把头一扭不屑道:“我是个农民,弄坏了我们的庄稼就不行。要想从我们村里过,不掏钱没门。”
郑秉义赶紧打圆场道:“山上山下的邻居,吵什么吵?你们都是支部书记,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只想着自己村子的利益。”
季鸿宇一摆手道:“那好,既然郑镇发了话,我们村就退一步,只要每年给两万块钱,你们的车随便过。”
“两万块钱?你想钱想疯了吧?”辛东风红着眼睛道:“你这就是车匪路霸的行径,你要是敢要这个钱,以后有事别想求着我们村。”
“哼!”季鸿宇蔑视道:“求着你们村?我呸!我告诉你,辛东风,要是我们村把路一拦,你们村别说是人,就连只狗也休想从这里过。”
两个人话不投机,眼见着面红耳赤就要发生冲突,其余两个村的支书赶紧把他俩分开,省得当着郑秉义的面打起来丢人。
“老曾,你们村什么想法?”郑秉义向桃花村支书曾春荣问道。
曾春荣是个黑黝黝的壮实汉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农民,没有半分村干部的样子。他憨厚笑道:“我们村是想让水厂的老板也帮我们想个致富的办法。您也知道,我们村种的桃树多,但是每年收的桃子卖不出好价钱,老百姓忙活一年挣不下几个钱都很着急呀。”
各村有各村的想法,郑秉义头疼道:“行了,既然各村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东风,你跟水厂老板联系一下,把情况跟他说说,看看他什么意见。”
辛东风略一犹豫,随即点头道:“行啊,我跟耿总沟通一下。”
郑秉义又劝了季鸿宇一阵,季鸿宇道:“郑镇,今天我们村就先撤,三天后清泉村要是不给我们满意的答复,我们还是要堵路。”
郑秉义好言道:“有事好商量,既然你们把想法说出来,我们跟水厂老板协商便是,不要这么冲动。你身为支书,要有起码的纪律和原则的。”
总算把四个村的老百姓劝开,郑秉义拉住辛东风叮嘱道:“东风,你还是赶紧跟那个耿总商量一下,下山村态度这么坚决,闹出群体事件就不好了。”
“好吧。”辛东风心里憋屈,但是下山村扼守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想绕开他们根本不可能,十之八九还是要破财免灾给个买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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