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青色泛白,城郊不远处的上苑坡上,还时不时地飘着雪花,两旁干枯的树枝无形之中更添了几分冬日里的寒冷。寒风微微呼啸而过,拂过正盛开的红梅,不经意间,几片红梅花瓣从花蕊上掉落,落在洁白纯净、还未有人踩踏过的白雪之上。
望过去,犹如美人面上,额间点缀的红色梅花的花钿,美得不可方物。
箫初云和殷云祁同乘一辆马车,从城里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到城外。
这一路上,箫初云的耳朵也没闲着,她不是在听殷云祁口中所谓的故事,而是在听这马车行驶过程中,由于车辙上工匠特制的九窍十八孔,在行驶中发出的泉水叮咚声响,除此之外,还有马车的四个角上,那四个金铃铛随马车摆动,发出得那清脆悦耳的声响,这几种声音混在一起,倒是好听的很,有种让人心旷神怡、身心放松的感觉。
这一路上,箫初云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外面闪过的那些浮现着寒冷的景色,也丝毫不想搭理身后坐着的殷云祁,尽管殷云祁的目光,从一开始便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在一路无比尴尬和后悔的心境下,来到了殷云祁口中红梅盛开之地。
到了地,箫初云却不愿以下车,只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裙角,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很是淡然的坐在一旁,目空一切。
“小娘子,我们到了。”殷云祁看着箫初云道。
“......”到就到了,还能怎么着?没听到故事的她,可没准备下去。
见状,殷云祁嘴角深深一笑,对着马车下的随从摆了摆手,便只瞧着他们关上了马车上的雕花木门,放下了帘子,远远地闪到了一旁。
而殷云祁则顺势坐到箫初云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小美人,以往殷云祁带姑娘、小姐们出来游湖赏玩,几乎没有敢得罪他的,更别说这般的不搭理他,以仙溪殷氏的家世和威望,没有哪个世家小姐敢这么对他视而不见,何况他的模样也不逊色于任何人。
箫初云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的往旁边坐了坐,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爱答不理的模样。
谁知,殷云祁有些蹬鼻子上脸,箫初云往旁边挪一下,他便坐的更近了些,看着箫初云无路可退,想要推开门下去,却发现这雕花木门却怎么也推不动,有些恼羞成怒的箫初云咬牙切齿的坐在原位上,气呼呼的穿着粗气,仿佛下一刻,便要将殷云祁撕碎一般。
“殷公子,你到底要干什么?”箫初云一字一句的咬着牙,压着火气,嘴角一抹僵硬的微笑说着。
殷云祁微微笑了笑,甚是温柔的说着:“小娘子刚才不理我,让我好伤心啊!”
箫初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嘴角笑着,甚是僵硬的说道:“我哪有?我只是头晕、不舒服,没听到而已。”
殷云祁慢慢的低下头,在她的肩头邪魅的笑了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娘子,不如你做了我的妾室,以身相许报了这恩情,如何?”
这话落到了箫初云耳朵里,心顿时从肚子里悬到了嗓子眼,刚想起身坐到对面去,可无奈她自己已经坐到了角落里,殷云祁一伸手,拄着马车车门,便将她禁锢在这个角落里,殷云祁挨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哦!我忘了,你是萧家的女儿,箫腾的后人......那便为正室,也不算辱没了萧家的满门忠烈,如何?”
“呵......呵呵~我不稀罕!像你这样的公子,一定不会只有一位夫人,我可不想与她们共侍一夫,况且我正在孝期,家人尸骨未寒,很晦气的!”箫初云边推着他,边向后极力的躲着。
“借口吧!心里可还在想着你那个情哥哥?”
“什么情哥哥,没有的事......你不是要赏梅吗?”
殷云祁此时笑了笑,抬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有些轻浮的说着:“现成一朵红梅在这儿,何必下车?”
这句话让箫初云顿时脑袋发蒙,脸颊上划过的手,让她犹如触电了一样,下意识将他推到一旁,脸霎时间红的像苹果一样,吞吞吐吐到:“我想看!我想看......”
若不是现在势单力薄,就她一个人,怎么会这般的低声下气,受他的折辱!
天啊!江越,你在哪?
一旁的殷云祁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在那雕花木门的上方,将一个不起眼的金铃铛轻轻一拉,车门顿时打开,箫初云二话不说的跳车便跑,而殷云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倒是觉得甚是好笑,有些讽刺的说道:“早下车不就没事了!非得本公子来这套!”
殷云祁慢慢悠悠的下了车,只看见一旁被气到爆炸的萧初云,自顾自的拿一支红梅出气,一下一下的揪着花瓣,气冲冲的扔在地上。
殷云祁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还没说话,萧初云便忽然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刚才等了你半天,你到底要用一个故事吊我多久?”
“陪我赏完红梅,我就告诉你!”殷云祁似笑非笑的说着。
说罢,便绕过萧初云往红梅林里走了进去。
在红梅林深处,有一个八角凉亭,两边柱子上写着: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亭内摆放着一个紫檀摇椅,一旁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壶热茶,和一小碟点心。
殷云祁躺在摇椅上,手拿书卷,轻饮一杯热茶,好不悠闲!
萧初云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只看着他的侍女小离穿着一身素色衣衫,打扮的很是干练,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妆容也是素雅的不得了,但架不住她的底子很好,脸上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斑点痘印什么的,白的不得了,若不是带了些许红润血色,怕是要以为诈尸出墓的死人了。
她冷冷的站在那里,见萧初云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这一看,倒是将萧初云有点吓着了,这个人的眼神很是凌厉,充满了杀气,根本不像是一个侍女该有的眼神,这眼神到像极了情敌见面,可萧初云自问,和这个花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啊!
萧初云站在亭子里,看在外面飘下来的雪花,落在手上慢慢化掉,而红梅却一直可以在雪中傲立,片片雪花阻挡不了红梅的妖艳美丽,就像是冬日里的红色的火苗一样,燃烧在大地一片雪白的土地上。
殷云祁看着萧初云孤寂的站在一旁,边看书边说道:“我的这个故事,和萧家的双鱼玉佩有关,姑娘可愿意听?”
萧初云转过身,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意,慢慢的都是失落和失意,看着他这般悠闲地模样,冷言道:“要说便说,不想说那我也不听了!”
话音刚落,殷云祁便放下了手上的书卷,脸色忽然一冷,默默地端起一旁的茶杯,将杯中热茶尽数一饮而尽,当茶杯落在一旁的桌子上时,殷云祁冷言道:“小离,派人送萧姑娘回去!”
“殷云祁,你这是在耍我吗?”萧初云有些生气的说道。
殷云祁没有回答她,只是又拿起书卷,面无表情的看着,丝毫没有搭理一旁生气的姑娘。
在萧初云走后,小离一人独自走向亭中,给殷云祁的茶杯又斟了一杯茶,站在摇椅后,低声问道:“公子,就这么放她走了吗?”
“她会回来找我的!”话音刚落,手中的书卷也翻过了一页,顿了顿又复说到:“萧家的案子怎么样了?”
小离低头回答道:“已经查到波月教头上了!”
“让所有人撤回来,别打扰江捕快查案!”殷云祁微微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远处的红梅淡淡的说道。
回到医馆的萧初云,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旁剪纸的落夫人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她身边只是略微的闻了闻,便问道:“丫头,出去碰着谁了?”
“一个无聊的人!”
“无聊的人?”
落夫人半夏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她清楚的闻到了,萧初云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龙涎香不多得,源于大鱼腹内,一两便价值斗金,以往都是贡品,只有皇亲国戚才可用。
消了气的萧初云,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到落夫人身边,说道:“落夫人,江越……可有来过?”
半夏微微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甚是平淡的说道:“你若是还惦记他,那我便告诉你!”
“落夫人快说!”萧初云坐在落夫人半夏身边,甚是焦急的问到。
半夏见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心下不忍,也打消了心头的疑问,便说道:“他要去岸陵调查一些事情,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到北城门了!”
落夫人话音刚落,萧初云便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一路上不敢耽搁的她,一步也未曾停歇,此时此刻,她只害怕一件事,到了城门口,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落夫人,坐在堂中,看着萧初云夺门而出,这般紧张害怕的模样,只叹了口气,只愿两人的真心不被辜负罢了。
“啊!”
快到城门口时,雪天路滑,萧初云不慎滑倒在地上,当她在爬起来的时候,左脚的脚踝也有些红肿,一瘸一拐的她,仍旧是忍着疼痛,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去。
刚到城门,便看到安世墨从城门口走了过来,萧初云连忙问到:“江越呢!”
安世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城门口,又看着萧初云说道:“刚才已经骑着马走了!”顿了顿,又复说到:“萧姑娘是找他有事吗?若是有事,我安世墨也可以的,办案跑腿也不比他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