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雪里蕻,我喝了点清粥,仔细洗漱一番,决定高调仙骨范,去见那个云山!
一袭麻纱雪纺开襟长袍,云鬓高挽,蛾眉淡扫。裹上羊绒披风,外罩黑『色』双胆羽绒服。供暖已近结束,在这乍暖还寒的仲春,室内骤冷,但为了道风岸然,我决定温度第二!
傍晚,叫了个顺风车,直奔“易学之家”。
作为术数师的地盘,公司当然占位寸金寸地的商务区。且盘踞中都内城的乾位!
麒麟大厦,六层,通体购下。前堂是半下沉式莲池,鱼戏莲叶间,莲叶何田田。一块块青石板,虚线连成一道s型的小道。踏波迈步,面前是八扇黑漆描金屏风。屏上为镂空金钱格,屏下为先天八卦象。
越过屏风,开敞式办公区即在眼前。一水儿的黑漆长案,一水儿的纯白笔记本电脑,一水儿的青『色』斜襟长袍……无论男女,个个仪容整洁,颜值在线。
往里是8个私密洽谈室。据说,云山在“谦卦”恭候。我调整一下气息,心思沉健,推门而进。
然后,我看见一位仁兄,“葛优瘫”窝在沙发上。
他脸『色』莹润,沟壑分明,骨格清奇,下颔有一捋山羊胡子。白衬衫黑西裤,脑后扎着一条小马尾。见了来者,瞬间翻身站起。
“哎哟喂!甜姐儿,您来了!”
他笑容可掬伸出右手,“真不愧为‘易学之家’着名美女术数师!跟您分一组了,我真是万分荣幸呀!鄙人,非着名相学小师,云山。”
这,这厮是……云山?
我双目睁圆,疑迟却又惯『性』地伸了出手,“你好。”
云山大方友好地握住我的手,咧嘴一笑,“甜姐儿,你这手感,忒好了!”
我自觉脸呈黑线……
“瞧我!这职业病,您别介意呀!”他看我抽回手,略感讪讪地一笑,“我也是有话就说。”
人相,两大块:面相手相。他一上来,脸也看了,手也握了,而我还处于懵『逼』状态!
我怎么没想到,见他就应该覆面纱带手套?!
“看我光顾着聊了,别站着了。甜姐儿,您请上坐!”
据说,云山是台湾人,怎么满嘴京话?!而且还贫!
他半躬腰,伸手作请。白袖口『露』出半截手腕,上面纹着一只青『色』的鸡……
见我眉头一皱,他连忙解释:“这儿鸟是青鹤!”
这腕内所绘,除了是青『色』,哪一点像鹤?更别说成仙儿的!
“忒痛!爷真忍不了。那天我若是半身不遂,没知觉了,我再给补上……”
“……”
感觉一股老血憋在胸口,就差喷他一脸!我好不容易装出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徐徐迈步,款款而坐,“都纹了整只鸟身,还差两条腿吗?你每次都跟人解释这是‘鹤’,不累吗?”
“怎么会?”他端坐着,认真又严肃,“我只跟美女解释。”
我双目含霜,瞅着他不语。
我想象中的云山,作为‘易学之家’的顶尖术数师,相学响誉圣名。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动不动就去劳山闭关清修,应该乃一派岭上白云,松间明月,可与神游八极之表。
怎么是这样一副德『性』?!
“本尊!绝对本尊!童叟无欺”他观颜察『色』,赶紧自辩,“怎么?是不是有一种三观尽毁,偶像崩塌的感觉?”
“……”
“您甭跟那帮俗人一般见识,我就是图个逍遥随『性』。”
终于,我那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因为说“逍遥随『性』”的时候,他的手竖了一下兰指儿。
“咳咳……”我决定在我尚能坚持的时候,赶紧将话问到。
“你甩给我那两单都不怎么样。我在考虑,是否要与你一组?”
“别介!我很乐意跟甜姐儿您一组。”他『摸』了『摸』下颔胡须,瞅着我,“我的本命星是‘胄’。”
我直视着他。将默记的星宿表一对照,尾与胄是亲荣关系,虽然是远距离。曾经有那么一世,我和他有着极其密切的血缘关系。尽管亲荣彼此没有债务,但在实战中我发现,打秋风的亲戚一点也不少!
“我劈给你的两单,一单暂时终止服务。但你还没上门看风水,实际损失不算太大。当然,我想你已经麻溜地做了忒多准备功夫……另一单是茶商投资拍片,我听lily任说谈得够顺的……有啥问题吗?甜姐儿,您尽管说,凡事有我!”
我『摸』了『摸』额头,沉默不语。
茶商洪斌是没啥问题,但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我是正二八经收了张若弛的酬金,客户的任何情况我不便透『露』。只能咽着气不说话。
“甜姐儿,您这红光满面的,怎么眉间还存着一缕很轻的黑气?留着解闷儿呢!”
草!这不是拜他所赐吗?昨晚,若没碰上灵界,我黑个『毛』呀!?
“哥说话比较直接,甜姐儿,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就你长得标致,我就多看两眼,随口一说……”
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吗?而且还毫无愧『色』,胸怀坦『荡』!
“既然这样,那你顺便给我看个体光吧!”
云山看“体光”收费相当不菲,既然他嘴那么欠,就敲他一笔!
“没问题!甜姐儿您吩咐,我照办!”说着还拍了拍胸口,一副这天下爷包了的剧照脸。
我瞧着他那模样儿,终于忍俊不住,乐了!
“诶,你不是老处直男吗?怎么那么油腻?!”
“哎呦……这就说来话长啦!”他差点儿就掩袖垂泪,“当初为啥选相学?就是为了跟姑娘搭讪,能『摸』『摸』姑娘的小手还不挨揍!……我是世代祖传,家里就我一人成器。入道不能破气,我天赋佳成,也不想修行到某个位置就裹足不前。”
说着,他冲我一笑,“知道您对我无感。您一大美女,我就痛快痛快嘴,您就得着,念我点儿好就行了!”
人精!真是人精!
他为了追求至高境界,以童贞体修道。嘴上油腔滑调、荤素不忌,其心志之坚,已将男女大防化为混不吝。
无论修道,或习武。最好以处子之身,方可领悟更高之境。
尤其是女子!一结婚就破气,生孩子更破气。
咏春的五枚祖师,就终生不嫁;《一代宗师》里的章子怡,即使爱上叶问亦只能深藏心底。因为她必须以处女之身入道,完成她对道的追求。
其实,无论佛道,童贞体都尤为可贵。
念及此,我心下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