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
血气直冲脑门。可下一秒,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原本,他只是情不自禁又小心翼翼,可蜻蜓点水的一触,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没有退路!
立场的鸿沟,让人一直理『性』而自持。可心中的牵拌,已不知不觉在自己不愿看见的角落,如野草一般疯长。
越是漠视,越是静水深流。越是回避,越是暗『潮』汹涌。
经历了生死攸关后,又各退一步,我以为就抵守两安。没想到,这一夜他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此刻,唇齿相缠……情之所至,谁也骗不了谁!
几番周旋下来,彼此气息紊『乱』,红脸耳赤……
心中还剩一分清明,我将脸垂埋下来,双手抵着他的肩胛,“好了,你回吧。”
“……”
张公子不由一愣,微微仰起头,目『色』缱绻。
“天快亮了,一会儿大白褂要查房。”
“呵呵,我就住你隔壁。”
“……”
“我晚上挂了个急诊,身体轻微发热,为防伤口感染,申请留院观察一晚。”
有这么观察吗?直接窜到别人的病房,还非要挤到别人的病床上……
“不急,再呆一会儿,我回去抬抬腿的事儿……”
“那抬腿吧!”
“……”
“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
“你说的,都没错。”
我顿了一下,蹙眉,“但道理是道理。我还过不了心里的坎……”
“没关系。你慢慢来,我等。”张公子连忙握住我的手。
“你该干嘛干嘛!”
“……”
我往后稍挪,彼此拉开一点距离。
“如果有c小姐可以联姻,你尽管联。如果b小姐还是愿意跟你结婚,你赶紧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眉峰漫起,玉面清寒。
我睇目于他,淡淡地说:“活在当下!就算你明天就跟赵小姐结婚,但今天你还要爱我。是这样吗?”
“……”
“对你来说,成全了你当下的心。日后若必须联姻,你也会做出本应的选择。可对我来说,今天迈出了这一步,他日将承受被弃之痛……”
“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想成这样?!”
“因为你在前世就是这样。”
“去ta妈的前世!”
第一次听他爆粗,想来张公子真怒了!
“你要活在你的前世里,我也没办法!别忘了在电梯看到的……我衣锦还乡但尚未娶亲,而你却另嫁他人!”
我心头一窒!
咬着牙根,回怼。“既然累世都是这般,今生又何必在再折腾一次!”
“……”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又气又急又怒,“胆小鬼!”
我努力抿起嘴角,淡淡地说:“张公子胆识过人,佩服。”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绷着一张脸,跳下了床。
随着房门“噗”的一声关上,我敛下眼中的泪。黑暗中,举起手背拭了拭眼角,我抱住了自己。
遇上他,我就没有当下!
若说有,那就是刚刚的那一吻……
回想跟张公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所言所行,我都带着过去经历去定义。我一直活在旧情伤之中!
好不容易事态有了转机,我却用前世的思路,忧惧未来忧惧结果。
若说前世太遥远,但今生我已经跟聂清河谈了一场恋爱。
聂清河是星宿,张若弛也是星宿。
赵蘅之是尾宿,我也是尾宿。
所以我不认为,我跟张公子将白首不相离。
我不是非要有一个结果,非要结婚,非要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既然“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我怎会执着于一张婚纸或长相厮守?
但,我可以选择,跃入爱河或安坐岸上?
佛曰:不思善,不思恶。
不要去想好,不去想坏;不去想凶,不去想吉;不去想过去,不去想未来;不去想前因,也不去想结果。不要陷入宿世的剧本,将前世的因果再次带到今生。
人只要活在当下,就进入了“空『性』”。
所以,张公子说得很好!
“不思前生,不念今世,只要当下,与君共勉。”
适才那物我两忘的一吻,就是当下,就是空『性』。
即使,仅仅一刹那!已弥足珍贵。
因为几乎没有人能“空『性』”延续到每一分每一秒。但我认为,安坐岸上比跃入爱河,更能保持“空『性』”。
于是,我就成了胆小鬼。
没错!我没有他的勇气,也不及他的灵慧。
蜷坐在病榻上,不知不觉天『色』大亮。我亳无睡意,但神思倦怠。
伏芩叩门而进,一打眼,愣了。“您昨晚睡得不好?”
“……不太好。”
“早餐我带来了,您洗漱一下趁热吃吧。”
“我没什么胃口……”
“您多少吃一些,冰糖血燕粥。天未亮,公子就交待我做了……”
“……”就着她端来的一盆水,我默默地漱了口,洗了脸。
“姐,今天您就出院了。家里谁照顾你呢?”
医院是公共场所。回到家里,有个外人24小时呆在身边,我还真不习惯。
伏芩不见下文,又说:“您这情况,洗衣做饭都离不了人……要不,我上门照顾您?如果您不嫌弃……”
“我嫌弃!”
我垂下篦子,抬眼,梁泓辰翩翩而进。
黑马丁靴,『迷』彩牛仔裤,天青『色』缎绸圆领开襟阔袍。朋克的野『性』,风雅的儒韵,混搭一起他倒驾驭得收发自如。
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徐徐地摘下银白反光蛤蟆太阳镜,嗤道:“她不吃『药』,你居然帮她扔掉!有你这样的护工吗?”
“我让她扔的。”
他踱步迈到床前,“小甜,你怎么能不吃『药』呢?太不听话了!”
“你管不着!”
梁泓辰居高临下,盯着我的脸,“眼睛怎么肿了?”
我没理他,继续拿篦子梳头。
他将小桌上的食盒打开,“小甜,我给你买了油条,白粥,银丝卷,合桃包、雪菜笋尖,韭菜煎饺,快来吃早餐吧!”
“那么多?”
“我一早跑去打包,等着跟你一块吃呢!”
“姐儿,您的燕窝粥……”
我捏着手上的篦子,“送到隔壁。”
梁泓辰游龙眉一挑,斜斜地瞥向我,“隔壁……谁呀?老王吗?”
“哟!铁拐李,我来了!”
门外迈进一位白领丽人,正是马蜂窝。
高跟鞋,黑『色』斜细纹套裙,白『色』v领衬衫,珍珠耳钉云鬓高挽……我上下一打量,打趣道:“穿成这样,见客吗?”
“嘿!接你出院后,我还得赶回车展。没良心的!”
“呵呵,还挺忙。”
“咦!这一位是梁先生吧?”
梁泓辰一脸友爱,“好久不见,马小姐。”
“早知道你有男票护身,我还跋山涉水从东北6环跑过来干嘛!?”
“什么男票?”
门外,聂清河淡然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