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莫明悸动!
他,是拒绝吗?
但没听见前一句,我无法确定,张公子究竟是哪一件事并不愿意。
侧目,却见张老先生一派悠然自若,气定山河。心头刚刚冒泡的惊与喜,哑然破灭。
“若弛,只要能救星舆。愿不愿意,就随它去吧!”
“所谓娶妻求淑女,于公于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弛总,难道您还有其他方案,更快更有用吗?”
“在其位谋其事。你既然执掌星舆,就得化解了当前的危机!”
“……”
“……”
众老股东正上演,坐着说话不腰痛。
一时间,七嘴八舌。
门外却静默之极!
我抿唇,不发一言;张老先生淡然安坐,左食指轻叩扶手。
“都发表完了吗?我说,我的决定和安排。”
声音不大,却如霜梢雪絮,清冷峭岐。
然后,喧嚣的会议室,竟肃静下来。
我翘首,忍不住碎步上前。刚巧从左旁的窗棂缝隙,瞥见张若弛的后侧脸。
此刻,他正淡定端坐在首座上。左手食指中指,不经意间轻叩桌沿。首位左下方是梁泓辰。
二人给我,一个背面一个侧面。在一群老股东的环伺下,显得尤为年轻,尤为朝气蓬勃。
梁泓辰轻咳一声,“嘿嘿!叔辈们很捉急。”
“呵呵,不用急。”
“怎么?你的美男计凑效了?”
“完全没用!”
“哦,那弛总准备……”
梁四少侧首,挤挤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弛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唉,联不联姻的,都随它去吧!反正星舆基本没戏了。”
张公子的一声幽叹,声情并茂。
“虽然,我身为总裁。但真正执掌星舆也就近一个多月。于公于私,谁又愿意擦屁股?你们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大家认为我这总裁不称职,我退位让贤就是。我可没有,更快更有用的救市方案,化解当前的危机。”
说完他一摊双手。
凉凉地,一字字,补上一句。
“不出明天,张稼雨张稼云就对外揭露星舆的财务报表……”
这一消息,如巨石投海。众股东再老成持重,也掩盖不住眼内的惊涛骇浪。
“啊?!”
“怎么能……”
“天呀!”
“真是的……”
“……”
忍不住朝张老先生一瞥,适才轻叩的五指,正扣着椅扶手。脸色依然苍白,此刻更蒙上一层灰败之色。
这真是,致命的一击!
但,何尝不是张稼雨张稼云布局设计的结果。
在貌似一片欣欣向荣的利好下,先是迪拜千金的莫名决裂,文化旅游地产项目嘎然终止,后曝光星舆惨无人道的年报。之前一切闻风而动,各产业链上的投资,即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倒戈。空壳一具的星舆,破产在即。
大厦将倾,莫过如是!
只怕联姻的消息一出……星舆财务年报亏损破产大披露,即盖天铺天,秒间上头条热搜!
这脸打的,荣登经典!还是自找的。
“谁爱联姻,谁联去。小爷不伺候了!”
张若弛面如寒玉,双目笃定如炬。缓缓巡视一周,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呵呵,所谓娶妻求淑女,我的婚事,就不劳诸位指手画脚了。有闲心管这闲事儿,还不如盘算一下自个手头的股票吧!”
“你!”
“若弛……”
“做人怎么能?……”
“你竟然甩手不管!你对得起张老爷子吗?”
“你可是嫡孙!张老一手扶持的继承人,就这样没出息!没肩膀!”
众口一词,声色俱厉的指责下,张公子脸不红耳不赤。
张老爷子蓦然盯住我,浊灰的眼球闪出冷刺一般的光芒。
握住拐杖,我回视之。
他的胸口似乎起伏稍停,腾蛇纹一挑,不紧不慢地说:“李术士,你不会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吧?”
“……”
“若弛不联姻,是因为目前联姻没有用。”
“……”
“如果联姻就救星舆,若弛一定会娶赵菡之!”
他说得无比确切。而我,不置可否。
没错!
张若弛是拒绝了娶赵菡之。
但拒绝的原因,并不是。我不喜欢她,我有爱人了,我的婚姻我做主……
可以说,他拒绝得跟我没有半毛线儿关系!
我就像个局外人。
既然人已经平安,我就没必要再旁观他们勾心斗角。
微微一笑,我朝张老爷子略一颔首。
“张老先生怎么想,怎么认为,悉随尊便。我回去了。”
“哦,李术士这就走了?你我打赌还没定胜负。”
“呵呵,您老人家赢了。可以了吗?”
我单手负背,垂目淡笑。“你那么输不起。”
“……”
他没有说话,食指半举,脸部条线有些绷硬。
估计是气着了。
我管他恼不恼?他给话我听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爱不爱听?
正要转身抬腿,却听见室内哈哈一笑。
这笑声,不仅大,而且冷蔑、轻狂、放肆……
“蜜兔!蜜兔!那些祖业,就随它去吧!
梁泓辰一轻轻鼓掌,一边侃侃而谈。
“所谓的临危受命,就是强人所难。我跟若弛都有自己的公司,何必收拾这烂摊子!我跟汪兰君,于公于私,都是不情不愿。所谓娶妻求淑女,我想娶谁,还轮不到旁人编排!”
“泓辰,我不算旁人吧?”
陈董左掌按住桌案,半身前倾,直瞪着梁四少。
梁泓辰微笑,抬手作请,“嗯,陈世伯,您直说。”
“我说泓辰,汪大小姐是你母亲属意,并非我等给你乱点鸳鸯谱。”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陈董皱眉,板起脸,“你跟令堂较劲,也得讲道理。都已经谈婚论嫁,又何来不情愿?”
梁泓辰一摊双手,上身往后倾,悠然靠着背椅。
“呵呵,为了救星舆呀!我不得不同意,按我妈的安排去相亲。现在,星舆救不救都是白费力气。我就不跟汪大小姐演了,省得耽误人家另觅良配。”
说着,他摸了摸鼻子,挑眉一笑,“何况,我跟若弛看上同一个人,我俩还没正式竞争,我怎么能就此放弃!”
刚刚,张公子强势拒婚;转眼梁四少又出高论。众老股东,目瞪口呆,骤不及防!
张老爷子横了我一眼,目光如冷刃。
“彬子,将她带走,送去给聂清河。”
他跟在身边,站到不远处,那位身强体健的青年,应声上前!
几乎同时,尾随在我身后的龙三,也挡在了青年的前面。
“龙三,让开!”
似乎有一瞬的犹豫,但龙三还是迎上张老爷子的视线,认真地说:“我首先听梁先生的。”
话刚落,二人即过招。
忽然,我有些后悔。非要跑上顶层干嘛?这里根本不需要我!
张老爷子另一位随行,正向我欺近。虽然只是头发花白的大婶,但我不由心生警惕。
“叮咚”一声,专梯竟然开了!
两位不算熟的熟人,快步朝我走来。来者正是二公子和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