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仗简直就没办法打,羌人嗷嗷叫着想找一个对手拼命。可他们悲哀的发现,根本就没有敌人。有的只是眼前无尽的黑暗,月亮那点光亮完全被熊熊火光遮蔽。黑暗中的弩矢好像黑白无常的铁索,将他们的生命一条条锁走。
伴随着弩矢,忽然对面响起了一种撕裂锦布的声响。强吧惊恐的看着一枝标枪足足穿透了五个人,穿在一串儿的五个人哀嚎声大得吓人。人世间最恐怖的声音莫过于此!
“什么东西?”强吧自诩见多识广,可这样恐怖的大杀器他真的没见过。
“不知道!”汗都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这不是人力能及估计是羌人触怒了天上哪尊神灵。
云玥给他们准备的惊喜远不止于此,一阵弹琵琶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刚刚冲出百十步的匈奴人被一堵箭矢组成的墙壁撞了个正着,人和马顷刻之间插满箭矢,活脱脱的像只豪猪。
羌人开始崩溃,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空有一身蛮力,可对方好像黑暗中的幽灵。自己根本没办法与之抗衡!
在漫天火雨的打击下,羌人战士没命的往山中奔逃。黑暗中他们找到一个峡谷,一个将葬送他们性命的峡谷。然后他们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许多人再也没能出来。
强吧与呼都被护卫们簇拥着逃进峡谷,护卫们损失惨重他们身上也都插了几支箭矢。二人并无大碍,羌人铠甲不多。但作为强吧与呼都这一级别的干部,铠甲他们还是有一件儿的。
阳光重新撕裂了黑暗,到处是哀嚎的伤兵。尸体上插着箭矢,躺在冒着青烟的炭火旁。
老姜站在云玥身旁,“滋”一腔血喷溅在他的靴子上。
“他娘的,拗断脖子就好。喷老子一鞋的血!”老姜抬脚就给了郑彬一脚。
秦军士卒们正在给受伤羌人补刀,优待俘虏四个字不存在于他们的字典里。吃得肥头大耳的羌人头领被长长的马刀刀一一把脑袋砍下来,有的脖腔里的血可以窜起一丈高,看来怨气很大,惹得全军都在为他的表演叫好,看到血没有喷起来的家伙,就齐声惋惜,看着满地乱滚的脑袋如同在看一堆狗屎。
恒齿走了,章邯却被留下来。不甘心的恒齿还想提一些不平等条约,就被云玥哄了出去。大将军刚刚要发威,便见穷奇伟岸的身躯出现在面前。这家伙穿着一身大氅,好像一只巨大棕熊,非常有威慑力。
阳光照耀在雪地上,反射得有些刺眼。阳光明媚之下是一场血腥屠杀,地上到处是被鲜血染红的白雪。太阳一照,血白血红非常漂亮。就好像一大块洁白的雪地上,忽然绽放出朵朵牡丹花。
这是乌鸦和秃鹫的节日,远处的树林里还有探头探脑的狼獾狐狸等窥视。云玥甚至看见一头体型硕大的猞猁,这不禁让他想起小白。
混战一夜,云玥手下军卒除了被树枝绊倒摔伤了一些之外。几乎没什么伤亡,全军都很满意这种无伤亡的战争。命只有一条谁会不珍惜!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穷奇明显就是不满意的那种人。
这货就不适合玩弓弩,他本身也没那个兴趣。粗犷砍杀是他的最爱,每当狼牙棒敲碎一名敌人的脑袋,穷奇总会大吼大叫兴奋到极点,具有强烈的变态杀人狂倾向。
一脚踢向羌人尸体的脑袋,却忘记了死人脑袋冻了一宿比石头还要坚硬。吃痛之下狂暴的穷奇抡起狼牙棒,将那颗头颅砸了个稀巴烂。云玥慌忙躲避飞溅的碎骨与脑组织,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跟个死人较什么劲真儿。”尽管拼命躲避,还是有一大块脑组织溅到披风上,恶心死了。
“老子要堂堂正正的打仗,不要打这种没意思的鸟仗。”
这就是个孩子,庞大的身躯下有一颗变态的童心。他杀人就是追求刺激与快感,云玥的打法很明显不能实现他的人生乐趣。
“那好,山谷里还有七八千羌人。你现在就可以冲进去大砍大杀,然后被人剁成碎块丢出来,或者被人家烤熟了吃掉。去啊!你怎么不去?
打仗是要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兄弟们像现在这样全须全影的不好么?你非要让他们中间,有人缺胳膊断腿。或者命丧当场,成为跟这些羌人一样冻透了的僵尸,你才甘心?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张着一副熊的身体。脑子也笨得像一头熊,愿意去就赶紧去峡谷里面送死。快滚!老子不愿意看见你这个喜欢害兄弟们送命的蠢蛋!”
对于这种缺心眼儿的家伙就不用客气,老子带着全部家当出来。再将人全部带回去这才是正理,那几个夜间跌倒被树枝戳伤的士卒都心疼得要命。若是玩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还让不让老子混了。
被云玥数落的穷奇梗着脖子,却发现云玥似乎比他更加生气。四目相对之下,居然感觉到云玥眼神很可怕,而自己却有些心虚。慢慢躲避云玥的目光,接着便低下了头。狼牙棒一下一下的在尸体上蹭,嘴里絮絮叨叨谁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不愿意跟这个变态多说,可刚走没几步。便见到铁塔正在很认真在剥一只被射死的羊,整个羊腿已经被卸下来放在篝火上烤。四周满满都是尸体,这货居然可以淡定烧烤。自己手下都他娘的是些什么人呐!
老姜一如既往的收拾财货,从牛羊到贵族身上的贵重饰品一律不放过。当然他的身旁还跟着最为忠实的狗腿郑彬,从小生活在这么一个变态的世界,想学好还真不容易。
只有章邯是好样的,带着本部人马按照云玥命令守住谷口。褚大勇与敖沧海各带手下守住崖壁,整个凉殿峡被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凉殿峡里就算是飞出一只鸟,都会招来弓弩的射击。
强吧的头盔已然不知去向,一身引以为傲的青铜铠甲歪歪斜斜。肩头还有两个洞,不断有血水流出来。若是没有这身青铜铠甲护身,怕现在整条膀子都得废掉。
太可怕了,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短短一个晚上,便有近三千羌人战士丧生。不但丢弃了全部的牲畜给养,就连马匹也丢失了不少。这还赖山林的掩护,不然有多少人逃过追杀躲进这深山峡谷之中还是未知之数。
“大头人,不能困在这里得出……出去!”汗都比强吧的运气差一些,他的头盔被流矢钻出一个小洞。流矢卡在头骨缝隙处,没有继续深入。不过钻心的疼痛让汗都几乎要疯了,被几名大汉按住拔下箭矢后。身子立刻好像泄了气的充气娃娃,再也站立不住。
强吧看着摘掉头盔的汗都,脑子里不断向外淌着黄水水。手一摸额头,烧得有些烫手。看样子很难挺过这个晚上,野猪一般强壮汗都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少恶仗都冲过来,没想到会折在这里。
“已经派人去打探,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峡谷并不深,只有两里左右。昨夜冲进来之时,慌不择路。到了白天才发现,这山谷就是个天然的死地。
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看着便让人头晕那种。耳朵里能够听见涓涓细流的声音,却没有一滴泉水。最让人发狂的是,山谷里居然只有很少量的积雪。八千多人马挤在里面乱哄哄的,这些家伙都吓破了胆。一个个好像受惊的小兽,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慌失措起来。
“头人,不好了。谷口被秦人用弓弩封住,一个百人队冲出去没有一箭地都被射杀。咱们被堵在这里了!”惊慌失措的斥候打着马回报。
“什么……!”强吧感到绝望了。他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后悔不迭,怎么慌乱中就被赶进了这里。简直就像羌人的狩猎,将黄羊赶进山坳子里。无论是用乌朵砸,还是用弓箭射那些跑得比兔子快的家伙都逃不掉。
如今自己成了黄羊,而猎人正是自己想要抢掠的秦人。
抬头看了看绝壁,别说是人就是最灵敏的猴子怕也是攀不上去。环顾四周,连棵正经八百的树都没有一棵。即便是杀马过活,也只能吃生马肉想生堆火是千难万难。这样的天气里,晚上没有篝火是会冻死人的。
强吧越想心里越凉,手下羌人战士乱哄哄的。巨大的嗡嗡声被峭壁拢音之后,传导进耳朵里好似魔音。让人有一种幻听的感觉。
“头人小心!”一名护卫冲过来将强吧扑倒在地。同时,健壮的身躯将强吧护了一个严实。其余护卫纷纷擎起盾牌,只听得“噼啪”声音乱响。一阵石头雨从天而降,可怜羌人骑兵都是使用皮盾。他们没有秦人那样的蒙着青铜外皮的木制盾牌,一时间被石头砸得非常之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分钟又或许是一个小时。石头雨终于下完,整个凉殿峡中哀嚎一片。许多人和马都被石头砸死,胳膊断腿瘸骨折的到处都是。
巨大的惨叫声在峡谷中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不但阵得人耳朵疼,更震得人心寒。
强吧一个翻身,将身上那护卫掀翻在地。那护卫脑袋上被砸了好大一个窟窿,鲜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流了满头满脸,眼睛向上翻翻,嘴无力的一张一合,瞧着是不活了。
颤抖的双手将那护卫双眼合上,触手处却是温热的粘稠的鲜血。强吧大踏步走到汗都身旁,之间汗都身上被砸了七八处伤。胳膊和腿都被砸断,好像肋骨也断了几根。本就虚弱的身子,被这么一阵猛砸,现在只见出气不见进气。
这一阵石头雨,足足放倒了不下六七百人。这还不算那些受伤**的,更让强吧心揪的是。好多战马也被石头砸中,正在倒地挣扎。战马是能否冲出去的关键,每损失一匹战马便相当于损失一个羌人战士。现在损失了这么多的战马,如何还能冲得出去。
强吧颓然坐倒在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汗都快死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行啊老褚,这一阵石头看来够那些羌人受的。让那些兔崽子们再搬些上来,嘿嘿!不用箭矢,光靠石头砸咱们砸死他们。”敖沧海脸上带着欢愉的笑,跟随侯爷打仗就是顺心。
万余羌人,现在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变成了地缸里的王八,自己想怎么逗弄便怎么逗弄。想想在赵国时,无论是老将廉颇,还是李牧谁不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哪里会像侯爷这样,干掉了对方万余人。自己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顺带还捞了不少军需给养。
“老敖,侯爷说了。不能过多杀戮,这些羌人都有用。平凉城现在是咱家的,重建平凉城难道还要咱们兄弟去夯土砌砖头?说不得还得使用这些羌人,现在多死一个日后便少一个劳力。可不敢像刚才那么砸喽,都死光了你去砌墙老子可不去。”
“你个狗日的,就你能。那你说咋整?”
“听侯爷的意思是,围上两天若是他们饿得急了。自然会投降,用不着咱们兄弟打生打死。”
“饿两天,你说得轻巧。人饿了什么不吃,老子不在乎那些什么羌人。老子在乎的是那些马,马知道么?咱家现在有多缺战马,现在有了这么一大批战马。无论是拿到咸阳去换钱还是换粮食,都够咱们吃上好久。就你个猪脑子,你懂不懂。”
“你他娘的才是猪脑子!”
“别争了你们两个都是猪脑子!”
云玥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乌黑油亮的貂皮大氅在阳光下有些反光。低头看了看哭号不已的羌人战士,玩笑似的捧起一颗人头大的石头扔下去。顷刻间,下面的哭嚎声便小了许多。羌人纷纷躲避,以为再一轮石头雨即将降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