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晃晃悠悠的睡在马车里,一小觉一小觉的往秦境挨。滚下山坡的马车基本上都废了,云玥原先的座驾尤其严重。十几辆马车修修补补,最后还能拼出来三辆。这已经是工匠们的极限!
每一次大战之后,让云玥的心都抽抽。两天的混战,秦军伤亡一百八十三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第一天晚上偷袭时候被干掉,而山坡上的尸体。云家人根本没兴趣数,就算是干掉一万人,自己家小二百兄弟也活不过来。
楚国出使的大夫名叫晋尚,乃是楚国光禄大夫,标准的位高权重。见到昌平君如见亲人一般,估计关系不浅,应该是属于亲近昌平君这一派系的臣子。
云玥没兴趣搭理这些人,赶紧将楚国小公主送回咸阳才是正途。其他的都不归自己管,这一次出来亏大了。只捞了一个少司命,折了一百多兄弟。不值啊!
然而更加惨重的打击在云玥回到秦境之时到来。前来迎接的杜壁,以悲痛欲绝的语气告诉云玥。
“大王薨逝!”
……白折腾了,整支队伍全部都愣在当场。
承明殿里香烟缭绕,所有人都在或真或假的悲痛。庄襄王盛装躺在梓宫之中,脸颊有些消瘦。面色有些黝黑,但他走得很安详。静静躺在那里,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荆二目光呆滞,发髻散乱。任谁不眠不休的守灵三天,也会这样。按照大秦仪制,大丧要进行三个月。大丧其间,禁止一切婚礼嫁娶百技娱乐。凡大秦臣民,皆要向伟大的秦王致以最诚挚的哀悼。
六国使节齐聚咸阳,韩王安更是亲自来到大秦。面对秦王表示自己的悲痛之情!当然,不止是韩王安。燕国派来了太子姬丹,前来大秦吊唁,以显示燕国对此事的重视。
“太子殿下,听说云侯在秦国混得不错。在北部有百里封地,据说匈奴人也让他三分。只怪大王当初没有听从大将军的建议。不然此等人才留在燕国,我大燕何愁不兴旺。”鞠武跟随太子丹来到咸阳。
一如咸阳便打听起秦国风土人情等各种情报,收获最多的便是云玥两个字。虽然平日里也有细作传递消息,可毕竟没有自己打听来的实在。
“当年邯郸那样波谲云诡的形势,云侯都能安然离开。这样的人,迟早非池中之物。只可惜,我燕国国弱民贫。云侯这样的人,断然看不上咱们大燕的。”两年时间,太子丹成熟了许多。一次战俘生涯,让这个懵懂少年成熟了不少。
“听说太子与新任秦王在赵国质子府颇有交集,太子是否要借助往日交情。促成我大燕与秦国联合进攻赵国,以雪当年之恨。”
燕国最大的敌人便是赵国,自从侵略齐国失败之后。燕国便将眼光瞄准了赵国,尤其是长平之战以后。赵国积弱,更加不是秦国对手。燕国趁此机会侵掠了赵国不少土地,奈何赵国似乎武灵王余威尚在。缺兵少将的赵军,仍然连续击败燕军。
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大前年,当时还是赵军伍长的云玥。一战擒获太子丹,直接导致燕军全面溃败。这两年,燕国修生养息整备兵甲,无时无刻不在想洗涮战败的耻辱。
“一晃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公子政还记得不记得我这个故人。希望可以说动秦王,不过居丧期间。秦国不可能大动刀兵,怎么也得大丧之期过了。
再说,秦国新君继位。稳定国内政局才是重中之重,想要单凭当年的情谊说动秦王,那是千难万难。”
“太子可晓之以利,动之以情。赵国乃是秦国征服天下头号绊脚石,长平一战已经大伤赵国元气。如今已经过去一些年,赵国国力似乎有所恢复。秦国可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一只病怏怏的老虎就这样康复,只要太子卡住这一条。定然能够说动秦国新君。”鞠武心中早已经有了腹稿,此时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
“鞠将军此计倒是可行,只是秦王年幼。这朝政他似乎也不能做主!”
“太子殿下莫慌,臣听说秦王薨逝前留有遗诏。说是令吕不韦摄政,现在秦庭事物都由吕相说了算。不若太子去拜会一下吕相,只要吕相同意。此事便坐实了八成!”鞠武这些天早已经将秦庭消息打听明晰,秦王薨逝吕不韦奉遗诏摄政。如此托孤重责仅委托一人,这在大秦还是首次。
“可是细作的谍报上说,似乎华阳太后对秦庭影响依然巨大。要知道,芈家在秦国经营不下百年。数十年前又出了宣太后那样的杰出人物,咱们想要达成目的。似乎也要得到宣太后首肯才行!”太子丹自小生长在宫廷,自然对宫闱之事了解甚深。
尤其是后宫对前朝的影响,太子丹更是心中明晰。一个吕不韦,在秦国不过数年时间。怎么可能与芈家百年基业相提并论,恐怕这位相邦大人此时也得仰那位华阳太后鼻息。
“太子不可,最近属下了解到。虽然吕不韦以前借华阳太后上位,可此后吕不韦一直在网罗党羽培植自己的势力,似乎已经触怒华阳太后。现在双方都在暗自角力,若是咱们两头下注,那么很可能两头得罪。一旦造成此种恶果,那么此事……”鞠武见太子丹的神色游移不定,便不再说下去。
“此事不急,看看再说。密切注意六国使节动向,另外让细作着力打听秦庭内部情况。务必要详实准确,弄清大秦现在真正说了算的人到底是谁。”
“诺!”
华阳太后此时一个人待在高泉宫中,秦清去了楚国。弄得她到现在,连一个商量事的人都没有。可恶的李纨,不是说可以确保大王可以活两个月无虞。现在刚刚一个月,便一命呜呼!
“来人,将李纨拉出去烹了祭奠先王。他全家,给先王殉葬。”华阳太后恨得牙根痒痒,一腔怒火全都倾泻在李纨身上。可怜这位太医令,将要面对被活蒸的命运。
“快马去通知清儿和昌平,让她赶紧回来。哀家身旁缺人,昌文还小。有些事情,他还做不来。”华阳太后有些无奈,看起来嬴政的大婚是不可能的事情。人都死了,冲个蛋的喜。再说,按照礼制。嬴政需要为庄襄王守孝三年,看起来三年之内他是没办法与楚国公主婚配。
最让华阳太后咬牙切齿的是,居然冒出了一份遗诏出来。该死不死的庄襄王,居然将身后事完全托付给了吕不韦。
现在吕不韦这个家伙那根鸡毛当令箭,在咸阳城里吆五喝六。尽情耍着摄政的威风,似乎有要挑战芈家势力的意思。必须将芈家两员大将,火速招回来。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赵姬歪倒在躺椅上休息,连续熬了几天她也乏了。后宫嫔妃众多,她现在是真正的母凭子贵。如果不出意料之外,她将会是大秦下一任的太后。真没想到造化无常,当年邯郸一个卖身为奴的歌姬,如今会成为大秦太后。人生际遇之离奇,无过如此。
“王后,魏夫人,还有韩夫人求见。”侍女过来小声禀报,她也知道主子累坏了。不过这两位夫人在后宫一向霸道,她可不敢得罪。
“不见,就说我一会儿要去侍奉太后。”赵姬难得的长气一回。儿子做了大秦之主,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尤其是面对嚣张跋扈的韩姬,更是不用给一点好脸色。
庄襄王没有了,夏太后由太后变成前太后。她们的势力本就薄弱,这些年又一直被华阳太后压制。自己现在内捧着华阳太后,外靠着吕不韦的香火情。用不了多久,夏太后与韩姬的势力便会如夏日冰霜一般瓦解。到了那时,嘿嘿!谁还会在乎两个在后宫等死的老女人!
“诺!”小侍女一愣,没有想到往日里胆小得好像兔子一般。落片树叶都怕砸了头的王后,如今会如此霸道。比起韩姬来,似乎还要霸气一些。
“什么?这个贱人居然……”韩姬的嘴被魏夫人捂住,都是三晋公主。心理上自然要亲近一些。
“王后很快就要获封太后,不是咱们能够得罪的起的。我还可以回魏国,今后改嫁给魏国寮臣或者是再嫁他国。你可是还有成蛟,离不开秦庭。听妹妹一句,收敛些吧!你那姑母,现如今自身难保,也管不了你。”魏夫人苦心规劝道。
这位魏夫人正是双十年华,膝下又无子嗣。这样的情况下,回到母国再嫁他人的可能性非常之高。现在韩姬倒是羡慕起这些没有孩子的姬妾,至少她们还可以回到自己的母国。
她韩姬就没这么好命,幼子成矯尚未成年。在争夺太子的混战中又一败涂地,身后的靠山夏太后也即将失势。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走向她的对立面。一个堂堂的韩国公主,要屈尊降贵的求见一个歌姬。这本已经让韩姬窝火,没想到赵姬居然不见自己,这更是火上浇油。
“一个赵国来的歌姬而已,今天得了脸居然给老娘脸色看。什么太后,就是一个狐媚子。魅惑了先王,谁知道她那个孩儿真是先王的种还是哪里抱来的野种。说不定,是那狐媚子偷人偷回来的。”从小嚣张跋扈惯了,此时的韩姬火气想压也压不住。居然在椒房殿外,便高声叫嚷起来。
附近的宫人侍女赶忙装作一副辛勤工作的模样,只是一个个耳朵都立起来。好像卫星接收天线一样,努力调整角度,准备接收更加劲爆的消息。
内宫女人多,这些女人不但舌头长,而且耳朵也长。深宫寂寞,一些八卦猛料便成为茶余饭后绝好谈资。
“别说了,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啊!赶快回宫!”魏夫人急了,现在她有些后悔跟随韩夫人见这位未来太后。本来想着做个和事佬,今后自己回国的事情也好办一些。没想到,这位韩夫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再闹下去,触怒了新任太后,不让自己回魏国那就糟了。
“怕个什么!将她的丑事抖出来,什么狗屁王后。还不是一女二嫁的**,本就是一个人人可以糟蹋的歌姬。现在居然恬居大秦王后之位,难道大秦王后太后就让一个**来做?今天,我就是要将她的真面目揭出来,告知世人。”韩姬越说,心情越激动。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你自己在这嚼舌头,可不关我的事。我先回宫了,一会儿还要为先王守灵。”魏夫人见到韩夫人状若疯狂的模样,赶忙撇清关系,准备一走了之。看热闹是好,万万不敢连累自己。
就在魏夫人转身将要离去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
“魏夫人慢走,既然韩夫人说了心里话。那哀家也不得不与韩夫人说道说道,魏夫人正好做个见证。”魏夫人一回身,见到赵姬从椒房殿里走了出来。心中一凛,心道:果然还是出事了,立刻便将韩姬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
“臣妾见过王后!本来以为王后连日操劳身体疲惫,特地来问安。路上碰到了韩夫人,是以结伴而来。见到王后身子康健,臣妾便放心了。”魏夫人赶忙施礼,一番说辞努力将自己摘出来。她可不想与韩姬绑在一起,开罪未来的大秦太后。
“魏夫人起身吧!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你是厚道人,不会如某些人一般不识时务。”赵姬一抬手,便将魏夫人拉了起来。接着看向韩夫人道:“韩夫人,你说哀家歌姬出身不假。一女二嫁也不假!你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规定歌姬不能做王后?
哀家这个王后乃是大王所奉,跟你有个什么关系。如今我是王后,是正妻。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夫人,居然敢当面顶撞哀家。说话口无遮拦辱及哀家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侮辱大王。
来人,给我掌嘴!”赵姬凤目陡然立起,瞬间变身一只雌虎。(未完待续。)